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赢家
男人在外面做运动，林渐和秦借晚暂时出不去，就顺便观察起这个小房间。
跟外面简朴的装饰不同，小房间布置得很温馨，墙上都用软垫包住，有个小电视，还有一张儿童书桌。另外还放了些玩具和儿童绘本，一看就是专门为孩子准备的。
只是——
秦借晚确实有她骄傲的底气，被她的手牵着，林渐感觉不到自己身上一点重量，脚踩在地板上，一点声音都没有。
他和秦借晚就像两个影子移进客厅。
客厅有两把椅子，一把椅子上挂着保安的制服，还有一张瑜伽垫，卧室的灯亮着，里面时不时传来手机消息的叮叮声。
秦借晚在小房间里翻找了一下，林渐问她有没有找到田雅思心爱的东西。
秦借晚没说话，在书桌下的一个箱子里牵出一条长绳。
“就是这个？”林渐问。
“嗯。”秦借晚含含糊糊应道。
林渐仔细打量长绳，就是普普通通的绳子，顶多长一点，结实一点而已，看不出来哪里值得“心爱”。
不过每个人的品味不一样，又或者这条绳子在田雅思和她前男友的恋爱过程中扮演了极其重要的角色，以致于田雅思醒来后对它念念不忘，一定要秦借晚帮忙拿回来。这也是有可能的。
秦借晚把绳子放地上。
林渐问她不拿走吗？
秦借晚说等等，还有其他心爱之物要拿。
这时外面的声音停了，男人热身告一段落，拿来一个沙袋，开始下一阶段的运动。
秦借晚拉住林渐的手，示意找到空隙，就窜出去，到另一个房间找心爱之物。
林渐点头。
男人把沙袋立在地上，对着厨房的方向蹲下，看了看，似乎要把沙袋和厨房里的什么东西对准。
然后走到厨房拉了拉门。
厨房的门是那种推拉式的玻璃门，男人把门合上，走回到沙袋跟前，摇摇手腕，扭扭脚踝，晃晃头，双眼紧盯沙袋，凝神屏息，气氛就像田径赛开跑前一般紧张。
林渐和秦借晚也在小房间里等着。
男人活动好了，走到餐桌边，拉开边上的柜子，拿出一包烟，挑了一根，点着，叼在嘴里，然后走到墙边，靠墙站着，脸45度朝上，往天花板吐出一个烟圈，抽了几口，侧脸犹豫的好像刚刚得知准备考研的女友意外怀上了双胞胎，双胞胎其中一个还不是自己的孩子。
他到底在做什么运动？还是说运动做好了？开合跳十几下，然后搬个沙袋就好了？我隔壁邻居的奶奶早上起来的运动量都比他大！
林渐跟秦借晚吐槽，秦借晚双眼一紧，却看出那人外松内紧的状态，似是酝酿着下一个动作，叫林渐耐心等待。
唰的一声！
那男人突然动了！
背在墙上一弹，势如猛虎般，弯腰冲向沙袋，双手拦腰抱起沙袋就往厨房跑去，一个滑步，稳稳在玻璃门前停下，扭腰扛住沙袋，腾出一只手来拉开玻璃门，再一扭腰，发力将沙袋扔进厨房，自己跟着跳进去，关上玻璃门，然后坐在地上喘气。
刚才那一连串的动作展现了男人极强的爆发力和肢体协调能力。
虽然不知道在练什么，可能是摔跤或是什么特殊的有氧操，但看得出来，男人练得很认真。
男人抱起沙袋，拉开厨房的门，走了出来，放好沙袋，又做了一次。
两次、三次、四次……一直练了十组。
男人又把沙发放到椅子上摆好，一边靠墙。
林渐以为男人要休息，没想到男人左右脚交替转移重心，在沙袋面前快速横移，嘴里发出啊呜啊呜的声音，眼睛死死盯着沙袋上方。
“他到底在练什么啊？”林渐小声问秦借晚。
秦借晚摇头，这回她也不知道了。
啪啪、啪啪啪！
男人突然甩沙袋巴掌，左右连击，手心手背，行云流水。
沙袋每次快要从椅子上掉下来，都会被男人连番掌击打回原位。
右手练完了练左手，一只手十组。
十组练完，举掌上托，徐徐下压，吐气，闭目，再睁目，男人眼中精光暴涨，又去厨房拿了勺子。
林渐看傻了眼，勺子？都忘了要趁男人锻炼的空隙转移到另一个房间的事。
男人拿勺子站在沙袋前，伸勺子过去，戳在沙袋上，力道不是很大，倒像是给孩子喂饭。
沙袋当然不会吃，它又没有嘴。
男人反而暴怒起来，扔了勺子，又是左右连击，一巴掌一巴掌扇得沙袋东倒西歪。
林渐看不下去了，让秦借晚赶快转移吧。
秦借晚拉着林渐的手，趁男人痛殴沙袋的时候，转到书房。
她在书房里找了一会儿，找出一抽屉的白袜子。
秦借晚看着白袜子发呆。
林渐问她：“是这个？”
秦借晚嗯了一声，把袜子放地上。
“还有其他心爱之物？”林渐问。
秦借晚说对。
又是绳子，又是白袜子，田雅思的心爱之物可真是生活化啊。
或者说田雅思是重感情的人，不在乎物品，而是在乎物品身上沉淀的两人共同的记忆。
只是绳子，白袜子，又会沉淀什么共同的记忆呢？
林渐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
这时客厅里安静了一下。
男人把东倒西歪的沙袋扶好，并脚站定，举掌上托，徐徐下压，吐气，闭目，再睁目，精光暴涨，再拣起勺子，小心翼翼地伸到沙袋跟前。
戳到沙袋里，戳出一个浅坑。
勺子里没食物，沙袋也没有嘴。一个喂不了，一个吃不下。
男人暴怒，隔着老远，林渐都能看到他脖子上的青筋。
男人扔了勺子，左右巴掌连击，打得沙袋啪啪响，即便是处于暴怒的状态下，还是遵循着一边十组的原则，打够了，就不打，严格控制组间数目。
终于只剩左手最后一个巴掌了。
男人瞪圆双目，抡圆胳膊，啪的一声，把沙袋连着椅子打飞出去，刚好摔在瑜伽垫上，两声闷响。
然后整个客厅安静下来，只剩下男人的喘息声。
男人扶膝站了一会儿，并脚站定，举掌上托，徐徐下压，吐气，闭目，再睁目，精光暴涨！
“他到底在练什么东西啊！！！”林渐在秦借晚耳边说。
要不是不能让人发现，林渐真想冲出去问个明白。
如果是锻炼身体的话，这到底是在练什么？
秦借晚摇头，作为历劫无数的永劫仙尊，又在元始魔宗这样的顶级门阀中，她不知见过多少功法，可还真没见过这种拿勺子沙袋练功的法门。
这时，门开了。一个圆脸男人提着包进来。
男人打招呼：“玉泽。回来啦。”
玉泽点点头，放下包，说：“还在练习呢？”
男人点头。
玉泽说：“等我休息一会儿，一起练。”
男人说：“好。”
玉泽径直往书房里走，看到地上的白袜子，捡了起来。
秦借晚和林渐已经转移到卧室里。
经过几次转移，林渐已经不像一开始那么紧张，就算只有抬眼的零点几秒，也够秦借晚拉着他的手移到另一个地方。
秦借晚又在卧室里翻找起来，一个个抽屉拉开。
林渐闲着没事，问她：“这个就是田雅思的前男友吧？”
“是的。”
“他跟那个男人什么关系呢？”
“不知道。朋友吧。”
“是吗？”林渐不太确定。
他看到玉泽拿起袜子走到客厅，煮了碗泡面吃，一边跟那个男人聊天。
从对话中，林渐知道玉泽的全名叫吴玉泽，另一个男人叫孔大富。
吴玉泽说今天开车碰到一个“赢家”，开红色奔驰的女人，长得怎么样是没看清，不过车技可真差，开开停停，一开始他跟在后面，还以为她是在玩手机，并线的时候，才发现这个“赢家”没在玩手机，两只手规规矩矩地握着方向盘，只是单纯的菜而已。
自己一个斜插，超过她，她差点被后面的车追尾，哈，这些“赢家”除了有钱，真是没什么可夸的了。
孔大富的话不多，只是拣起地上的勺子，又拿了个碗，从吴玉泽那里分了点泡面，还舀了点汤，也跟着吃起来，嗤溜溜地吸面，吃得特别香。
吴玉泽还说今天唱歌赚了一百元，比你当保安一天赚的多得多吧。
孔大富忙着喝汤，喉咙喝得哗啦响，顾不上答话。
吴玉泽自言自语，感慨起来，说一百元倒是其次，重点是给他一百元这个人。
“这个人怎么了？”孔大富问。
“超漂亮的！”吴玉泽本来要抬起碗喝汤的，为了说这句话，硬是把碗放下来，两眼闪着光跟孔大富强调，“比我这辈子见过的赢家身边的女人加起来都要漂亮！”
“真的？”孔大富好像不相信。
吴玉泽拿出手机给孔大富看，孔大富伸长脖子，却只看到一个转账的头像，头像上是辆电瓶车。
“可恶！要不是有交警开罚单，我急着移车，忘记拍照留念，怎么也能留下点证据。”吴玉泽很是遗憾。
接着吴玉泽又问起孔大富昨晚夜里出去干什么事了，早上才回来。
要不是直升飞机的声音吵醒他，还不知道夜里孔大富出去了。
孔大富说没什么，一个朋友失恋了，去安慰他。
吴玉泽没在意，继续说起自己唱歌时碰到的那个女人，还说有种预感，那个女人可能是看上他了。
“为什么你会这么想？”孔大富终于把面和汤都吃完了，舒舒服服地靠在椅背上，问吴玉泽。
“因为她的眼神跟其他人不一样。”吴玉泽认真地说，“其他人看我的眼神，像是开红色奔驰的那个女人，都是看输家的表情。她的不一样。”
“她把你当成赢家看？”
“也不是赢家。反正不一样。也许是我的才华吸引了她吧。”吴玉泽想来想去，觉得这才是最有可能的。
“哈哈！不可能！可能是她刚睡醒！上次也有个人用一种特别惺忪朦胧的眼神躺着看我，不过是个男的。”孔大富大笑。
俩人互相斗嘴，短时间内应该不会进房间。
林渐问秦借晚找到了吗？
秦借晚没回答他。
林渐转身，看到秦借晚拉开一个抽屉，正对着抽屉里的东西发呆。
林渐走过去，抽屉里躺着一个白色面具，两只眼洞好像随时都会爬出虫子，对着林渐笑。
卧室里有人，林渐看了一下，如果那人直接出来，一眼就能看到秦借晚和自己。
林渐想是不是小声提醒秦借晚一下，趁早转到书房去，或者边上的小房间躲起来也行。
秦借晚摇了摇头，说：“田雅思说长相普通，但挺有才华的。这个人虽然没你帅，可也不算长相普通。”
林渐看看那男人的侧脸，确实，如果再来一次颜值比赛，这人的相貌稳居紫阳、皂化之上，也只比自己略逊一筹。
林渐和秦借晚躲在一个小房间里，透过门缝看那个男人运动。
秦借晚拉着林渐的手，像进自己家一样，开了门，走进田雅思家。
卧室的门突然开了，一个男人挠着头，一手拿着手机走出来，嘴里嘟哝着：“失恋、失恋，怎么又失恋了？还叫我去安慰他，安慰个屁！天天在游艇上开派对，几百个模特围着，还要人安慰？不去不去！”
男人挠完头，用两只手在手机上打字，然后抬头看了一下客厅，是自己的错觉吗？刚才好像有什么影子滑过去。
嗯。要开始运动了。
林渐感慨秦借晚的速度，刚刚那男人走出来抬眼的瞬间，他以为肯定完了，结果眼前一花，再睁开时，眼前就变成了一扇门，他甚至都没感觉到任何力道，秦借晚已经把他拉到了小房间里。
这样的速度和隐藏能力，别说在一个地方躲七天，就是躲七年都行。
林渐小声问秦借晚：“前男友是他吗？”
该死。一定是今天工作太辛苦了。
话说回来，保安的工作还真是有意思啊。能看到很多有意思的人，有意思的事。
两个男人哪来的孩子呢？
林渐问秦借晚，秦借晚摇摇头，说不知道。
加油、加油！
男人放下手机，在瑜伽垫上做开合跳热身。
他的视线从地上的瑜伽垫，转到椅子上的保安服，再转到窗外那闪烁的广告灯牌，哦，是广告灯牌的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