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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风月

第226章 般配

她没办法控制自己去想,商遇城等不到自己,现在在做什么?

他会当场翻脸?

还是会顾全大局,在众人面前与乐悠和谐相处?

如果不是刚才一直沉浸在被商锦康的威胁,和对商遇城的愧疚中,她不会忽略这么重要的事。

连接在方信鸥身上的仪器,各自发着“嘀嘀”“嘟嘟”的声音,就像炸蛋无情的倒计时。

那颗梁矜上苦心隐藏多年的炸蛋,处在即将爆炸的边缘。

是麻药的效果过了。

“爸爸?爸爸?”梁矜上站起身来,替他擦了擦汗,“是不是很痛,我去叫医生过来,给你打止痛药。”

刚才医生在离开时,提醒过她,肺部切除手术后,大部分人需要用止痛药。

那种疼痛,光靠扛是扛不过去的。

方信鸥冷汗涔涔的手却突然一把抓住她,睁开眼睛,幅度极小地摆了摆头。

是不要止痛药的意思。

可他额上的青筋和冷汗,显然,他非常难捱。

梁矜上还想再劝,但方信鸥拖着她,执意不肯。

有时候,身体的疼痛反而是好的。

至少人没有心思想别的事。

梁矜上对上方信鸥的眼睛。

那双一直有神的眼睛,此时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别的原因,蒙上了一层黯淡。

他勉强抬手指了指电视,让梁矜上打开。

他已经太久没有接触过外面自由的空气了,哪怕是看一眼电视都是奢侈。

梁矜上一想到这个,喉底的苦涩几乎要漫上来。

她开了电视,替方信鸥调台。

当画面闪过本地的一个娱乐台时,梁矜上按着遥控器的手不受控制地停了下来。

“豪门联姻大曝光,商乐两家疑好事将近——”

今晚发生的事,这么快就上了晚间娱乐新闻。

如果商锦康没有提前安排通稿,梁矜上是绝对不信的。

但画面上,商遇城和乐悠并肩,一起走进商家豪宅的照片却也作不得假。

商遇城之前的话说得再硬,照样也会为了全商锦康的面子,顺势配合。

梁矜上看得发愣。

这种非公开的家宴,记着只能远远地拍,新闻也只用了一些“疑似、猜测”的字眼。

但就是这样,才显得更真了。

商锦康的第一步目的,达到了。

娱乐记者还在细数商遇城和乐悠的辉煌履历和般配指数,方信鸥拍了拍床板,把梁矜上的魂喊回来。

梁矜上不动声色地抹了把眼角,才回头去看。

方信鸥的脸色不好看,皱着眉,焦躁地摆了摆手。

意思是不要看这个台。

梁矜上立刻换台。

父女二人对着叽叽喳喳的电视节目,方信鸥出神,梁矜上怔楞。

直到方信鸥的药水快要挂完了,梁矜上才动弹一下,按了呼叫铃。

病房门被打开。

梁矜上替方信鸥擦着汗,掉背对着进来的医生道:“医生,我爸爸的麻药好像过了,他太疼了,你能不能来帮他看看?”

身后的医生没有回答,方信鸥的眼睛却瞪大了。

梁矜上立刻回头。

身后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在看到商遇城那张英俊冷漠的脸时,她吓了一跳,差点站不稳压到身后的方信鸥。

是商遇城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才免于对方信鸥产生二次伤害。

两个人互相看着对方,表情都很冷淡。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气氛非常怪异。

商遇城还穿着刚才电视里出现过的那套衣服,方信鸥就算疼迷了眼,也不会认错。

这个,是商家的人。

梁矜上与商遇城沉默对视了几秒,很快想起来身后还有个方信鸥,立刻转身去看他。

却见方信鸥用一种她很陌生的眼神看着商遇城。

嫌恶、抗拒、来者不善。

如果不是医生正好走了进来,这三人之间沉默的气场相互叠加,不知还会出现什么奇怪的氛围。

医生给方信鸥换了药,还在检查各种数据。

商遇城趁这个时间,要把梁矜上带出去说话。

“你先放开我。”梁矜上压着声音,焦急道,“别在我爸爸面前……”

她担心商遇城生起气来,不管不顾的样子会让爸爸担心。

商遇城颊边动了动,冷飕飕道:“你以为我要对你动手?”

梁矜上摇摇头。

今天的事本来就是她“辜负”在先,商遇城会生气不奇怪。

但他既然找到了这里,多少应该知道发生过什么。

所以她不担心商遇城会做什么过火的事。

更让她担心的是刚才方信鸥看商遇城的眼神。

医生做好记录,再三确认要不要用麻药。

方信鸥坚持拒绝。

“现在血压和心跳都接近临界值,如果超过这两个数据,我们就一定要用上止痛药了。”医生拗不过,下了一句医嘱,就走了。

商遇城两步走近病床,垂眸看向床上的方信鸥。

“伯父。”

方信鸥没看他,依然是敲了敲床板,对梁矜上做了个让她出去的手势。

梁矜上立刻道:“我不!”

她很好奇,方信鸥刚才为什么是那样看着商遇城的。

更担心商遇城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家宝,你先出去。”商遇城对她说了进来后的第一句话。

梁矜上后悔上次探监的时候,没有鼓足勇气把真相告诉爸爸。

那样至少,他不用在这个最糟糕的时刻,身受重伤,还要遭受那么大的打击!

梁矜上关了手机,看不到时间。

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个点,商家的家宴肯定已经开始了。

他的模样令梁矜上心生不详。

梁矜上一沉默,整个病房就真的只剩下仪器的声音。

梁矜上的嘴唇抖了抖,鼓起勇气抬头。

“爸爸……”

梁矜上心底一痛,鬼使神差地立刻点头,“嗯嗯!”

她知道自己刚才点头太快了,心虚得太明显。

梁矜上偷偷观察方信鸥的神情,他一直闭着眼睛,让人看不出他眼底的情绪。

天很快就黑了下来。

虽然依然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但梁矜上却顺势闭了嘴。

方信鸥没让她说下去,而是在她掌心划道:[你妈妈是生病了吗?]

心底思绪纷杂,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方信鸥的呼吸机开始发出的沉重喘气声,“呼哧、呼哧”。

他很痛苦。

方信鸥的手一松,“啪”地掉回了到床上。

而后闭上了眼睛。

方信鸥握着她手掌的力道却陡然加重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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