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环的终末契约

“阿原，你记错了，我要当一个勇者！敢于直面命运，不，终将战胜命运的勇者！”

小圆热血沸腾的说着。

“那要不要我建一颗神树来给你当力量来源？”

说实话，这部动画片还是很有趣的。

“欧耶！是粉毛捶地哭唉！好经典的！”

小圆看着满屏幕的弹幕，跟着一起激动的喊着。

“不，算了，阿原，我已经是个成年的社会人了，至少思想上成年了。”

小圆很自然的说着。

“那你应该感谢你这具才刚刚年满十四的身体，毕竟这个时候，可是人类生命力相当旺盛的一个阶段。”

小圆点了点头，认同的站直，仰望着星空。

“阿原，我现在损失掉的寿命，大概也有三四十年了吧。”

狂热退去。

小圆恢复那副冷静，而理智的天才模样。

“你太高估你自己了。”

小圆接收到了阿原传递而来的信息。

“如果不是有生物计算机强行进行维持的话，你的身体早就在这两年的不规律作息中彻底崩溃了，如果不是现在有了纳米机械进行持续不断的修复，就算是生物计算机，在用光了所有的活性干细胞之后，也一样无法再维系你的生命了。”

小圆并不觉得意外。

“只是这种程度的代价吗？未免太出乎我的预料了。”

这种并不严重的代价并不能触动小圆的心防。

“不，这对普通人而言，已经算是天大的灾难了。”

阿原的评价标准，小圆总是，很难看懂。

阿原口中的普通人所涵盖的范围，也未免太大了些。

“看来阿原你也不建议我机械飞升呢。”

小圆自然明白了阿原的用意。

“那会让你逐步失去与人类之间的共情能力，那很重要，是人与人之间互相理解的基石之一。”

冰冷的数据所模拟出的世界，自然也会逐渐的消磨掉人类本就不那么坚定的热情。

阿原已经见过很多次了。

“难道我就不能像阿原你那样，靠着意志去抗衡吗？”

小圆自然知道阿原为什么会表达这种用意的原因。

“靠着意志来修正自我的意识，对自我的认知动刀并不是一件好事，至少对于人类而言，对于我而言，对于你而言，都是一件本就不该存在的，折磨自我的手段。”

阿原没有说出最根本的理由。

那就是阿原仍旧会为小圆保留一条后路。

当然，说是绝路，也不为过。

如果，小圆真的遇到了生命危机的话，那么至少，小圆还可以选择成为魔法少女来暂时的摆脱危机。

即便那只不过是饮鸩止渴，但至少，也能让小圆再多活一会。

说不定，就是小圆再多撑的那一会，就能等到转机呢？

“阿原，你这样的话，我的意志可是会被动摇的。”

人类就是那种有了后路，就会变得软弱起来的性格。

“那是你需要面对的问题，也只是你需要面对的问题。”

小圆自然是知道的。

也许，小圆也可以选择，更多的去依赖阿原，以世界之外的知识，来试着改变她的命运。

但那样的话，小圆，就不会再有和阿原对等交流的基础了吧？

毕竟，就像阿原所说的那样。

需要生活在他人的庇护之下的，只不过是宠物而已。

而宠物，又怎么能与庇护其之人，有着对等的权利与地位呢？

小圆一直都很清醒。

小圆也一直都很庆幸，她一直都是这么清醒的。

“事实上，你的成长，也已经足以让我侧目了，这两年来，你做得不错，小圆。”

阿原的声音温和了起来。

“你，好吧，阿原，你最近的表现也很棒。”

小圆看着星空，眼中有着些许的星点。

“小圆，算算时间，你似乎有两年没有过生日了，等过些日子，你的生日到了，如果我有时间的话，就为你举办一场生日宴会吧。”

毕竟，现在的小圆，已经不是孤身一人了呢。

陪伴着小圆的，不止只有那无穷无尽的知识与书籍，还有了三个，还算可靠的朋友。

孤身一人的生日宴会是没有意义的。

“阿原，你这是在立flag啊！”

小圆叹了口气，随后用力的点了点头。

“要是到时候阿原你食言了的话，我可是真的会生气的。”

这就是欲扬先抑吗？

小圆感觉这种安慰，似乎还有些暖心的样子。

还剩一天了。

小圆再次睁开了眼睛。

夜色不在，一轮骄阳升上高天，绽放出刺眼的光芒。

东京市中的人们依旧行色匆匆，全然不知道某种可怕的庞然大物，即将在这颗星球之上诞生。

小圆感受到了某种极为鲜明的疏离感。

仿佛只要小圆轻轻的动动手指，不，也许只是某一个并不完全正确的念头，就足以令这颗星球震颤三分。

当然，这种震颤，可能是物理层面上的。

“这就是，所谓的，权力的滋味？”

这种掌控他人生死的错觉，的确足以缓慢的，侵蚀着一个人的内心。

“咻——”

高达自天空中急速飞过。

格雷琴和环彩羽似乎已经适应，不，准确的来说，开始享受这种急速飞行所带来的刺激感。

“她们没关载人舱的舱门。”

阿原提醒着小圆。

“没关系啦，阿原，只有她们的灵魂宝石还完整，不管怎么样都能救回来的，最多，也只不过是会长个教训而已。”

小圆自然没兴趣去阻止那玩得正开心的两个人。

毕竟，开心的日子已经不多了，趁着这最后的一天，好好享受一下吧。

“阿原，星空中的环境，怎么样？”

小圆感知到了纳米机械扩展而出的边界。

“尚可一用，只是普通的飞船，恐怕很难适应那过于多变的物理规则。”

阿原的回答自然也在小圆的预料之中。

不管怎么说，阿原还是有办法就好。

小圆从房顶上翻下来，走到了宽敞的安全屋内。

晓美焰和织莉子似乎不知不觉就混到一个还算过得去的程度上。

“预言啊，还真是有趣的魔法。”

“时间停止的世界，的确有趣。”

如果不考虑消耗魔力的程度的话，现在的织莉子，的确是被最初的那个晓美焰要强上些许。

只可惜，预言这种强大的专属魔法，所需要消耗的魔力，也绝不是一个小数目。

尽管织莉子已经发现，似乎只要待在令她虽感觉不对，但却令织莉子感到莫名的安心与信任的小圆身旁之时，魔力的消耗会更低，甚至连灵魂宝石中积攒的污秽，也会以一种肉眼难见的程度，缓缓被净化。

这大概就是大魔王用来控制那些预言中的魔法少女的手段吧？

同时满足了生存需求与心理上的依赖，大魔王的手段果然恐怖如斯。

只是这种感觉，似乎也还不错的样子。

如果织莉子不是知道，那可怕的预言中，所有魔法少女最终的结局的话，说不定织莉子还真的会一心一意的，甘愿成为大魔王座下的走狗。

“小焰，设备还合手吗？”

小圆走了过来。

织莉子看到了那个自信但又纤弱的身影。

心中的些许小念头顿时化作了满心的欢喜。

可恶啊，织莉子，这样是，不可以的。

即便明知道这一点，织莉子依旧用渴求的眼神看向了小圆。

“织莉子，有没有乖乖的啊？”

织莉子羞涩的呜咽了一声，顿时低下头去。

“呵呵呵，好了，明天就要出发了，小焰，你还有什么需要的吗？我这里有一些高斯武器，或许小焰你会喜欢？”

几只巨大的机械手臂随着小圆的话语落下，将一个巨大的平台挪移了过来。

几把看上去就金属感十足的庞大枪械，甚至还有一座近乎可以称之为炮台的巨大造物，出现在了晓美焰的面前。

银灰色的金属散发着暗淡的反光，晓美焰试着摸向了其中的一把足有她两人高的巨大枪械。

“咔嚓——”

锁扣自动解开。

晓美焰提起了些许的力气，轻轻的拿起了这把看似宛如艺术品般的巨大枪械。

繁复的花纹宛如某种神秘的文字一般，虽然并不明显，但却能起到恰到好处的防滑效果。

“好重。”

即便是以魔法少女的力量，想要直接提起这柄三米长的枪械，也未免有些吃力。

“狙击枪，可以发射特制的高穿透的弹药，或者是，高能等离子体，有效射程两万公里，每一次全功率射击之后，都需要从这里，卸下功能用的高能电池，然后换上新的高能电池。”

小圆手把手的教导着晓美焰该如何操作这把巨大的枪械。

“理论上，这把狙击枪的极限威力或许不亚于大部分的导弹，不过，小焰，这个高能电池的充能问题，我还没有来得及解决，所以只能是从枪体中拆卸而出，然后使用这个专用的充电器，进行二次充能。”

晓美焰感受着那不同与枪械本身冰冷触感的，小圆的手。

温暖，且有柔韧。

和人类少女的手，截然不同。

看似纤弱的肉体之下，晓美焰能够清楚的感受到其中流转不休，却又以人类难以达到的精密程度不断进行更迭，而换取来的可怕力量。

“试试那边的靶子吧，小焰。”

小圆的语气依旧还是那般的温柔。

晓美焰能够感受到那语气中与他人截然不同的真诚意味。

这个世界的小圆，远比其他过往轮回中的小圆，更加的坚强，与孤独。

使用了些许的魔力来强化力量之后，晓美焰将枪口对准了小圆准备好的靶子上。

“后坐力，还是很大的，小焰，要当心哦。”

高斯武器还有后坐力的吗？

晓美焰疑惑的，扣下了扳机。

“咚——”

刺眼的光芒从枪身上无数的花纹之上绽放。

等等，那不是什么为了好看而制造的花纹，更不是为了防滑，而是一道道密集的，肉眼难以辨别的加速轨道的线圈？

宛如被一辆卡车正面冲撞了一瞬一般，晓美焰连人带枪一起向后飞了起来。

即便靶子前方叠加了大量的立场，但依旧被这可怕的穿透力，打了个对穿。

“嗯？你为什么不把靶子设立在空中？”

阿原后知后觉的说着。

刚刚那一枪，报废掉了周围数量不少的纳米机械。

晓美焰有点懵的从地面上坐了起来。

“大概是，印象中大家都是这么开枪的？”

小圆意识到了某些不对之处。

“小圆，你最近可能动画片看多了，还是给她做一套外骨骼来增加些许重量吧，不然她力气再大，也压不住这么恐怖的后坐力的。”

“小焰，你没事吧？”

小圆扶起了晓美焰。

“还，还好？”

晓美焰疑惑的说着。

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来着？

哦，对了，她刚刚开了一枪，然后，然后就被后坐力怼飞了？

“小焰，以后可要当心些啊，这把狙击枪，其实最开始是做为固定炮设计的，所以后坐力，其实并没有过多的优化。”

这就是全点威力的下场。

晓美焰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中的这柄三米长的狙击枪。

“还，还好啦，小圆，其实我还是很中意的。”

尽管断了几根肋骨，但对于魔法少女而言，这都是些小问题。

晓美焰重新走到那巨大的平台前，趁着小圆移开视线的功夫，咔吧几下就接好了肋骨。

“小圆，这把，是手枪吗？”

晓美焰拿起了一把精致的，刚好和她手的手枪样式的枪械。

小圆沉默了片刻，随后仔细打量了一二。

“嗯，这个，哎呀，当初忘记做区分了，应该，是，爆弹枪？不，似乎等离子手枪也是这个样式来着？”

这些原本是小圆准备用来打通军方门路的展示品，本来，也就没有真正用来使用的意思。

至少，小圆还没有对这些精致的“艺术品”进行优化，转换成普通人也能使用的枪械。

晓美焰沉默了片刻。

嗯，标号混乱，好吧，小圆大概不是什么合格的军火贩子。

小圆鼓捣了半天，终于将这把精致的手枪拆开。

“哦，我看看，装的是穿甲爆弹啊，那就应该是爆弹枪了。”

毕竟，通用的磁轨是看不出来什么差别的。

展示品嘛，只要证明小圆手中的确有这项技术就行了，至于能不能用，那关小圆什么事？

装了等离子发生器就是等离子枪，装了爆弹，就是爆弹枪。

反正都是用磁轨进行多次加速后抛射，只是看上去比较科幻一点，本质上，也只不过和扔石头的原始人没什么区别。

晓美焰叹了口气。

总感觉，要是认真了的话，她就输了。

晓美焰升级了一波装备。

“小焰，这是设计图，还有后续的维护注意事项，以及弹药的全自动生产线，要收好哦。”

小圆的准备总是那么周全。

甚至小圆还给了晓美焰三个基准单位的纳米机械。

如果，小圆这次，依旧失败了的话，那么小圆至少希望，她的这些心意，能够稍稍的帮上前往下个轮回的晓美焰，以及，那个轮回中的小圆。

织莉子站在一旁，总觉得，小圆宛如在交代后事一般。

或者说，织莉子在小圆的身上，似乎能够感受到，那种千万人，吾独往已的，气魄，与，决意？

小圆是打算去做什么危险的事情吗？

织莉子思考着。

不，也许这只是大魔王对她的试探。

小圆从来没有真正信任过任何人，织莉子极为清楚这一点。

因为从来都没有任何人，能够真正的跟上小圆前进的脚步，所以，小圆自然也就一直孤独的，直到成为了那个恐怖的，笼罩于所有魔法少女头顶上的阴影。

尽管，也许小圆的存在，的确为魔法少女们遮挡住了那注定悲剧的命运，但是，那真的是小圆所自愿去背负的重担吗？

织莉子冷静了下来，她突然意识到了这一点。

如果小圆真的按照预言中的那样，成为了那个遮蔽于所有魔法少女头顶上的阴影，那么，小圆又到底需要付出多少的代价，才能，真正的走到那一步，成为预言中那个，大魔王的呢？

“在想什么，我的朋友。”

小圆注意到了织莉子情绪中的不安。

织莉子迟疑的看着小圆，似乎想到了许多。

“我，不，对不起，小圆。”

织莉子突然觉得，她也许，不该把那些预言，告知小圆的。

“无需自责，我的朋友，织莉子，尽管相信我就好。”

小圆似乎看穿了织莉子的心思。

“可是这样的话——”

小圆抱住了织莉子，摸了摸织莉子的头。

“尽管相信我就好，毕竟，我可是天才，无所不能的天才，从来没有什么，能够真正的难倒我。”

织莉子感觉小圆的拥抱很安心，似乎只要把所有的重担，与对于未来命运的不安，全部都寄托给小圆就好。

但这样，真的好嘛？

不应该是这样的吧？

魔法少女的命运固然悲惨，固然值得同情。

但，这并不是小圆该为此付出惨痛代价的理由吧？

织莉子没办法反抗小圆。

她只是把这疑惑深埋在心底，安心的享受着这片刻的安宁。

那无需再担忧，魔法少女的末路的安宁。

小圆并非不想去做些正经的事情，只是小圆发现，那些由纳米机械传回来的大量信息，似乎会慢慢的冲淡小圆所认为的人类那一部分的样子。

毕竟那些冰冷的数据所描述的世界，终究还是对于人类而言太过难以接受了。

“毕竟，我也想当一个勇者来着。”

“我记得，似乎过去你说你想当魔法少女来着？”

普通的情节设定方式而已。

“满开！”

“小圆，你也是粉毛，要不你也来一个捶地哭？”

阿原被小圆吵到安心不下来，索性也和小圆一起看起了动画片。

小圆完全忽略了，此时她的即时计算能力，在海量遍布了大半个地球的纳米机械网络的支撑下，已经成为一个大部分普通人根本都不敢想象的程度。

只是，显得有些僵硬和直白了。

“的确，不过我感觉这种情绪沸腾起来的感觉，似乎也不坏。”

小圆伸了个懒腰。

虽然未来可能发生，且必然发生的失败会带给那时的小圆以沉痛的打击，但如果那个时候，小圆还能哭出来的话，那么表演一个捶地哭发泄一下情绪还是很不错的一种选择。

“打戏太烂了，向左一点，哎，真是，以这个速度，再往左一点，这一刀就擦不到，然后，走位，走位啊！”

算了，反正，趁着还能开心的时候，就尽管开心一点好了。

以后的日子，有的是苦头来吃。

小圆眼中此时轻而易举的操作，其实有可能是相当于数台超算，不眠不休计算上几年后，才能求得的近似解。

“那个只是动画而已，之所以此时会被命中，也只不过是为了挑起观众的情绪而已。”

“好啊，等下次我输了就捶地哭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