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旁观
屋内还有几只木椅,可是刚刚赶至此地的两人,却没有一丝想要坐下的念头,这番神态,让蒋泉忍不住摇头。
哪儿是来询问自己意见,分明心里已有决定,这是担心之后闹大了,可以让自己在苏姑娘或是梦师那边说句好话?
“外人如何说,并不重要,只要苏姑娘自己不在意,你们最好就不要替她出头。再者说,真要出头,轮得到你们两个?”
自从囚珠城与平关城来人援手,略显空荡的营内,人影绰约,似要比三年前,碎日之夜尚未发生前还要热闹几分。
若是青拱城亦有援军赶来,就更是一副人声鼎沸的场面。
离着操场不远处的住所,刘松烟与祁数英一起,去找住得不远的蒋泉,却不想周留也在,正在给汉子更换包裹肩背的药布。
换做他们两人,可做不到分心兼顾,还能箭无虚发。
那道城头之上的淡粉身影,与那道淡蓝身影,气场越来越相似,实力也愈发接近,早已超过他们许多。
刘松烟懊恼道:“虽然我的实力,确实比不上苏姑娘,可我总不能就这样干看着吧。前几日所有人心思都在城外虫兽,无暇顾及其它还好些,这两日突然无事发生,好多人就开始背后说些怪话,特别是那些才来没多久的家伙,那嘴脸看上去就和当时的赵狂他们一样,看得我火大。”
说的是横山城主独独关照苏云川一事,终究是有人看在眼里,心中不满。
就连城主都出城厮杀过,从师以风几人重伤返回城中,到山潮褪去,不知死了多少人,凭什么就你好端端留在城头看风景,就因为你有个修为高强的师傅吗?
若不是知晓这是横山城主的意思,苏云川也曾在城头出箭,策应那些曾经身陷险境的远猎人、军士。
只怕类似“背靠大树好乘凉”,“有个好爹好师傅”之类的怪话,会更多、更恶心人。
哪怕横山城远猎人,有一半“老人”,对苏云川的特殊不以为意,可还是有一半“新人”,三两成说闲话,就是数十人七嘴八舌。
祁数英直直盯着蒋泉双眼,本来沉沉的面色,突然欣喜几分。
咳嗽一声,俯身低语,不确定问道:“蒋大哥,你先前强调‘最好不要’,说的是苏姑娘,反而言之,我们可以做得不够好是吧?”
蒋泉移开视线,给自己倒了一杯食翠,抿了一口,淡然道:“我有这样说过吗?”
祁数英立刻直起腰身,笃定道:“当然没有。”
随即与脑子没转过来的刘松烟使了个眼色,刘松烟立刻双眼微明,长长地哦了一声,咧嘴笑着,“蒋大哥,你好好修养,我们先走了。”
说着便迫不及待,揽住祁数英的脖颈,匆匆向外,离开小院。
不多时,周留去而复返,笑着问道:“这样真的好吗?”
蒋泉脸上笑意,颇有某人风范,“又不是我怂恿他们去的,就看两人脑子灵不灵光,要是最后搞得反而像是我们平关城之人挑事在先,等过些日子回去,我就会多出两个笔友作伴。”
若不是我现在有伤在身,轮得到你们两人出手?
周留问道:“不如我去照看一番?”
蒋泉闻言面色尴尬,周留便懂了。
带着刀剑来去,看起来还算正常,扛着一柄斧头,那可就真是人心昭知。
“苏姑娘日后必定要赶赴边境,想来心中早有选择,反正迟早都要再来,不如先去积弊。背后说苏姑娘的不是,真有这么简单?还不是所谓的指桑骂槐。”
屋内一对男女,面色至此皆冷。
蒋泉起身,拿起放在桌上的书籍,是梦藏生默写的不完全《字典》。
“营内之事,就让他们去处理,我们去城里走一趟。”
周留与他并肩,看了看那些出自他们之手的抄本,总觉得这趟行程,比起祁数英和刘松烟,要难了许多。
城内街道虽不似往日那般热闹,但也是十店九开,无非采买之物,白纸、香烛,比起其余物什要多了些。
被那些挂素门檐,勾起回忆的蒋泉、周留,仿佛耳边又出现风城哭吟满万街,驻足某处院门前,平复心绪良久,才终于敲响厚重木门。
听闻这些日子,独独眼前宅院,不肯举丧。
能开解满城心伤的男子,却无法开解门后夫妻,令人唏嘘。
......
故意在远猎营操场上打闹的祁数英、刘松烟,与横山城远猎人云子,在显眼之处闲聊起来。
“兄弟,梦藏生在平关城,你们一定过得不好吧?”
虽然云子是直呼梦藏生本名,但是刘松烟两人,却并未感到其语气有任何不敬,顶多是有一些......怨念。
祁数英接过话头,“梦师虽然平日里严苛,但是私下为人和善,不仅对其弟子苏云川姑娘极好,也为我们做了很多事,为什么云子兄弟会觉得我们过得不好?”
看两人面色不似作伪,云子突然有些羡慕,“平日严苛,私下和善,莫不是收了徒弟改了性子?他在我们这里,天天没个正形,一开始我们都以为他实力不怎么样,可是自从他在营内挂了个‘文职’,短短两个月,变着法连揍了我们四五顿!现在想起来,都要忍不住心酸。”
这些事情,大概只有苏云川最为清楚,其次便是平关城主,“半不情愿”听说,最后是贴身侍卫何秋雨,被迫入耳。三位女子,知晓得比平关城任何人都多。
刘松烟有些不敢置信,总觉得自己好像错过了许多,欲要拉着追问,却被祁数英拦住,毕竟眼下有更重要的事。
“这个我们就真不清楚了,不过自从苏云川姑娘拜师以来,实力确实有目共睹变强,只是她偶尔和我们说起,日后得将切磋对手换作梦师,就会忍不住露怯,想来梦师实力,的确深不可测。”
云子怅然道:“何止是深不可测,你们也应该猜到了吧,梦藏生是灵微境,怪不得敢孤身穿越山潮,直入深山,唉,不过此事说起来,也情有可原。”
祁数英感概道:“能够不顾危险,为陆晚姑娘报仇,梦师对身边人确实极其看重,可我要说句公道话,不论是谁因为那巨兽出事,苏云川姑娘也好,你我也好,他都一定会做相同之事。”
云子听过后,默默点头。
就是有些奇怪,怎么一直听见某人名称。
他好奇问道:“兄弟,为什么你们的实力这么强,是不是梦藏生暗中用了什么法子帮你们修炼,比如说......”
无声比了个口型,虽然凡境还做不到灵气传音,但是这样面对面,哪怕不开口,对方也能凭借唇齿看懂。
祁数英和刘松烟对视一眼,笑道:“梦师的确身怀神物,只不过并没有塑晶,我们实力变强的缘由,暂时不能外传,还希望兄弟见谅。”
刘松烟满脸骄傲,“我们哪叫实力高强,要说苏姑娘,那才是强呢!”
伸手一拍胸脯,比了个大拇指,搞得好像是他自己修为高那般。
云子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原来不是错觉,对方果然故意提及苏云川。
悄然环视,周边之人不少,已有离得近的,不时投来目光。
他们这些横山城的“老人”,对苏云川这些日子,被横山城主特殊对待,毫无异议,毕竟能有今年之实力,确实要感谢梦藏生。
只是那些来自中庭的“新人”如何想,他们也管不住。
既然察觉到了两人的想法,云子也就做个顺水人情,说苏云川的不是就算了,影射其身后之人,哪怕是他,也无法坐视不理。
“既然是梦藏生的三徒弟,那苏云川姑娘的实力,一定不会差到哪儿去,毕竟孙小桃也是因为梦藏生传授的太极,才能更快一步,十八岁便启灵。”
祁数英和刘松烟一怔,会心一笑,以眼神表示感谢。
三人在场间闲聊许久,不停提及苏云川,终是让一些对其不满的人,忍不住开口。
“真是可笑,实力高强,就是在城头之上,随意撒放两箭这么个高强法?”
不论是谁说出这话,祁数英的目的,就已经达到了一半。
三人齐齐看去,一个面色阴沉,身姿魁梧的汉子,毫不躲避看来,继续开口说道:“来自平关城的兄弟,这几日出城厮杀,悍不畏死,敢打敢拼,我严莫肃佩服。”
说罢重重抱拳。
这反而让祁数英和刘松烟有些失望,要是像落峡城史落那样,言行有缺,他们两人等下真要动手,就不用顾忌太多。
严莫肃放开双拳,垂落身侧,振声道:“只是有些人,都没有出城过一次,有什么好吹捧的?”
洪亮嗓音传开,引得附近之人纷纷驻足看来。
几乎是一瞬间,所有人都知道他在说谁,毕竟这些日子,唯独苏云川最特殊。
祁数英转身朝向汉子,上前一步说道:“是否出城与实力高低有什么关系?况且城主已经说过,是他强行留下苏姑娘,若是有不满,你们大可告诉城主,何必抓着苏姑娘不妨?”
严莫肃一听此事,便愤懑不已。
他自然是当面问过横山城主,不过那个时候,已经是苏云川来到此处两日之后,既然已经开了无需出城的先例,等到横山城主发觉思虑不周,让众人心生不满之时,索性将错就错,并未撤去对苏云川的看护。
眼看着身边兄弟朋友死伤在虫兽嘴中,哪怕横山城主有意揽下所有罪责,连同汉子在内,依旧有一些人对苏云川心生厌恶。
严莫肃不愿在城主身上过多纠缠,“那斩蛇人初至横山城,出手便斩杀数头山级巨兽,孙小桃作为其大弟子,敢与城主正面抗衡,强闯山林,到了一脉而出的苏云川,就只在城头上射箭,当时距离城下不过数丈之遥,她若是真有心厮杀,岂会连纵身一跃都做不到!?”
刘松烟卷了卷衣袖,“嘿,要是苏姑娘敢跳出城头,后面几日,她只怕连张弓策应我们的机会都没有,没见师以风队长,入夜都守在苏姑娘身边?而且换做是你,能在城主手下逃出去一丈?哦不...逃出去三尺!我今儿个就恭敬叫你声大哥!”
原本祁数英,想要通过话术,将对方心底怨怼引出,可是身边好友开口之后,蓦然变了味道,就和街坊邻里掐架一般。
严莫肃看着对方伸出的三根手指,冷蔑道:“有心无力是一回事,有力无心又是一回事,平关城......”
后面的话语,被他强行咽入喉中。
祁数英双眼微眯,眼前之人想说什么,他大概能猜到,无非是说平关城远猎人真会包庇苏云川。再过分一些,还会含沙射影,将矛头指向梦藏生,说是因为斩蛇人,才会如此优待苏云川。
若是这些话真的说出,他和刘松烟,出手理由便是正大光明,可惜眼下,从周边众人脸色看来,这一架,显然是他们两人占了下风。
刘松烟也是一时语塞,没想到这个看上去粗犷的汉子,这么能说会道。
原本打算找那些说闲话的人争吵、切磋,胜了对手之后,再宣扬苏云川修为比起自己还高,必不是胆小畏事之人,眼下要真是这么做,岂不是更加给苏云川落人话柄?
明明实力高,却只有力无心,这话太过掣肘。
祁数英心思急转:“苏云川姑娘,曾经在平关城人手短缺之时,接连护卫商队三月,斩杀上千狼兽,数头狼王,亦曾前往囚珠城入山远猎,我倒想问问,什么袖手旁观之人,是这么一副袖手旁观的做法?”
严莫肃并未开口,说什么凭空胡诌之类的话语,这些事一件件都会记录在册,没人敢编造。
祁数英环视一圈,“若不是苏姑娘出箭,你们中好些人,就算侥幸不死,只怕也是缺胳膊断腿,不思感恩也就罢了,居然还在背后闲言碎语。”
严莫肃深吸一口气,“于安稳处出箭,自是百发百中!”
刘松烟怒道:“我都说了,那不是苏姑娘的本意!”
严莫肃依旧是那副轻蔑模样,看得刘松烟忍不住要将手探向背上剑柄。
我就说直接学落峡城的做法,直接打上门去才是!断他们的刀剑,就是断他们的口舌,哪里会像现在,自己反而不占理!
祁数英重重拍在刘松烟肩上,以眼神示意不可,刘松烟这才按捺下来。
周边众人也都看出来了,今日之事,恐怕会闹大,反正远猎人之间,本就是靠着切磋比试,当作消解误会、仇怨的办法之一,便默默退开,独留三人在场上。
退至场边的云子,微微摇头,这两位兄弟,虽然是在梦藏生手底下走过一圈的人,却没有学到他那种无赖作风,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要是让梦藏生来,只怕随便几句怪话,就能让严莫肃哑口无言。
云子摇头之时,恰好看见一道很久不见的熟悉身影,心中一喜,就要开口喊对方名字。
那人却是径直走入场内,边走边开口:“严莫肃,我劝你们最好收起那些背地里暗讽苏姑娘的话语,再去与苏姑娘道歉。”
强横气势,让云子不由一怔,这家伙好一段时间没见,当真破境了?
严莫肃侧首看去,对这蛮不讲理的气势,面色不悦:“你是何人,凭什么要我道歉?”
来人根本没有任何好言好语。
“就凭你们什么都不知道,就敢在这边放屁!”
刘松烟嘿嘿一笑:“蒋大哥实力这么高,居然还受了伤,真是难得。”
祁数英闻言翻了个白眼,蒋泉却是气笑了,臭小子话里有话!
“此事我们出面意义不大,最好交给苏姑娘自己定夺。”
谈到正事,刘松烟也正色,走到桌边,将杯子倒扣回方桌上,闷闷说道:“可是按照苏姑娘自己的心意,她肯定是不愿横生枝节。”
可韩乐、白妤夫妇,自小青梅竹马,本就与旁人不同,只能怪刘松烟取经问错了人。
横山城远猎营,在经历过数日厮杀之后,远猎人们终于可以安心休息。
这是说自己故意示弱,好哄骗旁人来嘘寒问暖啊!
一把抄起桌上壶杯,冲着刘松烟的脑门就砸了过去,却被对方接下,故意夸张道:“嫂子你看看,这些日子没有抄书,蒋大哥脾气愈发暴躁了,可得好好管管,不然等你们成婚,胆子越来越大,指不定做出什么出格之事。”
果不其然,周留非但没有像刘松烟所想那般,娇羞不已,反而平淡带笑收拾好一切,意味深长看了他一眼,离开了房间。
祁数英满脸怜悯,轻轻拍了拍好友肩膀,只怕一顿毒打是少不了了。
他收敛神色,对着蒋泉问道:“蒋大哥,我们要不要去操场上练练?”
蒋泉穿好衣物,活动肩背,自觉伤口应该无需医师再出手,再过两日便能恢复,也就不打算去医药阁那边给人添麻烦。如今需要医师出手医治,受伤更重的人不在少数。
祁数英面色古怪,这些日子,总觉得这个和自己“祁后门”一样,得了个“刘挂件”称呼,同病相怜的好友,脑子是真有点问题。
人家蒋大哥、周姐情意浓浓,你在这边嚼舌头,到头来不是落下个梦师说的“男女混打”的下场?
祁数英和刘松烟,顿时都是一阵语塞。
前几日出城,在百丈城墙与山林之间的空地上,两人面对源源不断的虫兽,哪怕实力比起以往有了长足进步,鏖战许久依旧气力不支,还是苏云川在城楼上以长弓援手,才不至于落个重伤下场。
刘松烟有些懵,按照自己从韩乐那里问来,男子与女子相处的话术,不该是这么个结果才对。
不该周留姐红着脸,支支吾吾说一句嗔怪语言,然后匆匆离去吗?
说着刘松烟一脸痛心疾首,对着个杯子啧啧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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