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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编第一作战连

012.晴天霹雳。

每次你认为人生即将变好的时候,上帝都会给你的生活来点小料或者插曲,让你的人生重新反转一百八十度。

这就是你的宿命。

我不能接受,我不能接受,我不能接受啊!!

在谁也一言不发地沉默片刻后,那几个配合默契的护士前辈们与年轻的王恒仙再次对了个眼神,便悄声无息地打开病房的门退了出去,留下说话潇洒的王恒仙鼓足勇气站在我面前,也留下看似面无表情,可实则不知在想什么的林茉莉小心翼翼地调整着坐姿,继续用深邃的蓝眸凝视着我。

“……嗯,我不明白她为什么笑。”

林茉莉的余光瞥了一眼王恒仙,使用和普区人说得一样标准的普通语深沉地自言自语完后,依旧是没什么表情地对我说道:“这位护士让我转告你,你乘坐的车在进入南山关卡时遭到闯关车撞击,造成多名人员伤亡,你同行的三位成员只活下一名紫发男子,但他瘫痪了,位置是t5,完全性。嗯……在关口等你们的我在躲闪时也被碎片插伤腰部,也需要修养个一时半会才会好起来,不确定是否会留下后遗症。”

……

是啊,我确实累了,最好一睡不醒吧。

但我知道自己不能一睡不醒,因为还有太多烂摊子需要我去收拾,去处理,也还有更多留恋的东西,以及还记得师父的告诫:“意外也许不掌握在你和上帝的手中,但是结束生命的权利掌握在你自己的手中,是否收留你的权利掌握在上帝手中。”就算上帝收留了我,要是我就这副模样上去,如果在天堂的某个角落真的与我那些已经逝去的友列碰面,他们不得人人带着失望的表情看我吗?

好烦躁,简单睡个觉罢了,想这么多做什么。

身体原本的糟糕和不自觉泛入脑中的困意使我微微眯眼,可我还是在两条缝一样的视线里捕捉到,王恒仙悄悄地凑到林茉莉身边,用南山语跟她说了一些话,林茉莉这才一副想起什么的样子,让人读不出语气地补一句:“你家长会成为南山人的谴责对象的,安心睡吧,他们死也过不了公审关。”

而神奇的是,伴随这句话的尾音,我眼前的一切再次变成彩虹的颜色,那种神奇的下沉感又一次浮现,我十分明白我又要进入那个我喜欢的、梦中无数次遐想过的世界,然后在那个世界里尽情地当一名身体健全,精神健康的特战士兵。

但我却不清楚,这次继续往前走,会碰到什么。

林茉莉的蓝色眸子直直地望着我,用平静且温柔的口气对我说道,我能察觉出她的眼睛里没任何欢乐,映射过来的目光反而与孤寂蓝一样忧郁,似乎是认真思索了片刻,才用最婉转的语气告诉我,我目前的身体状况以及受伤程度。

“你的话……这样讲吧。可能以后需要一些微小的帮助,才可以好好照顾自己的生活。”

第一次残疾时的你除了身体上需要大量照顾,还算没有太过于牵累到任何人,第二次残疾时的你把整个家直接彻底搞垮了,第三次残疾时的你害死了两个朋友,两个活生生的人,之后还会不会留在这样的梦魇里无限度地悲剧循环,有第四,第五,第六,第七次残疾,也没有人会预料得到。

或许这就是你的宿命,程风斩。

这一切都在用尖锐地刺破我的肌肤,割断我的神经,吞噬我的理智的方式提醒着我:你残疾了,一次,一次,又一次,连续重复了三次。

似乎是见我仍然一脸茫然不知为何的样子,王恒仙、林茉莉以及护士前辈们的脸上都不约而同地露出苦恼和哀伤的神色,仿佛是已经狠了心觉得虽然于心不忍,可必须亲口对我说出这些残忍的事实,让我尽快接受上天的安排一样。

虽然我现在痛得有些恍恍惚惚,但我的大脑思维能力还是勉强在线,能明白她说的话的意思是,我来南山的途中冷不丁地又一次遭遇车祸,帮助我逃向这里的朋友张智聪和王平安直接因为这次意外而死,领导者李应岐从扮残者变成了真正的残障人士——两个开开朗朗的人莫名地被车撞死了,一个总是慕残却帮助过很多残疾人的人成了真正的残疾人,还把来等我的朋友林茉莉也连累到了,初次见她就给她这么大一个su

ise,如果不是现实已经摆在眼前,我根本无法相信这是真的。

而正当我意识到这一点时,我的脑中忽然涌入方才在天堂场景的地方时的所有记忆,和已经逝去且变为神灵的师父宛如近在咫尺的接触,与师父接触时所谈论到的话题,谈话时自我内心的情绪波动等等一系列。

第一次残疾是在十岁,下半身瘫痪。

第二次残疾是在十三岁,双相情感障碍。

第三次残疾是在十六岁,高位截瘫。

而不需要林茉莉或者王恒仙继而详细描述,我从我刚才试图活动手臂和说话我就能得知,我自身的状况大概也非常差劲,轻则骨折一大片,重则颈椎断了,c3左右的位置遭受挫伤,能感知到痛觉但是很没力气的话,应该是不完全性——总而言之,我可能不仅再也没办法站起来走路,甚至有可能再也没办法离开别人的照顾,就连喝水也得别人小心翼翼地扶着我那瘫软无力的身子和一点力气都没有的脖子慢慢地喂我,更甚至连呼吸都会完全接不上气,要依赖现在插在我鼻子上的呼吸器。

对于这一点,我真的,真的更是无法接受。

我委屈的眼泪从眼眶中溢出,顺着我那看上去一定很病弱的脸颊慢慢滚落,感知着不断地高频率蠕动却又发不出声音的喉咙,我的内心觉得更加委屈难耐,夺眶而出的眼泪则是变得越加之多,我猜测林茉莉和王恒仙二人都能透过这一举动了解到我内心是极度痛苦的,她俩那温柔与有共情力的眼神也让我的想法得到了证明,至少有让我感受到“我还不算孤身一人”。

“如果你很累就休息一会吧,睡个午觉。睡完午觉的话可以去找你朋友说说话,我觉得他现在也很需要陪伴。”林茉莉看似仍然是面无表情,但实则似乎像是有些歉疚,好像在为刚才直接把事情全部说出口而感到抱歉:“抱歉,阿风,辛苦你了。”

可当这些记忆完整地陈列在我面前之时,紧随而来涌入的记忆是10岁时那辆代表厄运的黑色轿车,拿到写着“双相情感障碍”的确诊单时欲哭无泪的样子,以及在进入南山关卡时被闯关车狠狠撞击的画面,刺耳尖锐的撞击声,骇人无比的惨叫与快将人打入地狱的痛觉如同幻影般时不时猛烈地撞击着我的每一根神经,仿佛将要腾空开一扇地狱门把我直接吸到阴曹地府里去那般。

我变得害怕,变得胆怯,变得惊慌不已,变得慌不知措,变得在发疯的边缘徘徊来徘徊去,我看到尿液无力地从完全不知道什么时候要上厕所的下面缓缓流出,但我丝毫不想顾及这副躯壳的恶心之处,而只是又一度沉浸在被罪恶感和痛楚吞噬的炼狱火囚牢里,如遭晴天霹雳般无法抽身。

我不能接受,我不能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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