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宰
他对鱼了解的不多，充其量只知道好吃不好吃，刺多不多。
原山听说早年出了意外，从此讨厌一切跟海相关的东西，离群索居，搬到山上来住，怎么还养了一条鱼？
正在观察时，那条鱼似是厌烦了被人看着，猛地一甩头，撞到玻璃上，吓了哈刻一大跳，往后退了一步，差点撞倒一个落地台灯。
林渐一个人在洗手间里，戴着耳机看手机上的视频。
视频暂停在一个画面上，戴着蛙镜的潜水员扒着船沿往海里看，一条安全绳垂到海里……
林渐又把画面倒回去，一遍又一遍看老爸掉入海里的画面。
是秘书发来的比赛视频，要他看一下。
哈刻拒绝：“你自己找人评分就好，这种事也要我看？”
他本不想接这个活，可是上面的人说了，要启用新导演，新的工作团队来打造这个全新的项目，还特意强调伏陀海本身比电影更有意义，要找到能抓住伏陀海本质的新锐导演。
他才举办了这个什么新锐导演赛。
当然哈刻自己是没有兴趣当评委的，烦人的活都甩出去给秘书处理。
结果一向体贴周到的秘书还专门打电话过来，让他看一下，是收了谁的好处，要给哪个人开绿灯吗？
秘书听出了哈刻语气里的不快，解释说：“这个你一定要看一下。因为是秦借晚拍的。”
“秦借晚？”
哈刻打开视频看。
最先跳出的是爱剪辑的片头。
……
看完了短片，哈刻印象最深的反而不是秦借晚，而是那个动不动就站在桌子上，穿着一身白色连衣裙，负手而立的女子。
清冷、孤傲、睥睨八方……
从哪里找来的演员？
直到最后感谢字幕滚出，哈刻还沉溺在那一抹白色身影中。
“感谢秦借晚的男友友情出演男主角？”
哈刻又把视频倒回去，看着一个有点小帅的男人对着镜头嘶吼，好像便秘了七天七夜：“为什么不救我！”
他反复的看，直到将那个小帅男人的脸记住，然后他打电话给吴四两。
“不是说都解决了吗？”
“解决了！都解决了！一按下开关，就会冲出像大海一般的蓝色漩涡，特别清新，特别辽阔，特别自由！”吴四两十分肯定地回答，刚才小周给他发来现场的装修图，哈刻老家的卫生间已经装修好了。为了确保使用效果，小周还用了一次，那感觉，怎么说呢，就像给太平洋倾了一泡水，在天空中化成一道迷路的彩虹。
小周还给吴四两详细描述了那道彩虹的颜色和味道，吴四两十分肯定他辛勤的付出，也特别自信地回答了哈刻。
然而等来的却是哈刻冷入骨髓的质问：“我问的是秦借晚的男友。解决了没？”
“解决了啊。”吴四两更加肯定。
“那这是什么？”
哈刻把视频发给吴四两，吴四两看到最后的感谢字幕，全身冰冷。
哈刻还在等他的回复，吴四两却想了很多很多。
劳务转包害死人啊！
我吴四两最痛恨那些只拿钱不做事的中间商！
100万的项目，一转、二转、三转、四五六七八转，层层盘剥，到最后做事的人只拿到几千甚至几百块！
连杀人这么严肃的事，也这样搞！有没有职业道德！讲不讲底线！还发了张割脖子的照片来唬弄甲方！
“哈、哈少，给我个机会。我是个导演，我认识很多人……”
吴四两强调自己职业的同时，一股心酸咕咕咕地冒出来，比胃酸还呛。最该埋怨的就是用人不当的哈刻，你看秦借晚男朋友不顺眼，你找专业人士去解决啊！找我一个拍电影的做什么？
可这些话他说不出口，只求雷厉风行的哈刻不会马上叫人宰了自己。
“好了。这件事你别管了。我来处理。”哈刻的声音依旧冰冷，可在吴四两听来，就像天籁一般，还伴着无声的花雨筛下一天云影降到他脸上，冰香沁人。
活过来了。
短短几秒，吴四两背上已湿了一片，从鬼门关绕了一圈回到地上。
“不过你再去宰一个人。”哈刻说。
又宰？！
我真是一个导演！还是文艺片导演！擅长刻画角色内心纠结表达日常戏剧冲突的剧情流导演！
不要再叫我宰人了！
这些话在吴四两脑里回荡，却找不到宣泄的出口，他嗫嗫着，问是谁？
该不会又是哪个女明星的男朋友吧？
大哥！你有钱有势，除了宰，你就没想过另一个办法吗？直接去追啊！
哈刻的语气本来已经足够冰冷，此时却传来一阵刺耳的咬牙声，恨不得把铁咬穿的那股劲，挠着吴四两头皮发痒。
哈刻恨恨道：“有人在我老家刚装修好的洗手间里拉了一泡——没有冲！搁了整整三天三夜！我妈打开门时差点晕倒。找到那个人，给我宰了他！！！”
回想起当初那群人通知自己老爸在海上出了意外的说词：碰到暴风雨天气，意外坠海，有三个人证，还有视频，已经被判定为意外事故。你节哀。咦？这个花瓶真不错，我拿走了。你继续节哀。
老爸是掉进海里，也确实有视频，可是——
这么大的鱼缸里铺了水草、细沙、还有专门给小鱼躲藏的石洞，却只有一只鱼孤单地游来游去。
哈刻贴着鱼缸玻璃，看那条鱼，在想一条鱼独享这么大的鱼缸，一定是什么名贵的品种吧。
与其说是隐居，倒不如说是与世隔绝。
夜深了。四仙尊也睡了。
他明明系着安全绳的，就算掉进海里，只要抢救及时，肯定能救回来，为什么不救了？
何伯言的话在林渐耳边回荡：“他是潜水员，他说没救了，我们也没办法！真的，我们也不想的！不怪我！不怪我！不要摇啦！啊啊啊！”
……
可从别墅里的装修和各式各样的陈列品来看，原山的生活相当奢华，该有的享受一点都没落下。
以哈刻的见识，也有很多东西认不出来路，不过只看一下手工造型，就知道都是名贵的私人订制品。
不过最吸引哈刻的还是一个大型鱼缸，几乎占了客厅一半，贴着墙，从一端走到另一端都要费点时间。
他拿出老爸跟那三个人的合照，在何伯言的头上打了个叉，目光移向最后一人。
那个戴着潜水蛙镜的潜水员。
哈刻看看四周，没有人，还好。
这时手机响了。
哈刻正在壁炉前烤火，他专程坐飞机来找原山，下了飞机后，坐了三个小时的汽车，又走了两个多小时的山路，爬到半山腰，才到了原山的山中别墅。
富人们都有隐居的需求，可很少会有人做的像原山这么激进。
林渐拿出何伯言签的合同，对比了上面的指纹，果然，还是对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