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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路编年史

第141章断尘缘

接着,院子里又传来了洗衣服的声音。

段萧生站在门外,始终未曾抬起敲门的手。此时,他脸上的泪水已经沿着眼角滑过了整张脸庞。

洗衣服?从来都娇生惯养的母亲,竟然也会自己洗衣服了?

当那个捕快说出,段萧文的母亲的时候,他的呼吸为之一滞。

段萧生问自己,还记挂着自己的母亲吗?他还记得当年自己跟那个抛弃自己的丫环玉萍走之前,父母到底是怎么想的。母亲是明知道自己可能的下场之后,还是带着身体健康的弟弟走了。这样的选择或许无可厚非,把生的希望留给更加健壮的孩子,而不是随时可能夭折的自己。

可是这样的抉择,对于被抛弃的自己来说,又意味着什么呢?如果不是森林中充裕的灵气激发了自己的天赋,或许自己已经死在了十三年前的那个夜晚了吧!

段萧生强自压制住内心的情感,四五六号放开限制,实时传输信息,让自己大脑同步处在临近过载状态。

他试着一点点的读取母亲的记忆,想要弄清楚这些年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

十三年前,母亲被父亲安排的两个弟兄杨瑜和罗浩保护着前往京城新开的分号,而父亲则亲自留在了老宅。

路上,罗浩招呼着杨瑜分家跑路。他认为父亲肯定是过不了这一劫了,不如直接跑掉寻一份生机。不过杨瑜还念着段聪的情谊,不愿意抛却大哥的妻儿逃命。

后来,为了避免罗浩狗急跳墙,杨瑜让罗浩带走了一半的财物分道扬镳了。

到了京城后,京城分号的掌柜很是热情的接待了他们,杨瑜也顺利的找到了镇神府的严宽。严宽当即带人前往常洲救人,这一去就是两个多月。

按理说他们这拖家带口的半个月都到京城了,严宽不应该耽搁这么久的。杨瑜感觉事有蹊跷,他悄悄的在总号昧下了部分钱财,以备不时之需。

果然,两月后严宽归来时,就说这起案子实际上是江湖黑道假借乌神宗的名头来实行的抢劫。同时,他们还翻出了段聪早年犯的一些案子。一时间,这起案子被定性成为了黑吃黑的抢劫案。

对于这种黑吃黑,官府自然不会花太大精力,没过几个月就成了一桩悬案,无人问津了。

于此同时,由于段聪案底被揭发,各地的分号都遭受到了不小的震荡。一些反应慢的,当即就被官府伙同当地商人给吃下。聪明的掌柜,老早就给官府孝敬好,把段聪的“黑产”,划到了自己的名下。这其中,动作最快的就是京城分号的掌柜。

为了开辟京城市场,这里的掌柜本身就是段聪手下最为机敏的一拨人。他们在得知消息的当天,就把杨瑜等人给赶了出去,声明与段聪没有半点关系。

接下来,又在几天内,迅速的将京城的产业给转到掌柜自己的名下。如此,将与段聪的联系断得一干二净。

杨瑜当年也是跟着段聪从刀山火海里闯出来的,他没有去跟掌柜闹,因为他知道无权无势的现在,他根本就没有这个资本。

他用前段时间偷偷藏起来的钱财,以及从常洲带来的部分财物,在京城赶紧置办了一处偏僻的房产。然后租下了一处店面,做起了他在跑江湖之前的营生,做烧饼。

这么多年过去,他的手艺还没有忘干净。再加上他专门到做苦力的港口处贩卖,凭借着物美价廉,勉强赚到了能在京城活下去的钱财。

同时,杨瑜似乎还在做着其他什么事情,经常消失好几天。关于这一点,段萧生母亲就不得而知了。

另外,杨瑜这些年来一直照顾着段萧生母亲,母亲也才三十多。并且段聪已经确认死去,一个寡妇、一个单身汉,两人这一来二去,难免就擦枪走火……

如今,除了没成亲之外,他们跟夫妻也没什么两样了。

……

由于没有专门的话题引导,段萧生读取记忆的速度特别慢,中途还穿插了太多母亲的琐碎日常回忆。光是要清理这一部分无用的记忆,就得花费大量的时间。

就这样半个时辰后,在母亲终于洗完衣服的同时,他也基本了解了母亲这些年来生活的大致情况了。

没有了人生前二十多年的锦衣玉食,多了许多的柴米油盐;少了大户人家里的勾心斗角,多了些家长里短的琐碎。但是比起之前在段府老宅的时光,似乎,母亲显得更快乐一些。

或许杨叔还在试图寻找当年的真相,但母亲已经放弃了。说句对不起父亲的话,母亲好像从来就没有喜欢过父亲,当年实际上就是一场联姻。父亲需要一个洗白的契机,母亲家里需要那一大笔彩礼钱来周转生意。

与其说是父亲娶了母亲,不如说父亲买了一个进入白道的机会,以及一个生孩子的工具。

只有杨叔,是真正喜欢母亲的。不过杨叔好像心里还是有些过不去,毕竟答应兄长照顾嫂嫂,结果给照顾到床上去了。到哪里去说,都不好听!

看到这里,段萧生决定,不去打扰这个已经甘于平静的妇人了。他抹了抹脸上已经干掉的眼泪,慢慢的转身离开。

这时,一个黝黑的汉子从转角处走了过来,正好看到段萧生转身的动作。他不由得握紧了手里的擀面杖,以及擀面杖里暗藏的一把尖刀。

“这位公子,不知道你来我家干嘛!”

段萧生看了看面前这人,嗯,杨叔还是一如既往的黑,而且又高又瘦,让人一看就觉得是坏人。

“这里以前有我的家人。”段萧生压制自己的情感,面无表情的说道。

杨瑜皱了皱眉头,这时候他也发现了段萧生背后的长枪。能在京城持有兵刃的,那可都是官府的人,不是他能得罪的。他把手里的擀面杖重新收回了身后,露出尽量和善的表情。

“公子是不是弄错了,我们在这里都住了十多年了。”

“我的家人就是在十三年前走的。”

“不好意思,是我突兀了。”

“没关系。”

“那公子要不要进去看看。”

“不用了,人总得向前看。”

“公子豁达。”

“不好意思,叨扰了。”

“不麻烦,以后公子有需要的话,可以随时回来看看。”

“不用了,这是我最后一次来了。”

“公子慢走。”

段萧生转身离去,没有再回头,从头到尾他都没有再见到母亲一面。

等到段萧生走远了,杨瑜才慢慢的打开门回家。一关上门,脑袋上汗水就止不住的往下滴。

“怎么回事?出了这么多汗?”

“刚才门口遇到一个高手。”

杨瑜回忆起刚才跟段萧生交谈时的压迫感,那绝对是筑基境以上的高手。

“高手?在门外?”她一下子又想起了不好的回忆。

“不用担心,他说是以前住在这里,过来缅怀一下的。”

“那就好,他没难为你吗?”

“没有,我邀请他进来看看,他都没答应。想来我们这种小人物,他们是看不上的吧!”

“看不上就看不上吧,平平安安比什么都好!”

“嗯。”

杨瑜赶紧进屋找水喝去了,他急需要找地方休息下。

妇人看了看大门,不知怎么的,两行泪水从眼角滑下来了。

“这是怎么了?”

她摸着流下的泪水有些手足无措,总感觉,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永远的消失了。

但要说自己忘记的父母。这些年来,父亲留下的信件,以及母亲的样貌几乎在他枯坐修炼的每个夜晚都会浮现一次。

太过矛盾的心情,让他无法决定是不是应该回去再见一见母亲。于是,他选择逃避,选择偷偷的回去看一眼。真的,看一眼就走,绝不停留。

“娘,你把药给我,我回屋自己擦。”

“哎,你慢点,小心摔着!这孩子。”

“先生看错了,嘶……”

给自己那不成器的弟弟执行了家法之后,段萧生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但他仍旧没有离去,还默默的躲在一旁。

老赵把段萧文给扶了起来,确认他除了屁股上的“皮外伤”之外,没有其他伤势后,就嘱咐他赶紧回家了。身心都受到重创的段萧文确实没了在外面晃悠的心思,也就一瘸一拐的走了回去。

段萧文的家在城西的一处不大不小平民院落中,周围都不是什么富庶之人。但能在京城内置办一户院落,显然也不是什么普通人都能办到的。

“呸,又瞎说什么呢!是不是又出去惹是生非了?”

“嗯?摔得这么厉害?坐都坐不下来了?你过来我给你擦点药。”

“呃,娘,这就别了吧!我都十四了。”

“噗,怎么着,害羞了?你就是到四十也是我看着长大的,还害怕这个。”

“嗯,今天怎么这么早……啊,你腿怎么了?”

“呃,没什么,摔了一跤,屁股摔碎了。”

段萧生太低估自己对于母亲的思念了,尽管当年母亲在弟弟出生后对自己的态度就不一样了,尽管自己当年被当做弃子抛弃了,尽管母亲从来没有来找过自己,尽管有万般不舍,她终究还是自己的母亲。

他还记得年幼时父母带着自己游山玩水,带着自己遍访名医,带着自己读书识字……

“没有,我从不闯祸的。”

“那先生还说你这两天又跟人打架去了。”

“娘,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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