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水寻常事之红卷

其实，全市范围内的派出所派出所都接到过站前公安分局刑警大队关于调查死者身份的协查通报，对这起案件也都很熟悉。

尤其是八田地派出所，在这段时间一直派员盯着郝运盛的行踪，观察是否有可疑之处。事实上，的确如他本人所说，他一直在家，从未出屋。可是这种状态是否从案发前就是如此，现在没有办法证实。

这才是陈利明最为挠头的地方。

张玉洁、戴佳杰和郝运盛再一次聚到了一次。

正所谓不是冤家不聚头，这件事说来也是赶巧。

一大清早，陈利明和丘杰书是找到了郝运盛家所在的八田地街道，想通过这户人家的社会关系入手，调查这家人这段时间的行踪。

张玉洁在派出所也更有勇气了。她一边哭着，一边质问郝运盛：“郝运盛，这么多年，我对你也算是仁至义尽了！你在前线落下一身伤病回来，是不是我在照顾你？之后你又是酗酒，又是打人，是不是我从来没有怨言？我这一辈子都毁在你的手里了！”

郝运盛怒极反笑，“你的一辈子毁在我的手里了？你这个女人，趁着我不在家，跟旁边这个衣冠禽兽生了孩子，还骗我养了三十多年！你现在说你的一辈子被我毁了？！我的一辈子呢？孤身一人，什么也没留下，没老婆，没儿子，我的一辈子又被谁毁了？”

在整间会议室里，最没有说话立场的就是戴佳杰，他一脸懊恼地坐在轮椅上，拿手捂着头，一言不发，

张玉洁抹了抹眼泪，“我就问你一句话，鹏飞是不是你杀的？你要杀为什么不杀我？你为什么要杀鹏飞？”

郝运盛一掌拍在了桌子上，“我没有杀人！你口口声声说我杀人了，可是现在警察就在这呢！警察都没说我杀人，你凭什么说？你现在就是想逼死我，拿走我家里的钱！”

“呸！我要贪图你那些钱，我今天就不会来跟你离婚！”张玉洁说得理直气壮，“你看看家里还剩什么？就这么一所破房子，眼看着就塌掉了，我才不要你那破钱呢！只要能离开你，我比什么都高兴！”

郝运盛气急了，脸色通红，“哼，活该活该！你们两个做了一辈子孽，现在儿子死了，你也什么都不剩了！你就是一个死老太婆，天天伺候这个瘫痪的东西！你呀，活该这辈子就是给人当老妈子的命！”

“你！”张玉洁气得都说不出话了。

只听见“咣当”一声，戴佳杰从轮椅上栽了下来！

陈利明原本在门口正在和李铁心讲话，听到里面的声音，赶忙冲了进去；一看眼前的场景，也是傻了眼。

曾茂放下电话，看向高梁：“高大队，我们现在怎么办？”

“走！去市中心医院，支援利明！他和小丘现在肯定手忙脚乱。”高梁一把车轮，把已经进院的车子又开了出来。

没等两个人开始工作，张玉洁推着戴家杰的轮椅也来到了八田地街道。她是想来让街道开出证明，她要和郝运盛离婚！

陈利明有些不解，“张阿姨，您为什么非得赶这个时候？我觉着，是不是先把郝鹏飞被害一案真相查清楚了，您再和郝大叔离婚也不晚啊！”

陈利明知道这三个人都是六七十岁的老人，尤其戴佳杰还是一个坐着轮椅生活不能自理的状态，实在是烫手山芋。

他委托派出所所长李铁心找到一间会议室，让所有能够安安稳稳地坐下，避免冲突。

张玉洁尖声叫嚷：“你六十多岁，还能把我打得头破血流，这一把子力气用来杀死我儿子不是太正常了吗？我还记得，我离开家那天，你就跟我说过，你不杀我，你要杀死鹏飞，不让……”

陈利明的处境简直糟糕透顶。

张玉洁的情绪突然崩溃了，“查清楚？还有什么可查的！杀人的就是郝运盛！我告诉你，我要跟他离婚，我不能跟杀了我儿子的凶手再做夫妻了！杀死鹏飞的人一定是他！他一直恨着我们娘俩儿，他见不得我们好！这就是他的报复！”

她的声音之大，把来这里办事的群众和工作人员都吓坏了，街道主任十分不赞同地看着陈利明。

郝运盛面色阴沉，“这一对奸夫淫妇还敢滚出来！我一个人在家像是做贼似的，不敢出门，怕人笑话；他们反倒大摇大摆地在街上乱窜！现在，还敢当着警察的面诬赖我！”

“你说呀，你怎么说不下去了？”郝运盛很是得意地继续喊道，“我说过，我不会让这个狗杂种继续活在世上，当我的耻辱！他是你们这对奸夫淫妇生下来的狗杂种！就是该死！”

陈利明一看，场面实在有些失控，赶忙打电话叫来了隔壁的救援。

八田地派出所民警很快赶到了，把这一干人等都带了回去。

话还没说完，突然张玉洁被人从身后拽住头发，拉了一个踉跄。

陈利明立刻上前一步，一把摁住那只手，抬头一看，竟是郝运盛，“郝大叔，您这是做什么？这里可是街道办公室！怎么能出手伤人呢？”

派出所小会议室的气氛剑拔弩张。

丘杰书和派出所的两个民警正在挨个开导，希望这群年过花甲的老人不要再动气了，可事实上效果并不很好。

街道主任一看情况不好，赶忙把戴佳杰推到另一侧；丘杰书挡在了已经吓傻了张玉洁前面，隔开两个人，“郝大叔，您先别激动，您有话好好说！”

郝运盛看着周围人渐渐地围了上来，指指点点，想再动手，怕是没什么机会了，气哼哼地一甩袖子，“死贱人，我知道你要离婚是假，你要把杀死郝鹏飞这个罪名摁在我的头上是真！我告诉你，不可能！我没有杀过人！”

陈利明给丘杰书使了个眼色；丘杰书会意，上前轻轻地把张玉洁带到一旁，悄声劝道：“张阿姨，别在这里说，怪不好的！咱们找个地方去说这件事，你看戴叔叔都上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