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交换
墨萱原本已经准备离开,听清溪一说反而站定了:“清溪婶子一说我倒也想起来了,之前我在上都见着人家姑娘手中扇面绣个凤凰煞是好看,我也问了,名称叫做‘凤舞九天’,画样我也有现成,若是时间宽裕,少不得要劳烦婶子。”
清溪将貂油放在桌面,说道:“不打紧,只是扇面绣凤凰显得太贵气,而且总在手中晃来晃去不够稳重,扇面多半是绣个花鸟鱼虫,要的就是那灵气劲儿,不过而今什么款流行,我也不知,到时候只管将画样拿来,我先看看,如果能做,我尽力做就是了。”
墨萱福了一福:“那便先在这里谢过婶子。”说罢,低头若有所思的往后院去了。
孙书敏更加没留意到这一切,在他看来凤凰本就绣得栩栩如生,而墨萱摸了又摸、赞了又赞,可见技法也是极好,那么到时候村里绣坊只要有清溪坐镇,顺利经营便有了七八成把握。一念至此,他觉得浑身轻松,只顾着摸头傻笑。
忽然墨萱出声道:“清溪婶子,这块被面卖我吧,银钱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眼神中充满了势在必得的坚决。
这语气和表情让清溪一愣,伍家行商走南闯北比这好的刺绣想必也见过不少,怎么会独独看上了这丹凤朝阳。
况且这丹凤朝阳还是因为要给大家做板式,她才故意杂糅了各种技法在上面,以供大家参考。
若单纯只要图案绣得好看,恐怕这十多种技法中有半数用在这里是不适宜的。
清溪又看了一眼那瓶中油脂,平滑光洁全无指纹,显然墨萱说她用过,是怕自己不收的托词,或者她所谓用过,不过是揭开盖子看了看。
但见墨萱说得诚恳,清溪也不好再推辞,便道:“既然如此我便收下了,若是墨萱姑娘还要绣个什么花式,只管把样式拿来,大的物件我不敢说,绣个手绢、扇面什么的也不花功夫。”
墨萱侧身避过孙书敏,走到清溪面前将手中一个描了几朵梅花的白瓷瓶递了过去:“清溪婶子,无功不受禄,这是一罐貂油,冬天抹手挺好不皲裂,你拿去用罢。”
不过墨萱并没有注意到清溪的表情和语调,她甚至连头都没有抬一下,只是伸手拉起被面的一角,将所绣的图案捏在手中细细摩挲,却没出声,仿佛已经完全沉浸在那极其高超的技法之中。
所以如果细看,那图案纹理、色彩变化并不顺滑,泾渭分明间反而显出些突兀,进而破坏了整体的美感。当然这就需要行家里手的眼光了,但在青峰村众人眼中这就是极好的了。
最关键这被面、针线全都是孙先生买来给她的,于她来说顶多算是出了个手工,真是要卖,恐怕也不应该自己抓主意,于是便拿眼睛看孙书敏。
孙书敏见墨萱走了,才想起自己本是找墨萱商量事情的,被众人这一搅和差点忘了,便要去追墨萱。
孙书敏心道莫非自己送的那罐被她换了个罐子转手送人?心下有些不喜,也凑过去看。
清溪揭开罐盖只见内里油脂莹白如玉、异香扑鼻,清溪笑道:“好香,这恐怕比被面价钱贵上十倍也不止吧,我不过一介村妇,那值当用这么好的东西,墨萱姑娘还是收回去吧。”
墨萱笑道:“之前也是我用过的,算不得值钱,只不过手头一时找不到什么合适东西,若是婶子不收,便是嫌弃了。”
那声调、那气势,要多豪爽有多豪爽,要多嘚瑟有多嘚瑟。
墨萱瘪瘪嘴,心中暗道“登徒子”,复又对清溪展颜一笑,微微一福:“那便谢谢清溪婶子了。”说罢拿了被面施施然往后院走去。
孙书敏见那貂油不是自己那罐,心下又舒坦不少,但一想到自己那罐和这罐一比差之云泥,又觉得她未必没有一较高下的意思,不过那些小女儿心思他是不管了。见墨萱往后院走去,也赶紧走了几步,叫道:“墨萱姑娘,有点事情要谈呢!”说罢已经追得没影了。屋中媳妇婆娘又是一阵窃笑。
刚刚抬腿紧走了两步,他才觉得自己这模样猴急了些,到时候落在一帮媳妇婆娘眼中,难免会被另行解读,传出些风言风语反不为美。
于是他又赶紧放慢脚步四周环顾,装出漫不经心的样子,坚定不移的往后院晃荡而去,结果和去而复返的墨萱差点撞了个满怀。
孙书敏见清溪瞄他,转头一想墨萱帮了自己不少忙,自己除了一罐貂油也没送别的给他,而且就凭东海伍家的地位,自己能送出去的礼物人家未必稀罕,这次难得她主动开口讨要,顿时爽快的将手一挥:“送了!这块被面我们送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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