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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沉江湖

第捌章 血雨

最后一刻倒是开窍了嘛,要是那刻他敢攻上来,那么下一刻就是一剑穿过他的喉咙了。反正陈清明也对真取他性命也没兴趣。

“喂,小子,把剑给我。”

陈清明走到擂台边缘看着被慌乱围住的叶恽。

青城翠蔓,云雾缭绕。

即将到来不可预测的大雨笼绕云谣城东来袭。

云谣西城,流水富饶,临时搭建的粗木擂台之上。

那人是从高台上跳下来的,少说也有几十米的高台被视若无睹,一身玄黑,身背黑色宽剑。跳下高台只为接住那把无主的青剑。

“罗家,罗诚。”

又一跃跳上高台的青年迫不及待的抽出身后黑色宽剑,抽出剑身时嗡鸣作响,雨滴落在震荡剑身上如沸水沸腾。

“你谁啊。”

“我们先来的。”

“后面去。”

台下几个早已提前打好招呼的世家子弟见高高在上的叶恽如此轻易的狼狈下台,未亲历而不知凶险的他们心里早已经开始跃跃欲试。

更何况如果能赢击败了叶恽的人,那不就证明自己比叶家天才叶恽还有天赋。

陈清明抹净遮住眼睛的雨水,才发现自己身上也沾上了不少叶恽的血,也难怪近身撕杀,被雨水冲刷像是淌血一般。

雨渐大了。

陈清明抹开额前散发,望向台下孤伶伶的红伞小姑娘被雨幕模糊,只勉强看到一个小红点在雨中摇摆。

“你们还是一起上吧,我想赶点时间。”

陈清明望了一眼台前一群乌合之众,再次盯上黑衣青年。

高台上因为叶家叶恽濒死一事己经微微开始骚乱了,好好的比武怎么变成生死局了呢。

很好。

大雨有利的稍稍挡住了群情激愤的世家子弟,藏在大雨滂沱中,在失去目标而不知所措的羔羊身边划动,一人只出一剑,每剑刁钻而致命,是死是活就看他们自身造化了。

玄衣宽剑青年在整个一面倒的屠杀过程中只是冷眼旁观,待尘埃落定后才从擂台边缘走近中央。

“他想杀人啊。”

“怎么回事。”

“那人是谁。”

“…”

台下终于也骚乱起来了,人人不再只是事不关已的心态,惊慌的表情清清楚楚写在每个人脸上,对死的恐惧已经激起了生存本能。

“你们快下来。”

不理会是何宵小的怒骂,自称罗诚的宽剑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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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脸兴奋的望向陈清明,像是喋血的豺狼。

“叮。”

接过罗喉扔过来的青细长剑,正好合手。

而那漆黑宽剑己迫不及待的劈过来了,在雨中扇出来一脸剑雨。

罗喉青年的宽剑不如想象中那般势大力沉,粗中带细的巧劲被黑衣用的巧妙无比,真真做到剑如人身不吝如是。

滂沱大雨正是天然屏障,明明正午也如傍晚一般阴沉。

陈清明好久没有这么痛快的挥剑了,正是因为对方也是好剑之人,厮杀就像只有两柄剑在对撞。雨渐渐的大到面对面也不一定看得清对方人脸,台上早已见不清台下影,台下也只觉得剑偶尔在闪闪发亮。

没人觉得这雨不对劲,即使不懂剑的人也被剑光所吸引。

“好玩,好玩,加我一个。”

一个明媚声音响起在台上,没人知道她什么上去的,即使台上两把剑也未曾发觉,直到声音响起。

点到为止,是陈清明与罗喉两人之间的默契,两人只出纯粹剑术剑招,用剑与剑之间直接相触相吸,拼出个技巧高筹。

“都别藏藏掖掖了,不拿出真本事来像个什么男人,我帮你们放开手脚。”

明媚声音的主人穿着不似汉人的裸露衣袍,彩衣黄带,陈清明隐隐约约记得这是南疆的服饰。

粗木擂台不知为何崩裂,滂沱大雨中台下方也传来惊叫。

陈清明突然清醒,糟了,朱萸。不知何时已经混乱了的人群中不见了一点红伞。

“…君不见,高堂明镜。”

隐约中好像听见细若蝇吟的歌声,在这雨如雷鼓声中。

“…君不见,青丝成雪。”歌声悠扬弥漫雨中。

彩衣明媚声音的女子主人见两人都突然在原地不动了。

青城黑影撺动,雾笼青砖死尸。

不知何时台下一片狼藉,终于有惊叫盖过雷鼓雨声传进耳中。

发生了什么事?陈清明眼前大多是尸体,还有黑衣人影在雨中模糊。但如潮的黑衣人都绕过了擂台区域,选择视而不见。

“呜呼,呼,呜,呼。”一高大的黑衣身影在雨中缓缓走上半塌擂台。

粗重呼吸被黑衣人死死压在雨中模糊的面庞之上,沉重而兴奋。

“我问你。”被难以想象的压抑而颤抖的嘶哑男中音响起,“就是你!你。”黑衣人突然激动的举起手中长横刀,指向陈清明。

唐式横刀!他见过,那夜袭击将军府的人,那个似是黑衣的头领。

“你认识裴旻衣,是不是,裴旻衣啊!啊?你认识裴旻衣是不是。”

黑衣人逐渐激动到语无论次。

又是找那人报仇的吗?这类人陈清明跟着那人时见多了,只是这么癫狂的人还真是少见,以前遇到的基本上都是嘴上嚷嚷着报仇实际上惺惺作态,陈清明都习惯了并不甚在意。

见陈清明不说话,黑衣人疯疯癫癫的自言自语起来,“裴旻衣啊…你是逍遥了…你在哪…你又在哪…那个扫把星害了全家…害了整个家族…一辈子都是扫把星…你躲到哪去了!”最后一句是冲着陈清明嘶吼般自语道的。

他恐怕己经暂时失去理智了,把陈清明当作裴旻衣了。不过陈清明大概清楚他是什么人了,老叶氏世家的幸存者。

剑仙裴旻衣,来自当时武林世家叶氏,不过据说少年时候的裴旻衣被家族排挤,后来才在十三四岁之时,束发之年独自离开家族游历天下,当时裴旻衣具体去了哪早已无记载,沉寂几年之后裴旻衣才逐渐在江湖上展露头角,等到裴旻衣被誉为剑仙之时,才被叶氏家族认祖归宗,其中波橘云诡早已无人知晓,但裴旻衣突然消失了,有人说他死了,也有人说成仙了,又有人说他在南荒大山之中隐居,总之江湖上做了很多尝试也发生了很多大事。江湖就是这样,无论你过去有多么辉煌,只要你死了,江湖就忘了,但仇恨嫉妒却被江湖一笔一帐记得清清楚楚。

江湖曾经盛极一时的第一世家叶家,八千子弟,无论青壮少年还是老幼妇孺,无一生还,虽是一家满门,却是满门屠城。有人说是裴旻衣一生杀业而成盛世功名的报应,也有人说是裴旻衣他本人对他年少家族的报复,究竟是报应、仇恨、嫉妒还是天道轮回己是不得而知,也许都是,也许什么也不是,亡了便亡了,生了那便生了。

但裴旻衣还活着,这是整个江湖天下唯一算漏了又或者不愿去想的事,也没人想到的是裴旻衣对叶家、对那个抛弃了他的家族这么执着。

裴旻衣面对的是整个江湖,甚至是整个天下,却毫不犹豫轰轰烈烈的拔剑了。一剑霜寒十九州,一生不败的裴旻衣还是胜了,随着这个令天下折腰的人出现,一个新叶家被天下双手呈上,过去凡是与老叶家有丝毫关系的人被聚集起来,新的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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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第一世家新叶家便诞生了,即使是其中也许有当年参与灭门老叶家的人,但这么个与裴旻衣毫无缘系的家还是令那把绝世之剑归鞘了。

终是家门八千万,一人一生得自由。

当时陈清明初读那个人的半生时,那人就对陈清明说过,他是一柄好剑,所以好剑更需要一地配得上好剑的好剑鞘啊。

多么冷漠,多么无情,站在那里就像一柄笔直长剑,多么像那个人啊。

“裴旻衣,我终于找到你了。”黑衣高大人影大笑着拔刀向前。

“…君不见。”

陈清明又听见雨中隐约传出来的歌声,高吟女声似是藏在角落里独唱。

玄衣宽剑挡在愣神的陈清明身前,黑衣人的刀朴实无华,只是简简单单向下一挥却是将横剑格挡的玄衣一刀压塌擂台深埋其中。

“不要分心…”玄衣罗喉话没有说完,陈清明急忙面对己经近身的黑衣人不作格挡而是一剑凌厉直取头颅,玉石俱焚。

巧的是两人完全只顾攻敌不顾自救,黑衣人一刀裂开己经尽力诡异的避闪中陈清明的腰腹之间,而青翠长剑只是整条斩断了黑衣人左臂。

咳,咳。陈清明同时被绕气横刀震开,落下了擂台,陷进了一片残垣之中。

意识不得不模糊起来了,陈清明已经分不清楚伤势如何。为什么黑衣人要执着的砍腰斩,如果这一刀在脖颈上,自己恐怕当场身首异处,还是说他想要的是折磨致死。

眼中只能模糊的看见黑色人影靠近,那人低下头俯身在己经濒死的陈清明耳边,男中音嘶哑而又忧愁,

“裴旻衣,你不知道吧,她就是这么死的,你也只能品尝一下被腰斩的滋味了,她死前可是更惨呢。哈哈哈!”

陈清明已经无法正常思考听见的话了,眼中色彩逐渐褪色,耳边嘈杂也在变低,最后是一声熟悉的似雷鸣声响起。

再次清醒过来时,首先闻到了一股腥臭味,只觉得一股暖暖像只冬日里的暖炉在腹间,果然那声雷鸣是那个驼背老者,老者一只手按在他心口上。

“小娃娃,你醒了。”又是嗡声嗡气的声音,死后余生的陈清明却觉得格外心安。

“感谢前辈救命之恩。”

挣扎试着站着起来的陈清明发现自己真的站起来了,明明受了致命伤。

“别动,”老者指了指陈清明腹间又渗出来的血迹,“小娃娃,等下你去找人好好处理伤口,然后马上离开这里,我还有事。”

腹间伤口似乎只是随便找件布缠起来,稍微一动便松开了,而似乎真正救他性命的是腹间那团暖气。“前辈,这是…”陈清明指着腹间。

“小娃娃,你晓不晓得听过四奇术。”驼背老者似是斟酌了一下才说,“不曾听过。”确定没有听见过,陈清明回答。“小娃娃,以后你也许会晓得的。以后若是遇见了那个跟你一起的女娃子,你觉得时机成熟了,就把这东西给她吧,按你们说法她也算是老头我的徒弟了。”驼背老者停顿了下又说:“小娃娃你自己留着也行,我也算是不欠姓裴的小娃娃了。”

女娃子是吴梧吗,那姓裴的小娃娃是不是裴旻衣了。陈清明觉得这驼背老者不像个正常人,又想起那个黑衣人错把他当成裴旻衣了,连忙解释道:“我并不知道裴旻衣在哪。”

驼背老者只是摇摇头,站起身打算离开,“前辈,您要去那个老叶家遗孤那里吗?”

驼背老者听了身躯一震,这里陈清明故意说叶家,也为了试探一番,这个老者知道很多却什么也不打算说。

“小娃娃,你是裴旻衣看中人,你是迟早都会晓得的,现在不是,但以后你就是老头我的敌人了。”驼背老者说完又补充了一句,“不是去找他,而是去找她。”

这次驼背老音似是狠下绝心,任凭陈清明按住不断渗血的腹站起来想阻拦。

“那个唱歌的女人,是不是,她是谁。”

陈清明竭力冲着老者喊道,他哪里看不出来老者这是一副托孤的语气,以及老者像是一只垂老的野兽赶去赴死的绝决。虽然相处不长,但陈清明心底并不希望老者死去。

“小娃娃,先自个好好活着。”

这是驼背老者最后对陈清明说的话。

陈清明再次摊倒在废墟上,腹间暖气失去老者控制后就开始骚动,虽是无主之物,陈清明却还未能有时间去收服控制它。

干脆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一心一意去掌控腹内那团气。这个时候陈清明才开始注意周围情况。他躺在一处倒塌了的石房上,半人高的断垣有效的遮掩住了他的身形,一面调理气息,一面仔细观察周围,发现一道彩色人影在窥探他,现在他才发现,恐怕己经窥探很久了。

陈清明懒得再动,只是像个死人那样躺在地上均匀吐吸,像只等待猎物的鹰雀。

(本章完)

.

两袭青衣相视。

“剑是凶器啊。”

叶恽心下一横,本该一剑插穿心脏的剑身偏离了心脏几分,趁着拔剑一势,叶恽向身后擂台下跌飞出去,本该是一个绝佳的以伤换攻的机会硬是被他用作以逃命。

如果陈清明追出擂台那么叶恽也是难逃一死了,但陈清明只是站在原地看着浑身淋血的他倒下台下。

剑旋转了一个诡异角度,又在手腕上割出一道细小伤口,叶恽的体内气息随着身体上不断多出的细小伤口逐渐紊乱。

青龙九年,西南云谣新城,遭魔窟一万教众袭城,城屠。云谣十万人惨死,暴尸荒城。

台上富人如观兽斗的闲情逸致,台下人群如看戏的热闹心情,明明握剑却如儿戏一般。

本来还有些许期待的陈清明此刻心情极差,从掷出枪撞碎那可笑铜鼓时便己经失望了。

慢了。

这个人的剑招完全不按常理出手,叶恽认知中的许多剑招死角偏偏能被对手破攻而攻之。

台上两人从接触以来不过三息之内的时间却已过了十几招,在外行人看来不过是几声呼吸,叶恽却觉如度年月,早已汗浸衣衫,叶恽能肯定自己只要出一个小差错就是剑下亡魂的下场,是被搅烂心脏还是人首分离就只看运气了。

认输也没用吧,那种杀意,他是真的想杀了他。

既然如此那我就来告诉你们何为剑吧。

陈清明溅踏雨水,贴地奔跑起来,径直以最短路径靠近愣神的叶恽。

叶恽己经被吓怕了,听清声音来源想也没想就把佩剑扔上去。

剑被扔偏了,陈清明无法离开擂台,只好眼睁睁的看着青色长剑被一只宽大手掌接住。

叶恽并不是徒有虚名,即使惊慌失措下气机也不见自行溃散,恐怕早已气臻圆满,初达练气极境。

但慢了半拍的叶恽始终跟不上陈清明的剑。

握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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