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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傀啸歌行

第4章要把桃花揉碎

尹如是音声再传:“大凰城地,安徐菩萨...”

寒风侵袭着孙欲让单薄的衣衫,他在冷风中抽了抽鼻涕,而后看向楼上的郝铁一家道:“有水嘛?”

郝铁把孙欲让看着,不见他有发狂的意思,又看他在风雪之中,一身单衣,便说道:“快请上楼,这儿的酒不可不尝尝的。”

却不妨,好景才至,便转瞬即逝。

傀儡消散了。

化作鬼气,消散在尹如是的面前。

曲灵见无事,作陪了一阵,便抱着怀中婴孩儿去里间睡下了,两人坐在楼上,品茶的品茶,喝酒的喝酒,一同看着彼岸城中的奇绝美景,漫天飘雪。一聊,便聊到了深夜。

“家人都饿死了,实在没饭吃,从村里逃出来的,后来师父把我带回龙门山,要我当和尚,我不肯,就在慈航殿外养树,一养就是二十八年...树都成精了,我也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有了些许神通,当时没想那么多,就只是养树嘛,反正有吃的,也没烦恼。

龙门山...没有四季,都是好时候,也不知多少年前吧,我遇到一个姑娘,白白净净的,总和我没事儿聊两句,师父回来后,不准我见那姑娘,也不让我再养树,我就偷着见,那时候心思单纯,就想着,反正人都得死,怎么着不把这辈子过了去?和那姑娘说话,我心里痛快,就算是知道那姑娘是树精又咋地,就把师父的话都晾在一边。”

夜里,瘦竹竿一样的孙欲让喝了一杯水,而后朝椅背躺了过去,看得出来,他有些困倦了,但仍然喋喋不休:“啊...师父又招了新徒弟,小娃娃很听话,师父也常常给他开示,我就在一边随喜,有一次听到他们讲菩萨道,我记得挺清楚,师父看书讲的是‘愿我来世得菩提时,若有众生常为忧苦之所缠逼,若闻我名,至心称念,由是力故,所有忧悲及诸苦恼悉皆消灭,长寿安隐,乃至菩提。’师父说,这是无忧最胜吉祥如来行菩萨道时的第一大愿。

我那时候在殿外听着,之前对这些一点兴趣都没有,但是看着殿外的那些张牙舞爪的不动尊,心中有了些疑问,就多嘴问了一句说,你说这些无动尊,许的是什么愿才成的这样呢,菩萨成佛,必须要有愿么?

嘿嘿,我这辈子头一回看到我师父笑,他说,修行不是枯坐,需要参悟的,菩萨成佛,需要参悟的智慧远超凡夫思维,所以就需要愿力的加持,才能成。

那些不动尊,为护持修行之人,喝退邪魔,才生此等形象,这同样是修行法。

我觉得有道理,就说这样挺好,师父就问我,那些无动尊咋样?

我也没看出什么来,就说,挺好。

再后来,师父让我离开了龙门山,斩妖杀鬼的,染上了这一身戾气,在这儿还好,城中比外面清净,到了外面就需要苦熬了……想回去却不知道该怎么回去...在外这些年,心中想的反倒不是什么修行,行者,就只是想回去再看看我的桫椤,当时不知道对她是个什么感情,现在知道了,嘿嘿...我要和她结婚...给我整口酒吧!”

“快请!”

这酒一喝上,话说起来也就没有了尽头,城中美酒本不醉人,奈何那孙欲让未喝时便已自醉了三分,所以这一夜,两人聊了很多。

将近破晓,孙欲让方才睡下,郝铁把这个奇人看着,只觉得他那本来瘦削的脸上,更憔悴了许多。

趁着醉意朦胧,孙欲让总是嘟囔着,不负如来不负卿...

孙欲让喝酒时,他三句话都不离那个姑娘,脸上的纯真做不得假,看孙欲让那胡子拉碴的模样,怪可怜的,郝铁也不免生起共情,便感叹说世间安得双全法,这句话被孙欲让听了去,他闭着眼,嘟囔了好久...

伸了个懒腰,郝铁呼吸着栏杆外清冷的空气,雪还在下...真不知那彼岸城主,天上仙人,今日如何得过...

人世间有种种情思,难挡岁月快刀,杀人如斩草。

仙人又如何?

只苦守轮回。

都以情字付相思!

曲灵儿清晨起来熬了粥,奶了孩子,喝粥的时候,郝铁总是看着她笑。

“灵儿,我觉得那尹姑娘,该是喜欢她师父的。”

...

城主府,灯火温吞。

尹如是举了一夜软毫,落纸几笔,却似揉碎的桃花,美得惨惨戚戚。

便再有怨气,昨日见了师父,今天也便尽皆散了,脑海里,只剩那个人。

纸上簪花小楷,婀娜纤巧,上书:

【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谁见幽人独往来,缥缈孤鸿影。

惊起却回头,有恨无人省。拣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

一页纸薄,却是一夜心绪。

天亮了,窗外雪也落尽,尹如是挥手,消却最后一片云。

见那天光,月色便羞得隐去,尹如是连忙收拾起桌上的文字,怕与人见。

(一页纸薄,暂叙于此,《纵傀啸歌行》,求关注,望支持。)

尹如是呆立雪中,摸着自己的脸。

许久后,朝孙欲让那边看去,却见孙欲让正凝聚着气息,提防再战。

“城主,若行者能回龙门山,必不忘城主大恩!

城主,我送他们去哪儿啊?”

“城主,你这有些难为人了哈...你是知道的,我一个人走惯了。”

那傀儡没有温度的手,落在尹如是的脸上,尹如是则是满脸的孺慕态度。

“行者,彼岸城可不是你能撒泼的地方。”尹如是的言语中有说不尽的冰冷,或许刚才的一幕太短,让那颗略有激动的心,从激动变成了失落的缘故。

“城主,那傀儡是您师父?”

“我一家不是邪祟,霄熊也不是什么凶鬼,那就是我的儿子。”郝铁站在小楼的窗前,朝着尹如是拱了拱手,又拱手向孙欲让道:“他们忌惮霄熊的前世,就想要斩草除根,先生,你该是被他们利用了。”

尹如是也不答话,身形隐没在了雪中,有音声于雪中传入孙欲让之耳:“龙门山上,慈航殿外,有桫椤十余,是你日夜浇灌,你难道,不想念么?”

孙欲让看着尹如是远去的地方,表情上,有些无奈,他攥着拳头说道:“我送他们出关,你告诉我龙门山踪迹,行不?”

没有回答。

“城外人,想要杀这一家。”

当下,孙欲让说出城外见闻:“我来这儿也是听到了风声,说有邪魅现世,方才还怀疑呢,邪祟怎能和彼岸城这般清净地有所牵连,却是这般缘故。”

孙欲让上了楼,随意拱了拱手,看了眼杯中物,犹豫道:“嗯...桫椤不让喝酒,给杯水喝吧。”

初见孙欲让,还以为是个多么难交流的,但坐在一起聊了一阵,才发觉他是个善谈的。

不见孙欲让有怒,却是一阵的嘲弄神色,对楼上的郝铁道:“利用?哈哈哈...我龙门山,孙欲让从来不怕被利用,我来世间,所为者,便是斩妖除魔,小子,你还没见我的本事,你二十八家,还请不起我这尊真神!”

伞下尹如是的声音不带半点情绪:“行者,你能来,也该是因缘际会,既然你这么有本事,不如把这一家人送出关外,再来我彼岸城讨茶喝。”

“哼,我师父的真容,也是你能见的?那不过是师父的一道化身,师父自有化身千万,神行百变,不过,这与你何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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