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尊报恩

秦借晚去找大导演吴四两，《末日天灾》就是他导的。

见面的地方在一个高档的私人会所，外面装修看起来像公厕，里面很豪华。

秦借晚问过这个会所的设计师，“为什么要设计这个样子？不少人闯进来要方便，结果看到里面的样子都惊呆了，还有服务员帮他们拉开椅子，问一共有几位，要不要先上甜点，这不会给你们的运营造成困扰吗？”

“真的不是因为他腼腆害羞的笑容？”秦借晚问。

“不是。他再腼腆也是个男人。”

“真的不是因为他的六块腹肌？”紫阳问。

设计师皱眉：“不是。我们堂堂正正走进去。里面还是那么豪华，高档，服务员还是那么年轻漂亮，我坐下来，要点单，服务员拿上菜单，还是我看不懂的外文，最便宜的价格都要一万。我愤而摔单，抢钱呢这是！我拉着老婆的手飞奔出去。那一刻我明白了。”

秦借晚：“明白什么？下会和老婆出去吃饭一定要随身携带几十万？”

设计师：“那家饭店的老板是个变态！故意把高档饭店装修成小饭馆，还挑了个普普通通的街道，边上的店面都是洗车店，咸菜饼，砂锅之类的小店。就是为了吸引普通人进去，然后欣赏他们面临高额消费时一脸窘迫无奈的表情！己所不欲，必施于人。等我成长起来，我下定决心，也要依此造一个外表寒碜，内里奢华的高档私人会所！每天欣赏不同的人提着裤子进来，提着裤子出去，就是我最大的乐趣。”

秦借晚：“已所不欲，勿施于人！勿！”

秦借晚的纠正，没能挽回设计师的心。

吴四两在包厢里跟秦借晚见面，会所的设计师也在边上，听说是吴四两仰慕他的设计实力，特意邀请他参与下一部电影的视觉设计。

吴四两的第一句话是：“这一个月你去哪了？我们真的很担心你。”

“去休息啊。我在海边有幢别墅。”

“我们去别墅找过了，你不在那。”

“我只说我在海边有幢别墅，又没说我人在那。”

吴四两沉默了一会儿，说：“徐提亚死了，你知道吗？”

“徐提亚死了？哇哦，好开心。”

“你还开心？现在圈子里都传开了。谁追你谁死。人人都把你当扫把星看，就算你现在宣布回归，也没人找你拍戏了。”

“我没打算回归。”

“那你来找我干什么？”

“我有个朋友想当导演，但是手头上没好剧本，想请你推荐一个厉害点的编剧。”

吴四两低头，沉默了很久，然后，问秦借晚：“你说的那个朋友确定不是你自己？”

“真是我朋友。好啦。是我男朋友。”秦借晚笑得很开心。

……

吴四两给她推荐了一个名气不大，但是很有实力的编剧板栗，还问她拍出成片后，要不要参加一个什么新锐导演的评奖比赛，要是得奖了，对你朋友以后的职业道路很有帮助，也能认识很多业界大佬。

秦借晚兴趣不大，说再说吧，就要走。

吴四两说：“来都来了，见一个人再走吧。”

秦借晚：“谁？”

吴四两：“哈刻。”

“哈刻谁？”

“猩娱集团的董事。他在筹备一部海洋电影，看了你在《末日天灾》里的表演，一直想找你做女主角。”

秦借晚歪了歪头，问：“猩娱的哈刻？他家里不是开动物园的吗？”

吴四两：“他家里有动物园。不是开动物园。”

秦借晚：“再说吧。”起身走了。

吴四两的脸色很难看，秦借晚不给他面子也正常，可听了哈刻的名字，居然还敢直接走，这女人真当自己有多大背景，谁都惹得起吗？

设计师问吴四两：“秦借晚背后的人是谁？哈少的面子都不给？”

吴四两训斥他：“不该问的别问。把你的设计稿拿出来，一会儿哈少要看。”

设计师老老实实闭嘴，拿出设计稿，给吴四两介绍：“根据吴导你给的背景资料，这部电影主要是讲海洋的，市面上已经先行推出了一款《伏陀海奇遇记》的游戏，有一定的市场基础。我参考了游戏的设定，做了这几张海报。你看一下。”

“这张，这张不错，海蓝色的漩涡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家里的马桶冲水时的画面，给人一种亲切感。我还考虑到影片全球发行时南半球观众的体验，特意制造了一副顺时针旋转的漩涡。”

“还有这张……”

吴四两突然站起来，迎向一个男人：“哈少，你来了。”

设计师乖乖地走开，就像他以前从那个外表寒碜内里豪华的饭店里走出去一样，他知道接下来的饭局不是他可以掺和的。

哈刻头发乱糟糟的，跟吴四两道歉：“对不起，昨晚因为《伏陀海奇遇记》立项的事熬了一个通宵，来晚了。”

吴四两说没关系没关系，哈少像你这么勤奋自律的年轻人真是很少了。

哈刻坐下来，吴四两问他要喝点什么，哈刻说随便，一杯水就好。

哈刻看到桌上的设计稿，皱着眉审视了一遍，说：“这稿子真好。”

吴四两开心：“是吗？我本来还有些担心，这种设计语言会不会不太合适，毕竟像海洋这种——”

哈刻：“这个卫生间的装修图是谁设计的？我老家的卫生间刚好要重新装修。”

吴四两：“呃——那个——”

哈刻把图放到一边，雷厉风行地进行下一个步骤：“电影的设计稿呢？”

吴四两看着桌上那张蓝色漩涡，纠结了那么几秒，然后斩钉截铁地说：“还没出来。”

哈刻：“三个月了，还没做出来？”

吴四两：“设计师死了。正找人接手。”

哈刻：“哦。太可惜了。晚点死就好了。”

吴四两：“是啊。晚点死就好了。”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哈刻问：“秦借晚呢？怎么还没过来？”

吴四两：“她来过了，又走了。”

哈刻：“你没跟她说我要见她？”

吴四两：“说了。不过她说——”

哈刻：“她说什么？”

吴四两：“她说她有男朋友了。”

哈刻的眉头皱起来，很快又舒展开来，进行下一个步骤：“《伏陀海奇遇记》的立项工作差不多完成。主演方面，特意请了原山老师，接下来的剧本打磨和面试新演员就交给你了。我一会儿还要飞到原山老师那里，跟她讨论一下海上拍摄的问题。她上次出海出过意外后，心理上一直过不去。”

吴四两一一应下来。

这时服务员端上一杯水，笑容满面地殷勤介绍：“这是本店的招牌菜价值588元的一杯很干净的水。”

哈刻点头，却不喝水，起身说：“我走了。”

吴四两站起来：“这就走了？不顺便吃点？反正都要吃饭的。”

哈刻摇头：“不用了。好多事等着。”

吴四两送哈刻到门口，一辆车早早在门口等候。

哈刻上车，车往前开了一小段，又停下来，后排的车窗缓缓降下，露出哈刻一半的脸。

吴四两赶忙凑过去，问：“哈少，还有什么吩咐？”

哈刻：“你说——秦借晚有男朋友了？”

吴四两：“是。她亲口说的。”

哈刻沉默了三秒，说：“宰了她男朋友。”

“不是。他八块我都不喜欢。”

“真的不是因为他透彻清澄的眼神？”玉虚问。

玉虚指着餐桌，说：“你收拾。”

……

玉虚：“我去准备午饭。”

“你们误会了，他叫何伯言。和我爸合作过好多次，主要是拍鲸鱼的宣传视频。我很欣赏他的运镜手法，能把鲸鱼的庞大和孤寂通过画面表现出来。”

“不是。他眼神再清我也不会喜欢。”

“真的不——”

林渐一走，餐桌上的气氛逐渐冰冷。

皂化：“我去看几部电影准备做影评。”

秦借晚三人看向皂化。

皂化：“怎么了？”

林渐：“总之，摄影师就选他了。其他的你们自己搞定。”

林渐分配完任务，吃完最后一串烤肉，上楼去了。

设计师微笑，说：“不会。设计的目的就是要造成这种反差感。具体的灵感来源是十几年前，我和我爱人在街边溜达，快到吃饭的点，刚好看到一个其貌不扬的小饭馆，就说进去吃吧。结果一进去，里面的装修差点闪瞎我的眼，高背椅，水晶灯，穿西装的服务员，还有各式古董花瓶，服务员拉开椅子，问我们点什么。来都来了，我能马上转身就走吗？我坐下来看菜单，都不是中文，但我还认得数字，最便宜的也要一千来块。当时我身上所有的钱加起来也只有两百块。女朋友在桌底踩我的脚，低声表示她可以赞助一点，给我塞过来一百五十块钱。我差点哭出来。我毅然站起，顶着所有服务员的目光，拉着女朋友跑走，那份屈辱、失落、反差感，一直到现在我都忘不了。直到半个月前，我跟老婆，也就是当时的女朋友，一起去逛街，又看到那个饭店，十几年过去了，居然还在——”

秦借晚：“你们堂堂正正地走进去，点单吃饭，再没年轻时的窘迫和难堪了，对不对？”

秦借晚：“我去找编剧要个好剧本。”

紫阳：“我去选演员还有挑场地。”

林渐瞪皂化，皂化拿着肉串：“真的不要再加热，吃饱了吗？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