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山间霁夜·成亲
花立人说伤已经好了,扬脚示意,昨晚伤处青肿已经不见,完全恢复如初,似乎没受过伤一般。
其实练武之人身体久经打熬,寻常轻伤根本不在话下,更何况花立人异质仙资,灵泉萃体,重生炉鼎!
夏父一边笑道:“我看贤侄骨骼惊奇,天资颖异,寻常人脚上起了那么大的包,少说一周才能下地,贤侄一晚上恢复如常,行动自如,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假伤哩。”
花立人又叮嘱了一遍,不可露馅,矮身抓了一把泥土抹在脸上,拿起剑匣,朝自己脚踝上打去。
哎呀一声,估量一下肿了起来,他便忍痛靠在夏梗织身上,由夏梗织搀扶。
夏梗织吁了口气,强迫自己镇定心神,脸上红的要滴出水来,扶着花立人,没进门便叫道:“爹娘!快出来!立人哥哥受伤了!”
夏伯乐又在修剪院子里的樱桃树,嘴里哼着小曲,悠然自得。
早饭之后花立人又到了花田府,难得夏梗织小跟屁虫去寻了好友纪志香没有跟来。
到了龙熙凤的客栈,他将昨晚探听到的消息告诉了对方。
龙熙凤一听,喜道:“哥哥也在!”又忙问怎么办。
花立人道:“府衙守备森严,要救人只能你们自己想办法了。”说着拿过纸笔,大概画了一下地牢的位置,又告诉她内堂地道入口处有机括,说道:“暗道机括我不知藏在哪里,你们可能要费一番心思了。”
龙熙凤称谢不置,流泪漼然。
不再在城中耽搁,花立人把龙熙凤带出城去,给她找了匹马,目送其安全离开。
他又回府衙将坐骑牵回,本想顺便向白若卓辞行,白若卓不在,便让手下人转告致意。
花立人忽然想到,自己此番作为,未免有些愧对白若卓,想来白若卓待自己不薄,自己背地里与他作对,未免显得不义,万一有人受到无辜牵连,自己又该当如何。
又想白若卓本不愿意给自己通情,全由仓木羽从中说合,如果白若卓要兴师问罪,当不尽全怪自己。
又担心会不会因此受到牵连,爹爹一再告诫,朝廷乃是非之地,性命攸关,告诫自己要远离朝廷是非,可人生在世,受恩当报,龙熙凤曾经有恩于己,眼见其情急势孤,自己断不能袖手旁观。
他忽然想到,真正受龙熙凤大恩的人是织儿,要不是龙熙凤帮忙,或许织儿还不得脱身,可对方正置身事外,什么也不知道,仿佛一切与自己无关。
想着想着,花立人忽而一颗心变得柔软起来,夏梗织一颦一笑兜上心头,一切心甘情愿,无怨无悔。
天人交战了一阵,他抛去杂念,天下事哪能尽如人意,求全责备便会趑趄不前,成败利钝,均未敢定,未来有什么报应,自己一力承当好了,想自己顶天立地为人,当敢作敢当!
骑上骏马,花立人吆喝一声,飞驰离去。
世事无常,花立人并不知道自己的这一番作为,无意中挽救了劫州无数生灵,功施社稷,泽被生民,立了大功!
回到夏家,花立人老远便看见夏梗织倚闾翘首,等在门前大榕树下。
看见花立人回来,夏梗织急急迎了上来,眼中藏不住喜意,兴奋说道:“立人哥哥,香儿要成亲啦!”
花立人把马系在大榕树下,问道:“新郎是谁?”
夏梗织笑道:“当然是孟敬声啦!他们两个可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花立人道声可喜可贺,问两人什么时候成亲。
夏梗织拿出一张朱红帖子,交给对方。
花立人接过一看,是纪志香与孟敬声的结婚柬帖,看看日期,大喜之日定在三天之后,心想也不算很晚,怕是要推迟几天回神姬。
想到回神姬,本该开心,他又有些心神不定起来,看看女子,不敢想象自己离开了对方会是何景象。
心中有心事,花立人面上也未带出,便问准备了什么礼物。
夏梗织喜道:“还未准备哩!立人哥哥,下午你要陪我进城。”
花立人道:“挑礼物吗?”
夏梗织点点头,粲然一笑,看见那黑马,问道:“哪儿来的马儿?”
花立人道:“这是红尾驹,来花田府之时骑的马儿,一直养在府衙马厩当中。”闻见饭菜香味,也不再说,一同回屋。
吃过午饭,夏梗织跟爹娘打过招呼之后,便拉着花立人出门。
夏父夏母见这一双两好形影不离,似水如鱼,心下默会于心,嘱咐两人早点回来吃晚饭。
两人笑嘻嘻点头,骑上快马,往花田府驰去。
夏梗织小姑待字,黄花闺女,与花立人共乘一马本不成体统,不过江湖儿女不拘形迹,两人檀郎谢女,无双佳偶,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进入城中,逛了半天,夏梗织给纪志香精心挑选了一只阳笙镯子,一对琉璃花胜。
花立人心想自己也给新郎官送些礼物,不知道该卖什么,想送四色礼物,觉得俗不堪言,思来想去,终于拿定主意,决定什么也不买。
夏梗织问道:“立人哥哥,我给织儿挑礼物,你可以给孟敬声挑礼物。”
花立人道:“我已经挑好了。”
夏梗织喜道:“是什么?”
花立人卖关子,说道:“暂时不说,到时候便知道了。”
傍晚打道回府,儿女黄昏之下舞剑,岁月静好,吃过晚饭早早歇息,一夜无话,梦稳神安。
翌日一早,花立人被夏梗织拉去纪志香家帮忙,说是帮忙,不过是专职护花使者。
他闲着无事便等在附近山头,看纪志香家中张灯结彩,人人笑脸,心中有心事,喟然轻叹。
晚上花立人又在夏家留宿,成了夏家常客,有邻居见了,都说夏家的小姑爷仪表堂堂,直夸夏家小闺女有眼光。
夏父夏母也跟着凑趣一两句,脸上都是得色。
那夏家小闺女早羞了个面红过耳,每每听到邻里夸小姑爷,急急掩面走开,一丝不敢答话。
大妈们见小闺女娇羞的样子,越发得劲,把她调戏了无地自容。
转眼到了大喜的日子,纪志香凤冠霞帔,大红衣裙,闺房坐候,等着新郎官上门迎亲。
花立人将自己的红尾驹当做礼物送给了孟敬声,作为新郎官迎亲坐骑。
这红尾驹乃牧师苑所饲养的神驹,浑身毛色纯黑,偏偏马尾色如烈焰,配上紫缰玉勒,越显神骏威武。
是日,孟敬声身上披红挂彩,脸上春风得意,座下神驹昂首阔步,一路锣鼓喧天,炮竹声响,领着迎亲队伍往新娘子家中首途进发。
到了新娘子家前下马,新郎官“三请”、“四清”后,新娘红妆盛裹,盖上那嫣红轻纱,出阁上喜轿。
一声唢呐鸣奏,大红灯笼开路,迎亲队伍接着新娘子回家。
穿红挑夫挑着一担担、一杠杠女家妆奁,跟在迎请队伍之后,鱼贯而行,拉开一条十里红妆。
有蒙童成群嬉闹,一路唱着歌谣: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到了礼堂,村里老儒赞礼,新人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三拜礼成,从此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给长辈敬酒之后,新娘子由夏梗织搀扶回洞房。
新郎官旨酒敬亲友,一巡酒完醉醺醺,进了洞房。
掀开新娘轻纱红盖头,只见娇面红霞,媚眼含春,窈窕嫣姌美仙家。
新人交杯合卺,对目含情,你拥我搂,衣衫片片落。
欢娱在今夕,嬿婉及良时,从此合卺同牢,鬓丝同纽,海枯石烂情相依,白首到老。
堂上夏伯乐夫妻听闻声音,吓了一跳,一齐跑了出来,见状不对,哪里顾不得兴师问罪,赶忙将两人接了进去。
进到大厅,夏梗织将花立人扶着坐好,赶紧叫爹娘准备伤药。
阳光正好,绿树摇春风,花立人正在门外空地上练剑,脚上绷带已拆,行动自如。
夏梗织见状忙让他好好歇息,不准再舞剑。
终于两人唱了一出好双簧,使了一条苦肉计,逃过了兴师问罪一劫。
两人悄悄到了门前榕树之下,藏住身形。
夏伯乐见花立人哀哀连声,脸上灰败,忙问发生什么事。
夏梗织一叠连声,说晚上发现贼人来犯,立人哥哥挺身而出,与贼人相斗,自己听到动静也去帮忙,合力赶跑了毛贼,可惜立人哥哥的脚却不小心被敌人打伤,真是不幸,说着把花立人的鞋子脱了,见肿了一大块,仿佛伤的还不轻。
夏伯乐一边着急,想不通好端端的怎么会招贼,自己也没听到什么动静。
夏梗织事后回想,不该让爹娘罔受焦虑,白白担心,又见父母亦如平时一般,没受什么影响,方才放心下来。
第二天夏梗织不敢再睡懒觉,早早起身。
她一心惦记着立人哥哥脚上的伤,准备给他换药,似乎忘了这是两人演的一出戏。
夏梗织觉得那肿起来的地方一点也不像是假的,关心询问疼不疼。
花立人脸上皱眉,直说没事,哎呀了一声,仿佛痛的厉害。
此话当时撞破两人小心事,夏梗织急忙踅进厨房,装着帮娘亲做早饭的样子。
花立人也不敢搭话,把剑舞得生风。
夏母倒腾出了一堆外擦内服的药,一顿折腾,花立人的脚立时被包成了一条粽子。
收拾一番之后,夏伯乐将花立人扶回客房,嘱咐好生歇息,折腾了一个晚上,众人也自睡去。
夏母忙去拿伤药,可不敢耽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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