我当弟马那些年

还说我死老婆孩子那都是轻的，像柳银霜这种仙家，武可东海战天龙，文可一言定乾坤，能得这种仙家青睐，我就是全家死绝，也不冤。

我当时听这话，是真想给他捶桌子底下去。

心说，你他妈才全家死绝！

之前那小狐仙这么猜，她是个畜生，还情有可原。

这黄斐怎么也往我身上想？

老子一个正常人，就算憋疯了，也他娘不至于去上一条蛇吧？

我问他这话是啥意思？他是说我老婆孩子不是人，还是说苗小雅死有余辜？

黄斐收回目光，又把折扇放在手心里敲打，像是在想事情。

我看他不说话了，还以为这小子心虚了，结果没一会儿，他又问我，既然我跟柳银霜有仇，现在柳银霜有难，那岂不是正和我心意，又干什么急着去救。

我让他这话给问愣了。

说那是因为柳银霜怀着孩子，老子可不像她那么没人性！

仇是仇，怨是怨，那孩子是无辜的！

黄斐点点头，又问我，以前有没有吃过蛇羹。

老子没吃过那玩意儿，但他问这话，还是让我心虚了一阵子，我是不吃蛇肉，但小时候也没少打死那东西。

说什么怜悯之心，我他娘自己都不信。

之前即使是知道柳银霜肚里有小蛇了，我也还是想拿耗子药毒死这畜生来着，可后来没忍住，又把那送到嘴边的耗子药给打翻了。

我自己也想过，为什么下不去这个毒手，究其根本，我还是把她柳银霜当成了人。

她一眉一眼，一言一语，没有半点妖孽该有的样子，她仙风道骨，英姿飒爽，连个恶人模样都没有。

老子又不是十恶不赦的杀人犯，怎么杀她！

我越想越气，也不知道是在气自己没用，还是在气柳银霜道貌岸然。

黄斐见我脸色越发难看，突然‘啪’的一声，把那折扇敲在了桌面上。

我一下子回过神，茫然的看着他。

黄斐直接转移了话题，问我，相熟的仙家里，有哪位是跟那老龙王有交情的，或是打过交道的，也可以。

我听了这话，奇怪他怎么知道，我堂口里有仙家跟那老龙王打过交道？

黄斐说，我这种新立的堂口，人心不稳，若是他，他也会从仙家里挖墙脚，给我使绊子，这比托外活儿过来，简单多了。

他这话没毛病，但从他嘴里说出来，老子咋那么不乐意听呢？

这话整的，跟我没脑子一样。

虽然事实上，我确实没那脑子，当时差点就着了老龙王和叶椒儿的道，但最后也算是化险为夷了。

就是……可惜了胡庆凯。

我正想着。

黄斐又拿扇子敲桌面，像是在提醒我，还没回答他问题。

我回过神，有点泄气的看了一眼叶椒儿的仙位，说，“就是那个。”

黄斐往那仙位上扫了一眼，又问我，“那是用你的血写的？”

我说，“当时情况紧急，我危在旦夕，柳银霜又不在，只有这鬼婆娘能救我命，我也不知道，这东西不能用血写。”

黄斐点点头，又说我，“那你把这个叶椒儿请来，我跟她谈谈。”

我一听，立马就打了退堂鼓，说这叶椒儿脾气臭的很，又作又欠，我是答应给她找爹，才好不容易给她安抚住，这会儿找来，我连她爹的影子都没找到，她不得收拾我！

黄斐看我那怂样，也不在意，只说有他在，叶椒儿不能跟我动手。

我心说，你在算个屁，你才当了几年鬼？

不过，心里嘀咕归嘀咕，我也没说出来，就晃着脑袋说不行，说我没学什么帮兵诀，还不会正经请仙那一套，我喊不来。

看我不给他请仙。

黄斐也不急，说没学过不要紧，现在他就可以教我。

干，那玩意儿不是得在拜北斗的时候，仙家亲传吗？

黄斐拿了一旁的纸笔，龙飞凤舞，就把那帮兵诀，给我写下来了。

日落西山黑了天

龙离长海虎下黑山

龙离长海能行雨

虎下黑山把路拦

胡黄两教高山下

下世清风离了高笼棺

有弟子你香传

我午饭用过晚饭参

喝完水抽完烟

我素人马一排香烟

我陪着五路宾朋坐在土崖山

有东主没消闲

金香炉银香鞭撇了海碗升香烟

——

十分娴熟的将那帮兵诀写到此处，黄斐说，这不是全文，但他都写下来，我也记不住，现下还是够用就行，让我尽快背下来，然后将一碗凉水泼到门外，把叶椒儿找来。

见我瞪着俩眼说不是。

黄斐又问我，知道什么叫睁眼说瞎话吗？

柳银霜害死我老婆孩子，我怎么可能跟她好？

等我把那些事说清，黄斐也没大惊小怪，只点了点头，说弟马顶香之前，被仙家闹一闹，那都是正常现象。

所以为了让这件事说通，那孩子就必须是我的。

她柳银霜是条蛇，我是个人！她肚里的小崽子，怎么可能是我的？

我说尼玛的瞎话啊，老子说不是，就不是，至于跟他说瞎话？

我再三强调，不是。

我听他在那嘀咕，心说你大爷的，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这他妈，扣锅都没他这么扣的！

我看这事，再不解释，他都能给我安排一出白蛇传了，赶紧就把我跟柳银霜之间的仇怨说了。

私情那玩意儿在我俩之间根本就不可能。

说他之前一直想不通，我这种人，身上到底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会让柳银霜一个清修仙不惜入世，也要收我为弟马。

现在看来，八成就是因为柳银霜肚里怀了我的孩子。

我那老婆孩子都没了，他还说是正常现象？

看我脸色不好，黄斐又说，不过，闹归闹，这柳银霜也是个正经仙家，上千年的修为，既然想好了要下山出马，应该是早有安排，不会无缘无故的害人性命。

老子都说了，那孩子不是我的！

黄斐却一副听不进去的样子，仿佛只有那孩子是我的，这件事才能说通。

黄斐看我的眼神就更加奇怪了，他端详了我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