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剑作歌辞

穆云平骑射始终是不行的，所以看着前面飞奔的獾子，他射了几箭，都没有射中，便只是纵马狂奔，不再发一箭。

穆云平把猎场转了一个遍，这才回到了巴图搭建帐篷的地方。其他军士也归来了，不过他们多有收获。有的射杀了四五只野鸡，有的捕获了野猪，有的打杀了麋鹿……

七七八八的猎物应该有三百来只，足够三千多人吃的了。王保保是最后一个回来的，当他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中之后，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因为他的马背上放着一头斑斓猛虎。那头虎和他的那匹宝马大小差不多，他一身血污。那只海东青停在斑斓猛虎的尸体上不断地啄食。

王保保示意了一下巴图，巴图把自己的弓箭送到了穆云平的跟前说道：“穆公子，你用我的吧！”

穆云平问道：“那你用什么？”

巴图道：“您和王爷只管打猎，我留下来安营扎寨，搭建帐篷。”

穆云平不可置信地摇摇头，自言自语道：“古有李广射虎，今有王保保徒手搏虎，我这大哥的勇武，不让李广啊！”

王保保擦了一下脸上的血渍，哈哈大笑道：“巴图，把虎皮给我剥了下来当毯子，其他的煮了给兄弟们下酒。”

巴图兴奋地答道：“是！”

穆云平向王保保抱拳佩服道：“大哥之勇，千古无二，要是西楚霸王在世，当靠边站了。”

王保保一把将那斑斓猛虎的尸体从马背上拉了下来，巴图招呼六七个魁梧的士卒才把其抬了起来。王保保笑道：“咱们蒙古就是体态健实，虽然我自小在中原长大，但是强健身体的事却是没有少做。再加上我天生神力，所以每次出猎都要试上一试，每次都是野猪、麋鹿什么的，这才居然叫我遇到了一头猛虎，我便顺手杀了。”

那些兵士的激情似乎还意犹未尽，他们高举旌旗和弯刀，为王保保呐喊着。

“走，咱们进大帐，坐等吃虎肉。这玩意儿你还没有吃过吧？”王保保拉着穆云平便要往大帐走去。穆云平笑了笑，他平生就一次见过老虎，那是在姑苏城外，自己得到《裴旻十八剑》的那个夜晚，那时候自己差点被老虎吃了。

巴图搭建的中军大帐帐篷不是很大，容得下二十来人一起喝酒吃肉而已。穆云平来到大帐里，见到大账里面不过是寥寥数人，便觉得无趣，几人一起吃哪里有上千人一起吃有趣。

“大哥，这地方实在放不开手脚，要我说，咱们就应该在草地上席地而坐，把那些猎物拉出来烤了大家一起吃。”穆云平建议道。

王保保点点头，这个主意不错，与军帐外的兄弟同乐应该也是一种不错的体验。“巴图，传令弟兄们在草地上喝酒吃烤肉。”

“是。”

穆云平趁着江瑟在和王保保的几个丫鬟聊天，连忙回到自己的帐篷里卸下一身戎装，然后回到了草地上。

大伙儿不一会儿的功夫已经拾来了许多的柴火，足够一个晚上用的了。有的人已经把那些猎物剥皮洗净，架上铁制的架子，放在火上烤。

香气四溢，那些猎物的油渍滴在火堆里，使得篝火更加的旺盛起来。

这样的篝火生了百来个，每个篝火堆前都坐了三十来人。大伙儿一边喝着水囊里面装的酒，一边抽出自己的弯刀从烤架上割肉来吃。

而王保保这便的篝火堆不过是寥寥十来个人而已。大多是军官级别的人物，王保保对穆云平道：“哎呀，老二无福啊！要是他晚走一天，如此盛宴岂能少的了他？”

穆云平喝了一口酒，不知道三兄弟再聚首是什么时候了。“只能说二哥没有这等造化吧！”

王保保把一个皮制的水囊扔给穆云平，穆云平一头雾水，自己有酒啊！王保保却笑道：“你尝尝看，想必不会让你失望。”

穆云平不疑有他，揭开塞子，然后喝了一口，却给人一种血腥味。他往里面一看，差点没把自己吓个半死，我的个乖乖，这居然就是血。

王保保笑道：“之前说给你搞鹿血没有搞到，不过虎血功效还是要比鹿血好些。”

穆云平彻底无语，这个王老大成心让自己今夜失身是吧！穆云平把塞子塞好，然后扔还王保保，这种东西自己不需要，穆云平道：“我说大哥，你这不是成心玩我吗？”

王保保一脸质疑地说道：“大哥自然知道老三你心有所属，不过天下英雄豪杰，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的？而且江瑟就一个丫鬟，你们即使睡了，她也还是丫鬟。”

穆云平简直无言以对，蒙古人说话都是如此的直白吗？当作这么多人的面把睡了女人说得脸不红心不跳的。

见穆云平模样忸怩，王保保高声喊道：“兄弟们，告诉三爷，你们心目中的江瑟是什么样的？”

“江瑟的腰，杀人的刀；江瑟的臀，勾人的魂。”一时之间，三千人坐在草地上，看热闹地回应着他们的王爷。喊完之后，更是兴奋得忘乎所以，频频推杯换盏。

穆云平轻声笑了笑，这些纯真的汉子没有什么心机，有什么说什么。看着立侍在一旁的江瑟，非但没有脸红，反而落落大方地接受了大伙儿的赞誉。

穆云平笑了笑，这丫头和蒙古人待久了，连性情都像极了蒙古人的那股子英姿飒爽。穆云平笑道：“如此好的天然合欢散，小弟无福消受，还是大哥自行享用吧！”

然后端起酒来，临风而起，对着夜里的清风明月，对着四野的山林草木，更是对着这三千铁骑道：“各位兄弟，我穆云平虽然为一介匹夫，但是向来佩服豪情壮志的英雄好汉。各位弟兄虽然是蒙古人，我穆云平虽然是汉人，但是我喜欢和大家一起喝酒吃肉，愿来生咱们大家就是亲生的兄弟。我敬大伙儿兄弟！”

听到穆云平的表述，三千铁甲拿着自己的水囊，一起站了起来。他们把水囊举到自己的胸口处，王保保笑道：“要说天下最为重情重义的人，非我这三弟莫属。大伙儿敬三爷。”

“敬三爷！”

大伙儿一起咕噜咕噜地喝了一大口，半水囊的酒这便没有了。王保保道：“咱们蒙古人啊！因为常年生活在漠北，每到夜里的时候，总是冷得不行，所以我们从小就知道靠喝酒取暖，所以每个蒙古汉子都酒量奇好，就是女子也能喝上几碗。”

穆云平点点头，能喝酒的可不止蒙古人，生活在严寒地区的人几乎都是如此。把酒当作取暖的工具，和喝水没有什么两样。

看着自己在大快朵颐，而江瑟却站立在一旁纹丝不动，穆云平招手让她过来。江瑟眼神火辣地盯着他，似乎在说，干嘛，现在就想要了吗？

迈着轻盈的步子，江瑟随风摆柳地来到了穆云平的身边，温柔可人地问道：“公子有何吩咐？”

穆云平道：“你站着不累我看着都累了，坐下吃点东西。”

江瑟妖艳地缓缓坐下，然后道：“公子什么时候这么心疼婢子了？倒叫我无以为报了。”

这水蛇一般的身段，叫其他男人看了不免有些心荡神摇，看着如此绝色垂涎三尺。穆云平不由得可笑，这些家伙如狼似虎，要不是因为江瑟是自己的丫鬟，只怕是难以活着离开围场了。

王保保笑道：“我说三弟，这虎血补一补身体，我看还是很有必要的。”

众人闻之，皆是哈哈大笑。

江瑟却没有半分羞涩的意思，而是习以为常地该吃吃，该喝喝。不过终究是知书达礼的女子，吃相就没有他们这些大老爷们粗鄙了。

王保保招呼自己的几个侍女在篝火中央跳舞助兴。穆云平这才发现王保保的贴身侍女倒是也不差，有那么一两个与江瑟、绿蚁二人相比也不遑多让。

那些侍女跳的舞蹈十分火辣劲爆，上衣只够遮着胸前那几两肉，雪白灵动的细腰在火光的照射下如同扭动的水蛇一般，赤红的裙摆是镂空的，时不时的有春光乍泄。

修长白嫩的脚丫曼妙得紧。

那妖娆的舞姿让在场的三千多汉子跃跃欲试，个个摩拳擦掌，嘴角挂着唾液，恨不得能与他们共度春宵。王保保站了起来，然后问道：“今天哪个兄弟打的猎物最多啊？我把青蛇赏给他。”

青蛇就是王保保的侍女中最为漂亮的一个，也数她最为风流。王保保能让千军万马为他效死命，就是把他们当作兄弟，有钱给钱，有女人给女人。

“王爷，是我！我打了六头野猪，三头麋鹿。”隔壁的篝火堆前站起来一个孔武有力的汉子，他一身的络腮胡，乱糟糟的，一双黄豆般大小的眼睛色咪咪地盯着青蛇的腰。

“哈哈哈！好，乌铁震，我便把青蛇送给你了。不过王爷可告诉你，她已经不是黄花大闺女了。”王保保双手插腰，豪迈地笑道。至于青蛇已经不是黄花大闺女，那肯定是他的杰作了。

青蛇脸色变幻，似乎有些绝望，又似乎不甘地咬着下唇，显得十分无辜。

穆云平道：“大哥，小弟认为此事万万不可。”

王保保眉头一皱，问道：“哦？如何不可了？”

穆云平道：“大哥作为当世豪杰，自然不会把一个丫鬟放在眼里。正所谓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但是大哥有没有想过，青蛇跟着大哥也有一年了吧！如此便丢弃了岂不是让人心寒吗？况且大哥的女人，只怕兄弟们也会心生忌惮。”

王保保点点头，这个老三说的还是在理的。自己睡过的女人再赏给兄弟们，确实会让他们多少有些不舒服。

王保保看着乌铁震道：“这样吧！青蛇便不送人了，给王爷我暖了一年的床我还有些舍不得，明日回府，我赏兄弟你一个黄花大闺女，保证不比青蛇差。”

乌铁震才没有什么不舒服，能今夜大战一场，那岂不是最好的。但是王爷发话了，他又岂敢违逆？除了连说谢谢，便没有话说了。

王保保坐下来示意青蛇等人接着起舞，然后笑着道：“我说三弟，你不会是看上青蛇了吧？要不今晚送到你帐里去？”

穆云平指着江瑟，然后小声地说道：“这个就已经够我喝一壶的了。大哥体壮如牛，想必是多多益善的，为何如今还没有一儿半女的？”

王保保叹息道：“匈奴为灭，何以家为啊？这些婢女再进入我屋子的时候，我都会让她们吃了些麝香才会宠幸。”

穆云平道：“大哥如今也三十又二了，应该是为人父的最好年纪。要是等到日后，只怕你老了可教育不了子孙后代了。”

王保保呵呵一笑，然后将刚刚那一袋子虎血喝了个精光。穆云平无奈一笑，这青蛇这一晚只怕要散架子了，也不知道自己这番话是救了她还是害了她。

王保保吃了一会儿之后，面色红润，气息也粗壮了些。他拍了拍穆云平的肩头，笑笑使了个眼神，表示自己要走了。

大伙儿注视着他来到篝火中央，一把抱起青蛇，使得青蛇有些手足无措，三千铁骑个个吆喝着，只为王爷助助威。穆云平扶着自己的额头，尴尬地说道：“我都替他感到丢脸。”

王保保却不管旁人的眼光，而是直接抱着青蛇往自己的帐篷走去，头也不回地高声道：“老三，今天就给你造一个侄儿出来。”

穆云平无奈之极，这个王保保，刚刚说“匈奴未灭，何以家为”，现在说要孩子就要孩子，这翻脸比翻书还快。

大伙儿的目光落在了穆云平的身上，穆云平道：“他造他的儿子，咱们吃咱们的酒肉。起舞，喝酒，吃肉！”

一时之间，气息凝固的草地上又恢复了其乐融融的景象。

王保保笑了笑，然后挥手让巴图去搭建帐篷，巴图才跑出去两步，王保保朗声道：“给我兄弟的帐篷一定要宽大暖和，不然可住不下江瑟。”

王保保在穆云平的耳边笑道：“哥哥可告诉你，江瑟这狐媚子可是人间极品，不过哥哥可没有享用过。在我军帐中盛行着’江瑟的腰，杀人的刀；江瑟的臀，勾人的魂’这样的话，你可得争争气啊！”

海东青“盖雪”，骏马“黑狼踏云”。

对于大哥的这两件宝贝，穆云平自然也喜欢，不过君子不夺他人所爱。再说大哥对自己已经好得不能再好了，自己还有什么要求呢？

王保保道：“咱们不谈这些，走，打猎去。”

穆云平勒着马头，见人人雕弓羽箭，自己却什么都没有，便向王保保说道：“大哥，给我一副弓箭啊！”

穆云平自然知道大哥为人，他睡过的女人可能送人，但是不可能送给自己的兄弟。不过江瑟是不是处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江瑟的腰，杀人的刀；江瑟的臀，勾人的魂。

只听王保保由胸口之中高声喊道。他那一声喊得山谷久久回响，就是山中的苍鹰都振翅高飞，草木悚然。

王保保骑着一匹全身黑毛，四蹄白毛的骏马，这是王保保曾经出征西域时得到的汗血宝马，可以日行千里，价值连城。王保保叫它作“黑狼踏云”。

为什么叫黑狼踏雪呢？因为蒙古人是把狼作为高原上的神兽的，也特别崇拜狼，所以连贯宝马一身的黑毛，所以叫黑狼。而踏云二字则是因为它四只马蹄都是洁白的毛发，所以叫踏云。

由此便了王保保的两件宝贝概不送人：

众人哈哈大笑，他们作为蒙古人，对于男女之事没有多大的避讳，穆云平尴尬地笑了笑，王保保将马鞭甩得呼呼生风。

“儿郎们，开猎喽！”

“王爷威武！”

三千大军见自家王爷孔武有力，徒手搏虎，并且杀了如此巨大的斑斓猛虎，个个都兴奋不已，高喊着他们对王保保的绝对崇拜，那些流传千古名将也不过如此。

一听到王保保的声音，除了搭建帐篷的那些兵士，其余人都驰骋出去，个个开弓搭箭。这些纯真汉子的乐趣却是如此简单，和自己的统帅出来打一个猎，便足以让他们热血沸腾了。

王保保看着那些豪迈激昂的男儿们一个个奋勇当先，不由得笑了起来。穆云平道：“我似乎知道大哥为什么喜欢待在军营了。因为他们都特别的纯真可爱，奋勇直前，有此男儿，只怕日后二哥想要挥师北上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倒也是十分贴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