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明天

第二日，元惜年跟随大部队踏入了妖兽山。

妖兽山位处灵泉治西南面，山脉延绵千里，海拔在2000米之上，因地壳运动，形成了“峡谷奇峰地形”。远观有深峡高峰，走近有岩洞钟乳，元气丰盈充沛、精灵异兽无数。

还未开春，妖兽山海拔又高，地上还有半尺深的积雪。众人在雪地里亦步亦趋地前进。之所以不等开春再进山，是因为此时大部分山精妖兽都在休眠。一来妖兽休眠时，遇到危险的概率小，二来，等开春后，万物复苏时，生灵争夺天地元气，分摊下来对境界提升就小。

回灵泉治后，元惜年又进入了时间界几次，原本只能回溯五秒的坠崖前画面，如今已能达到十秒：

“不把他解决掉，你的身份会有风险。”面具人冷冷地说到。

不远处，还跪着一人，一身黑色斗篷将他全身盖住，连身形都看不出端倪。

天师教祭酒有两样标配，一是都功印，每个治所的印都刻有各治名称，相当于皇帝发圣旨的玉玺，也代表了祭酒在教中的身份；二就是这祭酒剑，是由上等银铁打造，天师亲自开光的法器，尤其适合施展道术。

说到这就不得不提下法器的概念。单纯的铁器这种硬金属是无法作为法器的。无数先贤都证明了，法力在硬金属中运转相当滞涩，不仅无法扩大法术的威力，反而会让其大打折扣。但如纯铜这样的软金属，所制的法器又无法用于近身搏杀。只有混合了稀有金属后的法器，经过特殊锻造手法，才能真正打造出远攻近战都适宜的法器。这银铁就是最适合的稀有金属之一。只是因为数量稀少，天师教的普通弟子，通常都只有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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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铜法器。虽然对法术增幅不多，但也聊胜于无。

已经走了两个时辰了，此处已是妖兽山内围边缘，再往里走就会随时遭遇玄阶妖兽，需要加倍小心。

元惜年随便找了颗大树，将积雪扫开后靠着坐下，暗中打量起所有人。

这次来的有不少熟人，都是在定治大比中见到过的选手。看来各治想法都一致，让年轻弟子历练，是促进他们成长的最佳途径。而这些熟人中，与元惜年真正产生过交集的，就是平盖治的吕思何了。

此时的吕思何，依然是一副舍我取谁的臭屁模样。脸上早已看不出曾经被揍成过猪头，见元惜年看向自己，眼神中透露出恨意，目光顿时又冷了三分。

元惜年也不以为意，如今他也道术入门了，凭自己七百二十个窍穴的充沛元气，单独对上，至少也是五五开的局面。

冲吕思何笑笑，元惜年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开始闭目养神。

下午又走了三个时辰，真正进入了妖兽山腹地。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钱平为保存队伍体力，开始安排扎营。

所谓的扎营，也不过是烧起一堆篝火，驱散蚊虫野兽。不像现代的驴友出行，还带着帐篷睡袋什么的。

几位蒙秦治的师兄正在准备今日的晚饭，依旧是熟悉的肉干煮粥。

吕思何看着忙碌的几人，踱步走了过去，从怀中掏出一个布包。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株百年以上年份的人参。

“加点参进去，给师兄弟们补补吧。”吕思何难得露出了一个笑容。

做饭的几位师兄有些受宠若惊，显然也是听说过吕思何的为人的。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平日高傲冷漠的平盖治红人，今日会主动向大家示好。思索一下，又觉得在情理之中。想必是在定治大比中败北后，反思了自己树敌太多，不利于日后在教中发展。

蒙秦治是天师教最偏远的一个治，严格意义上算，整个妖兽山脉都是其范围之内。治所内弟子不过二三十人，虽然人数比灵泉治多，但是不管是实力还是地位，都比灵泉治差了不止一个档次。往往是没有背景身份，被其他治所看不上的教众，才不得已被分到蒙秦治。

这几位师兄显然也是从未尝过人参这等好东西。虽然知道人参对所有力量体系都有促进作用，可惜囊肿羞涩，只能眼热他人福缘深厚。

一番言不由衷地推脱，像极了过年拉开口袋拒绝压岁钱的模样，几位蒙秦治的师兄半推半就接了过来，慎之又慎地将每一根参须都处理好，切了一小半放进锅里。

粥很快煮好了。浓郁的香气从锅里散发出来，沁人心脾。掌勺的师兄先给钱平祭酒盛了一碗，恭恭敬敬端上后，又招呼众人落座开饭。

元惜年刚准备起身过去，却发现吕思何看着自己，眼神中透着说不明的意味。元惜年心中嘀咕这家伙怎么如此小气，却也不好意思再和众人一起分粥，免得落下口实。谢过了掌勺师兄后，从背包掏出自己的干粮就啃了起来。

囫囵吞枣地就着水，咽下干涩的糙饼。元惜年看了看其他人。锅里的粥已经盛光了，蒙秦治的几个师兄还捧着碗，一小口一小口的嘬着，一副小孩子舔棒棒糖的不舍样子。

就在这时，附近树丛中传来积雪被踩踏的声音。众人都警惕起来，正在打坐的钱平也睁开双眼，目中闪过精光。

灌木被撑开，一只体型和牛犊子一般的山羊走了出来，闲庭信步，鼻子还在抽抽，似是被参粥的香味吸引过来。

离得近的一个师兄见只是只山羊，顿时松了口气，走上前去，一把抓住羊角，转头兴奋地说：“师兄们，正愁没好肉食，这就来了。”

“小心！那是土蝼！”钱平也是才看清，忙提醒这个冒失的弟子。

可是为时已晚。只见这只土蝼一改刚才的憨厚模样，张开大嘴，里面赫然是两排森森獠牙，一口就咬在这冒失鬼的脖子上。

血箭蹭出三尺高，冒失鬼脸上兴奋的表情逐渐凝固，到死都不知道怎么准备当做食物的野羊，居然把自己给吞了。

让人头皮发麻的咀嚼声传来，一只手臂已经进了这畜生的腹中。舔了舔沾满鲜血的胡子，土蝼抬起头，眼中尽是贪婪和嗜血。

“都退到我身后来！”钱平一个闪身，手中迅速成型一张雷甲符。顿时，周身电网劈啪作响，将他护在其中。

轰！一道锁雷符正中土蝼，打得后者全身抽搐，毛发烧焦的臭味飘散开来。

是钱平先发制人了。

不等停歇，又是一道闪电，从他指尖射出，打在土蝼身上，将这畜生轰退了两丈。

正是玄阶雷法——轰雷符。

轰雷符命中后，会将敌人震退，从而给自己拉开安全距离，虽然威力不如炸雷符，消耗的灵力也颇多，却是高级别道士们最喜欢的自保招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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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呼吸间就连续施展三道雷符，即使以钱平地阶初期的修为，也有些吃力，此刻需要略作调息。

被打翻的土蝼一个滚地，站了起来。头上紫光闪耀，随即也出现一道闪电，朝着钱平射了过来。闪电打在护身雷甲上，两相抵消，雷甲顿时暗淡了不少。看这威力，只需再来两次，护身雷甲就会被打散。

方才这畜生施法时，众人也才看清，原来这土蝼外观和山羊几乎一样，只是个头大不少。在刚才紫色雷光照耀下，映出头上居然还有两只尖角，想来作用就是用来施法的。

“这畜生是雷属性妖兽，对雷法抗性很高，你们都找好掩体，小心应对！”钱平暗道运气真差，来什么妖兽不好，来了个雷属性的。自己主修雷法，对上这种妖兽，实力大打折扣。

众人闻言立即散开，藏身在石头和大树背后，远远用锁雷符拖住土蝼的进攻节奏。

元惜年早在冒失鬼被咬的时候就躲好了，他手里握着精铁长矛，学着各位师兄那样抽冷子甩雷符。只是这些弟子们的雷符，威力比起钱平可就差远了。打在土蝼身上，只让他微微一顿，看不出造成了伤害。

场面正胶着，突然，元惜年发现有个暗金色的身影，正绕后鬼鬼祟祟靠近土蝼，仔细一看，却是吕思何不知什么时候召唤了魑鬼，打算偷袭呢。

土蝼见众人不敢上前，也乐得和众人打对攻。作为妖兽，一般开战了就不会轻易退缩，除非感受到死亡的威胁，或是自己法力耗尽，不得不走。这会只是相互用雷法攻击，它也乐得陪这些食物玩一阵。

暗金色身影陡然发难，从雪堆中扑出来，带起积雪纷飞。土蝼一惊，慌忙躲避，只是慢了一步，后腿被尖牙剜掉一块肉，鲜血飞溅。

魑鬼这才将压抑已久的咆哮声发出来，暴躁的大嘴中还带着土蝼的血肉。

这一下可把土蝼给激怒了，再没有了刚才戏耍的样子。两只尖角上雷光不断跳跃，一看就是在蓄积能量。

钱平也是第一次见到土蝼，平日在平盖治养尊处优，虽然书籍典藏中都看到过关于土蝼的描述，但却对这妖兽的招数言之不详。

冲吕思何使了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控制魑鬼又扑了上去。只见暗金色的身影还未近身，利爪离土蝼的身体尚有两步距离，一颗巨大的雷球便从尖角中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往外扩散，奔涌的雷电交织在一起，像一座圆形的雷池，要将进入池中的一切击得灰飞烟灭。

魑鬼一声哀鸣，身体在雷光中扭曲抽搐，只是几个呼吸，就变成一堆飞灰洒落在地。不过这招式的发动者显然也不好受，这雷池似乎是无差别攻击。开始被钱平一套素质三连，后又遭受众人轮番雷符攻击后，都未能伤到实质的皮毛，被方才这一招打得皮开肉绽，翻卷的伤口处泛着焦黑，一股烤肉的香味飘散出来。

元惜年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还好自己刚刚没有冲动跑去偷袭，不然下场可能比最开始那个冒失鬼强不了多少。

土蝼将魑鬼击杀后，便马上停止了雷池，站在那呼呼喘着气，显然是消耗也不少。

钱平可不会放过如此好的机会，又招呼众人用各种雷符攻击骚扰土蝼，自己则将腰间宝剑取出，粘上符纸，准备借法器之力发动杀招。看这手势，竟也是元惜年熟悉的招数——五雷符。

土蝼正在边调息边抵抗众人的雷符，突然天空五道闪电交错，五雷符已成型。本想调息好后自己用来进攻的招数，此时被敌人先使了出来，无奈先放弃进攻的想法。将好不容易刚刚蓄积的灵力构成一副雷甲，用来抵御即将发起进攻的五条雷龙。

五条雷龙轮流撞向土蝼，被雷甲挡住，每一次撞击都炸出亮彻天际的紫光，映照在四周的皑皑白雪上，有种在酒吧群魔乱舞的感觉。

一炷香后，钱平终是灵力不济收了招，一手持剑驻在地上，一手用衣袖拂去额头的冷汗。

再看被闪电五连鞭蹂躏后的土蝼，身体周围的雷甲也在钱平收功前一刻消散，全身焦黑，四肢都在微微发颤。

这么好的机会，元惜年当然不会错过。趁着土蝼还未调整过来，一个箭步冲到树上，再接力反蹬。在土蝼惊恐的目光中，铁矛从喉头刺入，顺势一搅，带出一条血泉。

庞大的身躯挣扎着倒下，土蝼眼中透露出不甘。它怎么也没想到，这群只会远远丢法术的人中间，还藏着一个近身能要它性命的杀手。

“啪啪啪！”

“真是精彩啊！”众人见土蝼毙命，悬着的心还未放下，就听身后传来一道戏谑的声音。

警惕地转过头去，直接十几个黑衣人，正优哉游哉地从林中走来。

看清为首之人后，元惜年瞳孔一缩，心里顿时泛起了不祥的预感。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年在平盖治遭遇过的山贼首领——黑卤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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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若是下不了手，我替你解决。”说罢，面具人阴恻恻地笑道，一个纵跃绕过半跪着那人，冲毫无准备的元惜年挥出一掌。

看来，随着自己道法的提升，能回溯的场景就越多啊。只是，又多出一个黑袍人来，元惜年顿感头大入斗。

吃过元宵后，玉真子对元惜年说：“年儿，前几日总坛传来信令，妖兽山这一年里有些异动，频频出现不该出现的妖兽。此次由平盖治钱平祭酒带队，我们这附近几个治都派出弟子，去妖兽山一探究竟。”

顿了一顿，又叮嘱道：“你如今武技、道术皆已入门，出去看看对修行有好处。只是凡是多留心眼，遇到危险优先自保。蒙秦治祭酒吴飞素来正直，老夫与他交好，可去他处寻求帮助。”

一番熟练的操作，元惜年端上了几碗热腾腾的元宵。

在灵泉治安逸过完了穿越后的第二个年，元惜年已经十四岁了。曾经的半大小子，如今也长成了翩翩少年。

“小师弟，你的个头都快赶上大师兄了，再长下去，就快和二师兄一样高了。”一道不满的声音打断元惜年的思绪。丹魔萝莉嘟囔着嘴，用手比了比自己才到后者鼻子的头顶。

自锦官城回来后，这一个多月里，元惜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入定时饿了太久，每天都要吃四顿。众人采购回来的年货，有一半进了他的胃。而玉真子又极为宠溺这个小徒弟，从来都由着元惜年吃。

汉朝前期男女之事风气开放，女追男、离异改嫁都不是什么新鲜事。自汉武帝后，“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提倡女子三从四德，又得班固之妹班昭作《女诫》后，才将封建社会女子成为男人附属品的思想推入了新的高潮。

元宵节在西汉已经兴起。汉武帝正月上辛夜在甘泉宫祭祀“太一”的活动，被后人视作正月十五祭祀天神的先声。汉人对过节总是有情有独钟的重视，蜀地百姓衣食无忧，自然是每个佳节都不会错过。

吃着碗里的元宵，元惜年不禁想到了泰山。自从误食虎蛟丹后，他一直在外奔波，后再去后山寻找，也没有见过这群猴子。想想当初一起做酒酿丸子和蛋挞的快乐日子，心中还是颇有些怀念。

不知道这群猴子怎么样了？

“额……我这是长身体要吃啊，你吃进去，都长在……”元惜年说到一半，瞄了一眼四师姐雄伟壮阔的胸襟。暗道一声，童颜巨……咳咳，罪过罪过。

“你往哪看呢！”丹魔萝莉只是脸色微红，就冲元惜年一脚踹了过来。

“休息一下。”领队的钱平一扬手，示意队伍停歇下来。

钱平身着一身深蓝色道袍，长相儒雅、气质不凡。腰间配有一把白色剑鞘的宝剑，这是天师教二十四治祭酒的标配。

但蜀地本就开化不久，又与各夷族部落长期通商，政治上受京都影响也小，是以依然保留着开放的风气。

挨了一顿粉拳，元惜年老实下来，开始给这位食欲不满，需要补充能量的萝莉师姐做好吃的。

想到往年够自己吃到正月底的美食，今日才到十五就一干二净。丹魔萝莉就想一口咬死这个和自己抢食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