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空赤月

那……我这是在哪？这突如其来的寒冷……又是从何而来？

环顾四周的李然正处于一片朦胧黑暗之中，伸手不见五指，只是却可以真真切切地触摸到自己的身体。

嗡……嗡……

缓缓睁开双眼的李然扭头茫然地看了看四周，忽然眼前的黑暗被光明所照亮，在适应了迎面而来的刺目光明后，未意识到应该死亡的自己现在正处于哪里的他，在瞥见掩藏于光明后一幕时，瞳孔陡然放大。

大地裂痕狰狞，天空光暗倾轧，翻腾的洪水波涛汹涌的冲垮横贯天地的光柱，沸腾的黑暗撕咬着奄奄一息的亮光，天与地，似乎早已融为一体，却仿佛泾渭分明的标明了圣与邪。

耀眼的金黄与深沉的黑暗交织在了一起，在这交织的中央，每一道穿梭的光线都在一黑一白的进行碰撞，碰撞之时，伴随着凄厉的哀嚎与猖狂的惨叫，浓稠的黑色与耀目的金色血液混为一体，流淌在如墨色的大地上。

红光虽温和不少，但李然依然无法以肉眼直视，不知第几次闭上双眼的他提高音量，将自己心中百思不得其解的疑惑一吐为快。

……

没有人亦或什么回答自己，只是当自己开口后，那红光又是暗淡了一些，梅开N度睁开眼睛的李然，抬头仰望着那高悬闪耀的一轮血色圆月，不禁揉了揉眼。

血色圆月……

马萨卡……万花筒写轮眼？！这不开个须佐能乎？

靠，为毛自己第一念头是这个，果然中二不分时候。

发觉自己思绪走神的李然猛一拍额头，回过神来的他环顾四周，映入眼帘的尽是血红。

我瞎了？

李然又揉了揉眼，低头伸出手看了一眼。

没瞎啊，我也不是色狼……我也不是色盲，那为毛只能看到红色？我视网膜脱落了？？

就在李然惊疑不定之时，高悬于上方的那宛如定格于上方的圆月，忽地朝着李然缓缓坠落下来……小行星坠落……先生？

麻蛋，这种时候……居然动不了了？

仿佛被禁锢于原地一动不动的李然，只得仰头看着那坠落向自己的圆月。

令他讶异的是，这时候面对那圆月耀眼红光的自己……竟然不再本能反应地闭眼了？

谁给我开透视了？我为什么不受这“闪光弹”影响？

嗤……

就在李然以为自己要被鞭尸的反复去世之际，那在李然瞳孔中急速放大的血色圆月，在命中李然的那一刻消散。

血色圆月消散的同时，李然的意识被吞入头顶张开的无底漩涡，只有一副躯壳，在这片黑暗之中开始缓慢飘浮了起来……

而那消散的圆月随后化为点点红光，融入被剥离意识的李然躯壳之内，在融入其中的前一刻，一抹幽影带着冷笑一闪而过。

……

不知过了多久，合拢的无底漩涡吐出李然的意识，令李然的无神躯壳自动接纳。

在躯壳接纳李然意识的同时，因为不再被圆月影响而重新浮现的深沉黑暗，被李然躯壳悄然散发的红黑光芒照耀，而彻底消失……

李然的躯壳与意识都在沉睡着，一张泯然众人的路人脸，被交织的红黑光芒包裹，而渐渐地被改变……

如果李然此时醒来能看到这一幕的话，一定会惊呼一声“哇靠，这还带给我捏脸的？！”

“愚昧无知的蝼蚁凡者，这权当属吾赐予你成为吾躯体的一丁点好处吧。”

沉寂半晌后，冷笑伴随着这嘲弄之声再次响起。

……

痛……

好痛……

自痉挛般的抽痛中被动醒来的李然，起身后茫然地看着四周，而后难以置信地以戳瞎眼的速度疯狂揉眼。

不远处掉在地上残破不堪的木牌上，刻着歪歪斜斜的“喀达尔沙漠，慎入！！！”一行字，木牌那边，正是自己先前跋涉已久的喀达尔沙漠。

而这边，却是不知为何来到这里的自己……和那辆应该已经被流沙吞噬的越野车……现在居然完好无损的停在路边，就连里面的钥匙还在，只是倒车镜和车里的镜子都破了，没办法看到自己现在的衰样也真是遗憾。

“天堂是喀达尔沙漠的样子？”

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复活的李然，随后被口袋里的震动震得回过神来，连忙掏出手机接通电话，然后李然这个帅（脑）比（残）才意识到：我还没死？我还活着！这不是天堂！太妙了！

“是李然么？”

手机那头传来的有些熟悉的声音，令李然愣了一下。

“妈……妈？”

这突如其来的电话与女声，让李然劫后余生的喜悦瞬间消失，他的内心此时和表情一样，有些苦涩。

“你不是我妈妈，我妈妈从来不给我打电话的。”

摇了摇头的李然自我否认道。

“你聋了是吗？瞎了是吧？接电话都不看来电显示？我的声音听成你妈妈的……你这幻听够魔怔的啊！傻帽老弟！你脑子换个二手的了吧！”

电话那头的女声笑骂道。

“老姐？抱歉抱歉……老姐，因为我这里风声有点大……”

“你他妈的……还真去喀达尔沙漠找那魂淡玩意儿遗迹去了啊！让我说你什么好？啊？你要是一去不复返或者有个三长两短的，我到时候怎么和回来的叔叔阿姨交待？你家就你一个，你个独生子还不知道好好珍惜自己的这条命……赶紧给我回来！立刻！马上！”

听出李然语气里几分踌躇的女声怒了。

“唉……当初我就不该脑子抽抽，建议让叔叔阿姨让你报考考古专业课……你非惦记那币遗迹干什么？早知道你大学毕业时让你继续考下去，读个博士算球，好歹到时候也能挣个混吃等死的工资……”

骂完李然后，女声也是叹了口气，说落起李然来。

“你老姐我也明白，你这孩子是个要强要自尊的人，不想被周围人看扁，想光芒万丈高楼平地起辉煌只能靠自己，但别怪姐姐我泼你冷水，装笔都是需要那个资本的，咱没那个出风头的底气，就别玩命的瞎鸡脖的东奔西走了，平平淡淡才是真。”

“我知道，但是我先前感觉我已经要找到了，只是……”

说到这里，脑海里黑沙暴吞噬自己画面一闪而过的李然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别告诉我你碰上了喀达尔沙漠里令无数冒险家闻风丧胆的黑沙暴，那玩意儿可是被一群外国佬视为比百慕大三角还恐怖的存在。”

李然姐姐一语中的，李然一家人都是考古学界的，她能知道这些自然也合情合理。

不愧是女人的直觉……一击即中。

电话这头的李然一抹额头渗出的冷汗。

“没有，我刚才差点以为车没油了，但只是我忘了油箱放哪里了而已。”

他镇定自若地回答道。

黑沙暴这件事必须暂时隐瞒，李然不想现在和下午回去之后被老姐臭骂几顿，也觉得被流沙吞噬的自己居然能奇迹般地生还——这件匪夷所思的诡异事件，不应令第二个人知道。

“屁嘞，油箱那么大一个你能会忘记放哪里？眼呢？撒谎也要有理有据好吧？我的傻弟弟。”

李然姐姐哼声说。

而这些黑白光芒中的存在面容被光芒遮掩，只是因为有些模糊，故而李然只能捕捉到这些存在那似是人类的身影，以及身影下方的、前所未见的场景。

破碎的遗迹下，被焦土掩埋其中的骷髅挥舞着弑神者的白骨，消散的光明在即将陨落之际被魔影吞噬，黑暗在这里肆意滋生，却又不断被炼狱的地火焚烧殆尽.....

李然愣了一下。

我……还没死？

……

“这里是……”

遗迹？！

这是喀达尔沙漠的遗迹……还是其他的？为什么会存在这种怪力乱神的震撼场景？

而刚在才那些到底预示着什么，对自己是死是活还茫然若失的李然并不清楚，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这种光怪陆离的场景，但是他感觉……自己好像在哪里曾经亲眼目睹过这些场景似的……自己脑残了？

冷……冰寒彻骨！

在那赤色彻底消失之际，发觉终于能够睁开眼睛的李然抱紧自己被附骨之蛆的、这寒意充斥着的身体。

等等……身体可以如此真实的触摸……

李然自诩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但是在看到了这些画面后，他已经有点在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之间左右横跳……反复摇摆？

目光被那遗迹牢牢抓住的李然心念电转地思考着，别管什么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左右摇摆的屁事了，话说自己现在身在何处？是死是活？

刺耳的震动碾碎了黑暗，一如之前的红光再次亮起，只是却没有先前那么刺目，而是变得无比温和与宁静。

“有人么？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我现在到底是死是活？”

看着看着，李然渐渐远离了那片天地……

而后伴随着一声声奇异嗡鸣，令他自被蛮横拖拽的脱离感中挣脱出来，耀目赤色笼罩了他目光所能触及的视野……李然立即闭上了眼睛，虽不知道自己现在是死是活到底在哪里，但他并不想瞎。

难道是因为自己死了……所以为了满足自己渴望找到喀达尔沙漠那遗迹的迫切目的，老天给死后的自己看看这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