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人为财死
原来我正躺在一棵大树下，阳光正透过叶间的缝隙照在我的脸上。
我缓缓地坐了起来，距离我三米开外正燃着一堆篝火，火焰升腾间“噼啪”作响，篝火边上坐了两个人，从背影上看，应该是朱佑堂和李老鳖。
我起身的动静不小，李老鳖立马就注意到了，他见我没事也不多言语，指了指他旁边的一块石头，示意我过去坐。
我暗自庆幸几人跳地及时，不然这也会是我们的下场。
在快要入水的那一瞬，我一眼撇见了我们所行经的第一个石室，那里漆黑的巨鼎依然矗立，而鼎内的黑色溶液已被点燃，烈火中依稀可见几个白色的骷颅在烈焰中翻滚，而整个山腹以此鼎为始那巨型的火龙扶摇直上，似要冲破拱顶直透苍穹。
紧接着我就觉得后背在水面猛拍了一下，疼得我一咧嘴；瞬间、潭水充盈了我整个口腔，幸好我提前憋住了气，不然这一口肯定能把我给呛住了。
这时我注意到朱佑堂的边上放着一大捆金色的丝线，我立即想起了什么，掀开自己左脚裤腿，只见小腿上有两处地方都呈现出乌黑的颜色，正是之前被李耀祖死死抓住的地方。
李老鳖看了看我，接着他伸手往大树西边一指：“大伙把他埋在那了，李掌柜执念太深，老夫没能救得了他。”
我这才回忆起昏迷之前看到的人影，原来竟是李老鳖，没想到他居然有这么好的水性，在那种环境下还能将我救出来，看来这些老江湖没有一个是善茬啊。
李老鳖见我陷入沉思，于是说道：“老夫早年间是倒斗出身的，江湖上有个诨号叫做‘鳖王’说的就是老夫的敛息之术，这是老夫家传的秘技，原是在倒斗时候驱辟毒瘴所用，到了老夫这一代才略做了改良。”
说完这话，就见他下巴稍稍扬起，一副自得的模样。
我知道这小老头喜欢被人捧，于是连忙抱拳感谢：“这次要不是您老，我可真就栽在那了，这回我算是真心服了您了，难怪一路上您老都这么淡定，原来是有绝技在身呐。”
这番话虽有几分奉承之嫌，但也算是我的肺腑之言，毕竟救命之恩犹如再造父母。
接着在李老鳖假意谦虚的客套话中，我们二人又聊了好一会，原来众人跳下水潭后除了我和李耀祖外，其余人都顺着地下河被冲了下去。
李老鳖水性极好，迟迟不见我们这几个进入河道，便逆着水流返回寻找，他见我被李耀祖死死抱住，在发现李老鳖已回天乏术后，他便卸了李耀祖的两处关节，这才将我救了出来。
我跳入深潭后随着惯性被砸入深处，接着又被从甬道冲出的水流连续冲了几个跟头，好不容易稳下了身形正要往水面游去。
隐约之间，就见到水底有个人影，正靠着石壁抽搐着，从他那大花裤衩加上简短的汗衫造型，我一眼就认出了这人是李耀祖。
迷迷糊糊中，我就觉得身上好像被什么东西给捆住，然后将我往一个方向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终于醒转了过来，一睁眼间，就觉得阳光刺得我眼睛生疼，我用手遮了一下这才再次睁开了眼睛。
他这是在弥留之际将我当成了救命稻草啊。
我脑海里的念头电转，刚想到这，就见栈道边上的整个蛛球就发生了轰然反应，这是大范围温度上升到燃点后，瞬息间点燃一切有机物的现象；那巨大的蛛球瞬间被火焰包裹，消失在炽烈的金芒中。
此刻他肩上依旧斜挂着一大卷金色的丝线，汗衫腰部和裤衩腿部都被他用金线扎束了起来，里面鼓鼓囊囊的带着他往下坠，看上去份量着实不轻，里面所装的正是他之前收集的玉片。
他不是早就跳下来了吗？怎么还在这里。
明明已经命在旦夕了，居然还如此惦记财物，我实在不能理解他此刻的想法。
我曾不止一次听老人说过，许多熟识水性的人在下水救人的时候被溺水者抱住，最终双双殒命，可我从未想过我也会走上这条路啊。
此时李耀祖已经完全停止了活动，可他的双手却像是铁钳一般紧紧地箍住了我的左小腿，我拼命地抽腿，却只是带地他晃了两晃，完全无法挣脱，情急之下我另一条腿拼命蹬他的手臂、肩膀，甚至是头部……
随着我胸腹间的空气渐渐消耗，我的意识也开始模糊了，这时我脑海里闪过了我腰间的那把黑刀，奈何我却已经没有能力去抽出它来了，在我缓缓沉下湖底的时候，我就见到湖底有一个人影正闲庭信步地朝我走来，接着我便失去了意识……
哪知我一扯之下居然没有拉动他，我这才醒悟，他身上绑了这么多的玉片，就算他水性再好又哪里游得动，更何况他只是一个略懂水性的菜鸟。
救人如救火，我顾不得那么多了，连忙去扯他腰腹间缠绕的金线，想将绑在他身上的玉片给卸下来；哪知道我刚一扯线头，李老鳖身体一蜷缩竟是紧紧护住了腰腹间的位置，似是怕被人抢走了他最为重要的宝物一般。
我虽然溺了水，这会也算是完全清醒了，除了感觉胸腔内还略有不适外其他倒没有任何影响，当我走到篝火边时，这才注意到朱佑堂是靠在一块大石头上昏睡着的，他的左腿上绑了两片竹制的夹板，看上去似是受了不轻的伤。
李老鳖向我解释：“朱老板摔断了腿，现在脖颈处的伤口又发炎了，怕是有些感染，罗烈已经去搞担架了，另外两人则负责在附近找些吃的。”
既然他自寻死路，我便没了再救他的心思，由得他自生自灭吧，此刻我一口气也要憋到尽头了，于是只能转身向上游去。
我刚一转身就觉得左腿被人猛地一把抱住，我惊恐的向后看去，借着映射下来的火光，就见李耀祖一脸狰狞地抱着我的小腿，他那标志性的地中海发型就像是水草一样在水里荡漾着，双眼已经凸了半个眼球出来，我甚至可以看到隐隐自他口鼻中呼出的水流。
我心中虽有疑惑，但现在救人要紧，于是再次下潜游到了他的侧后方，一把扯住他的汗衫就要拉着他往上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