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比剑
巨剑天书分庭抗礼，如同两件通灵至宝，碾出的气浪足以掀翻千斤巨石。
只是二人有所收敛，但看十来丈外的闹市依旧人来人往，丝毫未曾发觉不远的前方，正有一场世上罕有的龙争虎斗。
“这便是你的法么！”
青白气浪化作一支庭院大小的手掌，挟着阵阵风雷之音，声势浩荡的朝王玄君压来。
“覆海大手印！”
王玄君如何不认得这天衣岛的绝学，眼下未曾施展开来，只得轻踏而退，避其锋芒。
之后王玄君步入江湖，磨砺剑道，到如今闯出剑仙名号，而孙景城则去了鸿图书院，由文入道，成为一代大儒。
几番碰撞，那巨剑天书皆是平分秋色，二人也知晓这般法则碰撞怕是分不出高下了，便各自收了气机。
“你我不用内力，单比剑招如何？”王玄君收回青冥剑，执剑侧立看向孙景城。
“可。”
二人竞相跃起，两柄宝剑相撞，在空中溅出几枚火星。
孙景城施展的正是先前传给易臣的四凶剑，饕餮式的华丽剑招连绵不绝，偶尔几招穷奇式剑招，便是剑法大成的王玄君都要收剑回挡。
在孙景城手中，这四凶剑似乎融为一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仿佛整套剑法化为了一招，其剑势之绵长若是寻常人等，连换气的机会都没有。
王玄君眼中异彩连连，这套剑法确实不错，但若是仅仅如此，那他赢定了。
王玄君的剑不成招式，仿佛一个不会用剑之人随意挥出的一般，只是这随意挥出的一剑，又恰好落在了孙景城剑招的必经之路上。
这般信手拈来的剑锋，却叫孙景城颇有些束手束脚之感，甚至气势都被王玄君所抢占，使得饕餮式的威力大减。
无奈之下，孙景城只得使出善守的梼杌式，虽依然穿插着穷奇式的杀招，但却逼迫不到王玄君，反而使梼杌式的守势出现破绽，差点被王玄君直接破了剑法。
一剑将步步紧逼的王玄君击退，孙景城深吸一口气，再度用出饕餮式，只是这次出现的剑影更多了几重，仿佛连带着穷奇式的杀招和梼杌式的守剑一并使出，一剑之下，竟有三道剑影。
“有点意思！”
见孙景城变招，王玄君也来了兴趣，他只知晓自己这个老朋友对剑法无感，未曾想他竟能创出这般剑法。
便沉下心来，并指向前一斩。
耀眼的太阳不知不觉间消失了，周围成为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便在孙景城惊叹之际，这漆黑之中突兀亮起一道刺眼的寒芒。
仿佛天地之间的第一道曙光，这道光芒带这一股新生的力量，在这漆黑的天地间慢慢变大。
明明没有声音传出，但孙景城心中却是隆隆作响，仿佛声音的源头不是面前那道开天辟地的寒光，而是自己的内心。
终于，孙景城看清了那道迷人的光芒，其中的青冥剑如同穿越亘古，带着那道天地间最初的亮光，轻轻划过孙景城的肩头。
一缕青丝落在了地上。
“你这招剑，叫什么？”
孙景城露出笑颜，二人相互都给了对方惊喜。
“不过随手一剑，哪来的空闲去专门命名。”
能胜过这个少年时的大哥，王玄君心中自然不胜欢喜。
“不愧是剑仙！”
从孙景城口中听到赞扬，王玄君有些发愣，“你这是在夸我？”
瞥了他一眼，孙景城收剑归鞘，向院子走去。
“别急着走啊！方才没听清，你说了句什么！”
王玄君连忙跟上，方才的高人风度丢的半点都不剩。
不愧是你王小二！
孙景城心中有些鄙夷，又不由轻笑起来。
不知何时，天边飘来一团云，将烈日遮蔽，给下方大地上的生灵带来了一份转瞬即逝的阴凉。
再看那院子，便又传来了熟悉的怒骂声。
“啧啧啧！没想到堂堂大儒文圣，竟然接不住区区在下一剑！就一剑啊！用你们秀才的话怎么说来着？呜呼哀哉？”
“王小二！滚出去！这是孙某的宅子！”
“你何时又与那些神神叨叨的天衣岛练气士有了瓜葛？还有，老话说打人不打脸！孙秀才，可耻啊！”
见王玄君远离的手印的覆盖，孙景城撤了力道，那手印便如同一缕清风，将院内的尘土微微刮起。
只是这般乞求似乎阻止不了那边的争锋，徐元庆也只好祈祷他们只是寻常切磋，千万别打出真火，他这瘦弱的身子骨儿可经不起这些神仙老爷的折腾。
王玄君的招式确实不俗，但同为通天的孙景城又怎甘落于人后，便执剑为笔，在面前写下金灿的字迹，如同天书一般镇压万世。
恼羞成怒之下，王玄君剑气大动，遂控青冥剑卷起天上罡风，化为数十丈高的巨剑，悬在空中直指孙景城。
孙景城藏剑于身后，伸出左手直盖王玄君面门。
“要打出去打，打坏了院子，还得找人来修！”
至于王玄君的调侃，孙景城不曾理会，这位儿时旧友的口舌之利，和他那剑锋相较也不遑多让。
被将了一军，王玄君脸色黑了下来，怎么这破事谁都知道了。
这声势虽大，但寻常百姓却看不见，只有搭通天地桥，通神修为的雍州刺史徐元庆有些察觉。
同在长安，徐元庆只觉得在那东南方向，突然冒出一股如同天威的压迫感，叫他心中暗暗叫苦。
这些不听管教的宗师大爷们，跑到他所辖的地界发什么疯，要打去别的地方打啊！有本事去益州，去找蜀王过几招啊！
口上虽不饶人，但还是飞身跃起，立在院外长街上。
“堂堂剑仙大人，连个宅子都住不起，还在四海为家！”孙景城一脸玩味，“听说前些日子去偷酒喝，还被人家逮住了？没送去官府吧！”
看着面前的黄金天书，王玄君有些感慨。
当年拜入剑渊，拿到师父赐予自己的宝剑后，那真是欣喜若狂，而孙景城自始至终都对剑法意兴阑珊。
“谁告诉你的！”
“你与那酒仙转战三千里，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寻常人就罢了，我们几个怎么会猜不出！”
王玄君闻言不由哈哈大笑，“你可是文圣、大儒、宗师！还做了十几年的京官！怎么如今连个宅子都这般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