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斑斓猛虎

第十八章 风起云涌

一声霹雳般的咆哮,震得树干嗡嗡作响,老虎兄弟耐不住寂寞,打响了第一枪。

率先出击的是虎兄,它消瘦的躯体上肌肉轮廓分明,自河岸的密林中突然冲出,一根狭长的尾巴被拉的笔直,伴随着它的狂奔上下舞动,好似一面旗帜。

掀起一路泥土枯草,卷着落叶,腥风扑面,橘黄色的猛虎转瞬即至。

小驯鹿不安分的刨着泥土,发出呦呦啼鸣,成年驯鹿粗厚雄壮的声音此起彼伏,它们步伐缓慢,在鹿王的带领下沿河岸一路向南。

攫欝攫。驯鹿们怎不知密林中到处是垂涎三尺的凶恶野兽,隐藏在灌木中低洼里,等待着吃它们的肉,饮它们的血。

但是它们不能停止前进的步伐,寒冬在鞭笞着它们,前进,前进。

虎兄看似鲁莽,实际上一直在刻意驱赶着鹿群,沿河岸向南,埋伏在另一侧的虎弟还未露头,它瞪着一双淡黄的虎目,调整呼吸,耐心静待猎物上门。

这种简单的战术配合并不难掌握,两只自幼相伴的东北虎早就培养出了足够的默契。

眼看着一小群驯鹿直直冲着虎弟伏击的方向而去,虎兄心中升起无限的欣喜,它都很久没吃过饱饭了。

恰在这时,鹿王标志性的咯咯叫声响起,声音洪亮,节奏急促,指引着驯鹿们不要偏离正轨,向族群聚集,以保证不被逐个击破。

顶着一对大的出奇的鹿角,鹿王迈开沉重的前蹄,一边带领鹿群飞奔一边环顾左右,猎手的奸计已被它识破。

见识过太多掠食者的险恶诡计,经历过太多风风雨雨,它已经对自己的敌人了如指掌。

除非如那梦魇似的狼群一般大胆狡诈……

朝着虎弟方向前进的小群驯鹿在首领的指引下偏离了危险,调整角度向鹿群集结,速度飞快。

眼见到嘴的鸭子飞了,年轻的虎弟怎还沉得住气,嗷的一声便冲出了灌木丛,试图强行留下一头驯鹿。

奈何距离已经拉开,这顿饱饭,它无论如何都吃不到了。

虎兄虎弟追逐鹿群约有五十米,然而距离越拉越远。

鹿群已经产生戒备,悉心防范,成功率不足一成,它们心照不宣的停下了脚步。

这不是它们第一次失败,也不会是最后一次,理智的做法便是果断放弃,保存体力等待下一次时机。

两只老虎恨透了那只老奸巨猾的鹿王,却只是无能狂怒,只好垂头丧气的离去。

鹿群还要在附近逗留一天左右,它们并非全无机会,这次不行,下次没准就有收获。

这边双虎失利,沮丧不已,另一边,一头肥硕的棕熊却是得意洋洋,伏在河岸边,按倒了一只慌不择路的小驯鹿,一口下去便撕开了它的咽喉,了结其性命。

鹿王毕竟能力有限,上千头驯鹿组成的庞大群体,它怎么可能兼顾每一头驯鹿。

尽可能保全大多数驯鹿的性命,便已尽职尽责,至于一些痴傻的,迷路的寻不到方向的小驯鹿,它也有心无力。

那些小家伙生性便不机敏,脱离了雌驯鹿的庇佑,找不到熟悉的母亲,又被奔涌的鹿群遮蔽了视线,流落到危险的外围地区,便成了好捏的软柿子,猛兽们最喜欢的就是这种身体孱弱,肉质鲜嫩便于捕捉的小驯鹿。

借着老虎兄弟掀起的东风,这只幸运的棕熊收获了战利品,兴奋的叼着被咬断脖子的猎物,准备寻一处清净的地界慢慢享用美食。

攫欝攫。然而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得意的棕熊似乎忘了,这是谁的地盘。

静静流淌的河水上飘着一抹墨晕似的乌团,逆着水流破开波涛,飞速向岸边逼近。

危机解除,速度放缓的鹿群并未嗅到河水中的杀气,有条不紊的跟随鹿王继续前进,参差交错的鹿角上下起伏。

谁也想不到,水中有一只庞然大物正在游弋,带着杀机,默不作声地靠近领地的入侵者,那是它的猎物。

棕熊身旁除了两棵低矮的河柳再无它物,泛黄的枯草已经枯萎,甚至无法覆盖棕熊宽厚的熊掌,驯鹿群已经远去,视野开阔,它未曾注意河水。

虎王的威势它早有目睹,生活在这片区域,没有那只野兽不畏惧那头可怕的巨虎,尤其是棕熊。

食熊虎的恶名早已刻入四野棕熊的心底,栖息在这片林域的棕熊们纷纷自危,它也一样。

不过大多数时候,它都不会担心虎王的攻击,原始森林实在太大太大,同类的惨死仿佛远在天边,永远不会降临到它身边。

处于食物链顶端的棕熊终归是有几分傲气的,浑然不觉,死亡离它其实并不遥远。

黑臂膀的突袭总是那般沉默,那般突然。

它无需靠咆哮来威慑猎物,它本身就是最大的威慑。

平静的河面突然掀起一片白灿灿的浪花,哗啦一声浇在棕熊的皮毛上,一头巨虎带着漫天水花如一道赤练陡然出现,庞大的身躯尚滴淌着河水,勾勒它雄壮肌肉的线条。

这肥棕熊猛然一惊,还未反应过来,一对巨大的虎掌便落到了它的肩头,冰冷的水滴伴着一股腥臭味儿直扑过来,像一阵彻骨寒风吹得棕熊脊背发凉。

黑臂膀出现的如此突然,莫说棕熊,就是一直观察叶尔秋河两岸动静的北极星都未发现它在水中潜行。

可怕的猎手不但凶悍,而且狡猾,它的突袭如天马行空,总是这般出人意料。

稍有些肃静的鹿群又炸了营,蹄声鹿鸣乱成一锅粥,无数双眼睛紧盯着河岸的巨虎与棕熊,有幸灾乐祸者,也有妄图隔岸观火,企图坐收渔利的野兽。

它们都以为这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战斗,熊虎之斗,很可能会两败俱伤,平白少掉一对强敌,怎能不使它们兴奋。

然而结果让所有野兽都大吃一惊。

冲出河水的黑臂膀压着嗓子,自前爪落在棕熊肩部后便占据了压倒性的优势。

力道遒劲,攻势猛烈,那肥硕的棕熊被它按住后竟然无力起身,甩动着宽厚的头颅几次啃咬未果,便被黑臂膀绕到了身侧,一口咬断了脊椎,当场毙命。

伴随着清脆的咔嚓声,庞大的棕熊像一滩烂泥一样趴在了地上,它的尸体旁,那头小驯鹿的血还未凉。

黑臂膀前掌按住棕熊的身躯,上半身压住粗糙的熊皮,借着猎物高耸的肩头抬高自己的身体,后腿按住河岸的泥泞,傲视两岸,面庞上蜿蜒的伤痕分外狰狞。

看热闹的群兽在它深邃且极具压迫感的目光下噤若寒蝉,不敢作声。

缓慢转动硕大的头颅,黑臂膀环顾四周,张开血盆大口,微微一滞,稍作停顿后,发出一声悠长的响彻云霄的咆哮。

吼声所过,群兽无不改色,或是两股战战,或是黯然垂头,几欲遁逃。

生性胆小的远东豹默默往灌木深处缩了缩;

猞猁被吓得四爪一滑,险些从树干上掉下去;

流浪虎纷纷拉开距离,生怕那可怕的巨兽注意到它们,那对老虎兄弟更是不堪,钻进密林中,头都没回的跑了。

黑臂膀气息极为绵长,咆哮声穿透力极强,绵延在原始森林中,久久未绝,甚至传进了十几公里外孟焦的耳中。

厺厽 妙书苑 miaoshuyuan.com 厺厽。虎王闭上巨口许久,那声音仿佛还未停歇,扩散在原始森林中,宣示着,谁才是这片领土的主人。

再度睥睨两岸,黑臂膀终于低下了头,开始享用猎物,一口下去,直接撕掉了小半扇熊肩,鲜血散发热腾腾的气流,喷薄在它的伤痕上。

巘戅妙书苑戅。望着大口吞咽熊尸的虎王,叶尔秋河两岸陷入了一片寂静,所有想在这里蹦跶的投机者都压下了活泛的心思,油然而生一股对强者的敬畏。

杀鸡可以儆猴,杀熊可以儆百兽。

黑臂膀立威之后,所有掠食者都开始掂量自己的分量了,有些被吓破胆的中小型野兽已经悄然离开,宁愿去贫瘠的荒土地捕捉雪兔老鼠,也不愿与这样的凶兽共处一隅。

在虎王黑臂膀的领地内,由不得它们呈威。

自幼厮杀,身经百战,快速进食早就成了黑臂膀的习惯,大块大块熊肉下肚,肥硕的棕熊被掏出一眼大窟窿,血水飞溅。

黑臂膀最爱吃棕熊的心脏,它从熊尸的脊背开了一口大洞,直直的奔着棕熊的内脏而去。

未过多时,这头棕熊便被黑臂膀吃了小半扇身子,填满了虎王空荡荡的肠胃。

舔了舔脸上的血渍还有嘴角细碎的脂肪,黑臂膀叼起棕熊旁边的小驯鹿,径直走向北极星领地边界,将那具鹿尸扔在了杂草中,随即转身离去,宽厚的身体投进大河,转眼便不见踪影。

…………

远方的异变尚且影响不到巨石附近的安宁,鹿群只是过客,企图牟利的群兽亦是过客,这片领地终究还是雌虎的。

孟焦自然能辨别来自父亲的吼声,黑臂膀的咆哮很有特点,大半个月前它带着火箭返回母虎身边时就听过一次虎王的咆哮,那一次虎啸虽没有这次悠长有穿透力,却也已经足够震撼。

不需要多加思考,孟焦顺理成章的将驯鹿迁徙和虎王的吼声联系到了一起。

虽然不知道远方发生了什么事,靠猜测也能蒙个差不离。攫欝攫

估计是闻风而动的野兽惹恼了虎王,某只倒霉蛋叫虎王逮了个正着,贡献了自己的生命,被拿来立威了。

“虎王立威后,附近的外来户应该会安分很多。”孟焦思量着。

不过虽然有虎王这根定海神针震慑百兽,孟焦却也不敢有丝毫大意。

鹿群所过之处,一片鸡飞狗跳,猎物的增加必然导致猎手数量的上涨。

像它们这种未成年虎,最应该担心的就是自身的安危,游荡的食肉目野兽见了它们可不会手软。厺厽 妙笔坊 miaobifang.com 厺厽

一想到随后有可能出现的种种麻烦,孟焦就有些头疼,早知如此,还不如趁着母虎在身边,安全有保障的情况下搏一把,将那只死狐狸塞进肚子,看看身体能不能再度进化,若是成功,安全系数就能再上一层楼。

可惜,现在已经来不及了,值此动荡之际,火箭、虎三妹两个小家伙还需要它照看,双尾也需要它的庇佑,就算那赤狐的尸体摆在一旁,可以随时进食,它也不敢贸然行动。

几分钟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谁知道承受那剧烈痛苦的时候会出现什么突发事件。

站在石下,将火箭双尾和虎三妹叫到身边,正懊恼着,孟焦突然中断了思路,将目光投向了远处的密林。巘戅妙笔坊戅

参天大树厚重的林冠层中,枝叶的响声混乱嘈杂,翠绿混杂棕褐,剧烈抖动,一只野兽正在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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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能在严寒到来之前抵达食物丰富的南部平原,等待鹿群的将是灭顶之灾。

穿过这片原始森林,沿着鹿毛的标记,行走在驯鹿家族历代留下的路径上,沿着宽广的叶尔秋河,向东南部迁徙。

正值鹿群经过,群兽汇聚,虎王就算浑身是铁打得多少钉儿,棕熊,远东豹,狼群,有的是麻烦等待黑臂膀处理。

厺厽 追文小说网 zhuiwen.org 厺厽。若非如此,它们怎敢鼓起勇气,过来趟这浑水。

它们脱离母亲约有半年了,一直在四处游荡,还未确立领地。

河岸,上千头驯鹿呼出的热气汇聚成一片白雾,持续升腾着。

巘戅追文戅。直到抵达沿海岸线蔓延的大平原,那里有足够的石蕊地衣可供食用,能帮助它们渡过西伯利亚漫长的冬季,也只有那里可以养育未成年的小驯鹿。

待春回大地之时,它们又将再次启程,展开第二次大迁徙,前往北部苔原,换下厚实的皮毛,重新勾勒漫长的迁徙之路。

年长的,经验丰富的老兽尚能按捺住内心的激动,静静等待时机,稍年轻一些的尚不成熟的猎手可没有那么多耐心,它们已经心痒难耐了。

面对成年虎,它们即便以二对一也不一定能讨得好处,这附近又是虎王黑臂膀的地盘。

远远瞄一眼那巨虎壮硕的体型还有遍布体表的狰狞伤疤,这对兄弟就打消了较量的想法。

如果不是鹿群迁徙,食物丰富,打死它们也不敢闯进那虎王的势力范围。

这一路漫长且艰辛,危机四伏,每一只肉食者都紧盯着鹿群的步伐,妄图将腥臭的口吻贴在驯鹿滚烫的脖颈,将犬齿刺进它们的动脉,品尝鲜血的滋味儿。

大片大片的猎物在眼前乱晃,试问那头猛兽能不心动。

鹿群哄哄嚷嚷,像一锅煮开的沸水,高亢的,低沉的,急促的,先知先觉的,后知后觉的啼鸣声连成一片海洋。

所有驯鹿都迈开了大长腿,在鹿王的带领下开始飞奔,蹄声不绝,喧吵无比。

未多时,一对老虎兄弟忍不住诱惑,掀起了进攻的序幕。

这是一对未成年的半大雄性东北虎,两头少年虎身材虽然消瘦,精神头倒很足,走动之间透着一股蓬勃的朝气。

驯鹿的一生有一多半都在路上,路上生,路上死,路上腐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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