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尊报恩

苏满意迷迷糊糊睡着。

不知过了多久，身边起了阵凉风，有人掀开被子钻了进来。

苏满意嘟哝了几声，翻了个身，给老婆挪开位置。

他觉得从今晚开始，可能自己会一直这样满意下去。

员工家庭活动日虽然出了詹贾沙摇的视频意外，提前结束，但是员工也好，朋友也好，客户也好，都陆续跟苏满意反映，说这是他们参加过最有意思的派对了。太满意了。

员工、朋友、客户满意，就是苏满意的满意。

嗑瓜子？

在床上嗑瓜子？讲不讲卫生？而且大半夜的，都要睡觉了，嗑什么瓜子？

苏满意抱怨，在这个保姆进来之前，老婆可从来都不会在卧室里嗑瓜子，更别提在床上嗑了。

都是那个保姆带坏了我老婆。

正在抱怨的时候，脖子上掉了几个东西，痒痒的。

刚开始苏满意还以为是老婆的头发，摸了几下，拿到眼前一看，湿湿的，什么！瓜子皮！

喂！太过份了！

老婆终于躺了下来，挨过来。

苏满意准备跟老婆商量一下嗑瓜子的事。

嗑瓜子也不是不可以，可是能不能不要把皮吐到我脖子上。

这时老婆贴在他耳边说：“一二三四、二二三四、跟着我来、再学一次……”

苏满意悚然一惊，嗑完瓜子，还要健身？

他回头看，保姆正含情脉脉地看着他。

啊！

苏满意发出一声惨叫，坐了起来。

被子边空空的，没有保姆，也没有瓜子。

他呆了会儿，摸了下脖子，脖子上也没有瓜子皮。

呼——

好险。原来是个梦。

苏满意看了下时间，凌晨一点了。

他又躺下来，拉好被子，闭上眼，却怎么也睡不着。

残梦的碎片尝试着拼凑出保姆的面容。

一个问题萦绕在苏满意心头。

为什么我做梦会梦到保姆呢？

苏满意猛地睁开双眼，又坐了起来。动作之猛烈，差点闪到腰。

他连扇自己几个巴掌，想把自己彻底扇醒。

你傻了？老婆减肥前是漂亮的，减肥后更漂亮了。自己怎么会做梦梦到保姆？

不对，就算老婆不漂亮，也不应该想保姆。

一定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白天太想开除保姆，物极必反，恨极生爱，梦里跟现实都是反着的！

一定是这样。

不过一旦有了这样的念头，苏满意回忆起自己跟保姆不多的相处时间，保姆看自己的眼神似乎——

啪啪啪！

苏满意又开始扇自己巴掌。

不可能！别瞎想！

啪啪啪、嘭嘭嘭……

啪啪啪、嘭嘭嘭……

嗯？

啪的声音是可以理解的，因为自己正在扇自己耳光。

嘭的声音是哪里来的？

苏满意停下手，凝神细听。

房间里外静悄悄，只有偶尔几声小区里野猫的叫声。

为了确认，苏满意又重重地扇了自己一个耳光。

啪的一声脆响，好像腌过的萝卜拍到砧板上，带着水声。

那是掌力透入皮肤表层，把汗水激发出来的效果音。

果然，只有啪，没有嘭。

那刚才一定是自己听错了。

哈。

怪声不过是詹贾和沙摇扔皮搋子弄出来的声音，不是什么邪怪之物，跟着自己阴魂不散。

睡吧睡吧。

老天保佑千万不要再梦到保姆。

苏满意又躺下来，拉上被子，闭上眼。

躺了一会儿，翻来覆去的，就是睡不着。

妈的。

刚才扇巴掌扇得太狠，痛得睡不着，尤其是最后一个验证巴掌。

苏满意觉得自己太傻了，恨不得再扇自己一个巴掌。

嘭嘭嘭。

苏满意屏住了呼吸。整个人躺尸一样，一动不动。

嘭、嘭、嘭！

这回他听得没错。

那怪声又回来了！

难道是詹贾、沙摇他俩又跑到自己家里来扔皮搋子？

不可能！

那声音来自墙里，墙那边就是卫生间——

苏满意的心坠下去，从头到脚，一片冰冷。

嘭嘭的怪声持续着。

苏满意轻手轻脚下地，开了门，往卫生间去。

大半夜的，卫生间的灯还亮着。

门上的毛玻璃里印出两个晃动的人影。

嘭嘭的响声从里面传出。

这回苏满意不打算敲门了。

他的手按在门把手上，轻轻下压，往里推了一下，开了一条缝，确认门没有关后，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脑中窜出无数幻象和可能：老婆和保姆一起蹲着嗑瓜子；老婆和保姆一起上大号；老婆和保姆一起……

不管了！

该来的终归还是要来的。

苏满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用力开门，风呼的一下刮起来。

苏满意大吼：“这么晚了不睡觉，你们两个在卫生间里搞什么啊！”

老婆和保姆站在卫生间里，吓了一跳。

苏满意看过去，保姆确实在嗑瓜子，脚边已经堆了一座小山的瓜子皮。

老婆在拔皮搋子。

皮搋子钉在墙上，老婆一脚踩在墙上，两手抓住木柄，用力往后拔。

拔得脸红气喘，皮搋子还是纹丝不动的时候，保姆还给老婆喊加油，用力，再瘦十斤，恢复青春！

就算苏满意突然开门进来，老婆只瞥了他一眼，注意力又回到拔皮搋子上。

“你们——这到底是在做什么啊？”苏满意看懵了。

说实话，如果是偷情的话，他还更好理解一些。

“减肥啊。”老婆一边咬牙切齿，一边踩着墙拔皮搋子，额头上的汗都滴下来了。

“哪有人这样减肥的啊！”苏满意吼。

嘭！

保姆又按了一个新皮搋子到墙上，让老婆拔，然后拿着手机，走过来，给苏满意看一段视频。

视频就是苏满意在大厅投影墙上看过的，詹贾和沙摇穿着V型的粉色瑜伽服在跳舞。

“什么意思？”苏满意问保姆。

“看下去。”保姆说。

视频画面一黑，又亮起来。

场景切换到房间的另一角，一整面墙都是镜子，镜子上有个皮搋子，詹贾两只脚蹬在镜子上，手抓住皮搋子木柄，几乎与地面平行，用力拔皮搋子，沙摇在后面抱住詹贾的腰，两人一起用力，那皮搋子好像定海神针一样，纹丝不动。

“这样瘦身最有效。这个视频的后半部分可是我花高价买过来的。一般人我可不会轻易给他们看的。怎么样？你有兴趣试一下吗？”保姆用梦里的那种眼神看着苏满意。

苏满意摇摇头，跟拔到喘气的老婆说运动完早点睡，然后走出卫生间，轻轻带上门，回到自己房间，躺下来，拉好被子，拿出手机，给詹贾视频电话。

手机响了一会儿，屏幕上出现詹贾的脸。

两人通过屏幕对视，眼神与电波沉默的交织。

苏满意突然大声对詹贾吼：“你跟沙摇两个到底在搞什么啊！”

詹贾的眼神暗淡下去，没有马上回答，然后沙摇的脑袋突然横着插了进来，和詹贾的头贴在一起，两人一起冲着镜头大喊：“打死我们我们也不会说的！”

更别提老婆也很满意。

参加员工家庭活动日前，老婆本来不想参加。

公司的转型发展有了基本思路，两大骨干詹贾和沙摇似乎也已经和好，老婆和保姆——

算了，先睡吧。

回到家，忙了一天，苏满意先去睡了。

苏满意很满意。

还是苏满意好说歹说，才劝她出席。

为了这个活动日，老婆一早起来精心打扮，往脸上拍的各种巴掌，都快无师自通练成天山折梅手了。

回去的路上，老婆的心情非常好，苏满意随便讲了个不好笑的笑话，老婆都笑得前仰后合，连连拍腿，拍的是苏满意的腿，苏满意疼得不行，心里却很开心，一边又在想：老婆的手劲好像越来越大了。

老婆还跟保姆唧哩咕噜地商量着什么。

苏满意躺进被窝，舒舒服服伸了个懒腰，骨节连响，把这五年来的不满意都赶出去了。

今晚能睡个好觉了。

不对，不止是好，是非常好。

老婆穿着修身长裙，在大厅里被各路人马赞美，夸得眼睛笑弯了，到现在还没恢复过来。

又过了会儿，苏满意的脖子后面凉凉的，他缩了下，扯了扯被子，被子被老婆的腿撑起来，降不下来。

然后边上响起了嗑瓜子的声音。

是因为保姆在家里不干活，老婆常做家务，所以手劲才大起来的吗？还是说天天化妆，往脸上拍爽肤水练出来的？

不管怎样，老婆的心情好，苏满意也跟着好起来，连带着看保姆的眼神也温和起来。

还好，结果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