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生而为神

黄一龙奇道：“孙家小子得了两位城守大人的垂青，为何于我却是好事？”

三顺笑道：“老爷是当局者迷，那孙家小子去了屏州复命，若是被屏州太守相中留在手下做事，虽说面上他讨了不少好处，但归根结底不也是离了高阳地界。只要他离了高阳地界，这高阳城的格局与原来还不是一般模样。老爷原来如何做的，今后便照样做便是了，何况张虎吃了挂落，孙书敏又离了高阳，老爷你岂不是独得城守大人恩宠，到时候那张虎不也得乖乖的看老爷面色行事？所以我说这是大好事。而今老爷不但不能去招惹孙家小子，反倒要多多美言几句，只要能送走这尊瘟神，让他安安心心在屏州做事不再回来，以后万事好说。以我来看，老爷还是应去郭大人府上拜访一番，听个准信，就算孙家小子不去屏州，年关将至，提前打点，也好为明年生意开开场面。若是他真要去屏州，岂不正好趁此机会将张虎搬到在地，到时候座次易主，不也是一桩美事。”

黄一龙默不作声顿了半晌，笑骂道：“我他妈一个大男人得的哪门子恩宠，你去库房打点些上得了台面的礼物。之前青峰村送了几根上好的翎子讨了城主家小姐欢心，城主大人便押后了收粮日期，你只管去寻些女儿家喜欢的花哨物件，讨了城主家小姐的欢心便是讨了城主大人的欢心。不过银票、金饰一类统统不要，城守大人不喜欢黄白事物。”

直到庞道统和张虎一道出现在高阳城，黄一龙才隐隐觉得似乎不太对劲，心中寻思孙书敏而今是郭子玉眼中的红人，而张虎请庞道统出面，莫不是想借用庞道统的关系，让郭子玉出面调解张虎和孙书敏之间的关系？

若是让他们二人言归于好，岂不是将自己彻底抛弃了？如此一来，他才有些急了。只因为他与庞道统关系并不熟络，而庞道统又一直在郭子玉府上没走，这几日便耐着性子没去衙门叨扰郭子玉，只管差了三顺留意衙门消息。

三顺与衙役都熟悉，自从得了这个差使，也不正式登门拜访，只管每日在衙门前晃悠几圈，时不时请众衙役喝上几杯，聊天探听消息，不过带回的话却没一样时让黄一龙顺心的。

郭子玉初听得下人来报，说黄一龙求见还大包小包的送来不少东西心下有几分不喜，待得见了里面都是女儿家的事物，并无金银才让人收了，问道：“不知黄老板今日何事求见？”

黄一龙谄笑道：“一来，年关将至，原本是打算前几日来府上叨扰，却听说府上来了屏州贵客，便耽搁了下来。而今又听说府上贵客走了，这才赶紧选了几样姑娘家的事物送过来给大小姐、二小姐高兴高兴。二来是也是给大人道喜。”

郭子玉赐了黄一龙座，又叫人上茶，才笑道：“不知黄老板所言道喜是指何事？”

黄一龙赶紧说道：“听说大人得了孙书敏这一少年英才，自然要恭贺一番。”

郭子玉仍是微笑，只是面上却多了几分讥讽之色，端起茶杯啜了一口道：“黄老板句句都是听说，却已得事实十之八九，这消息果然十分灵通！”

黄一龙讪笑：“也都是听下人们胡说，当不得真，我也是替大人高兴才巴巴的赶来祝贺一番，若是虚言，那便不提也罢。”

郭子玉道：“孙书敏若真是为我所用倒也罢了，却偏偏被张虎举荐给了屏州城苏大人，你说我又何喜之有？”

黄一龙顿时觉得一块大石落了地，心中说不出的高兴，面上反倒做出一副惋惜样貌道：“其中关节小人果然不甚清楚，还道孙书敏已经投奔大人麾下，却不知已经被张老板举荐给了苏大人，着实可惜，都道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张老板此举确实有些欠妥。不过事已至此，郭大人不妨也替孙书敏美言几句，也算有举荐之功。”

郭子玉哂然一笑：“黄老板果然好算计。”

“在高阳城的地界上讨生活，自然要替大人着想。分明是大人发现的人才，却被别人举荐冒了头功，小人心下不觉有些愤然，说话唐突了些，大人休怪。”黄一龙只提自己与郭子玉分忧的心思，却仿佛忘了自己刚刚对张虎落井下石的手段。

郭子玉自然明白黄一龙心中作何想法，冷哼一声，端起茶杯啜了一口道：“个中关节我自有分寸，无需他人多言。”

黄一龙见状惶然起身，颇有几分尴尬的赶紧告辞，入了轿内脸上才露出一抹得色，哪里还有半分狼狈模样。

这世上原本就没有浑然天成的香花毒草，都是不经意留下的一颗颗种子慢慢生根发芽才长出各色的面目，更何况“汝之砒霜，彼之蜜糖”，善与不善、恶与不恶因人而异罢了，哪里又是一两句话说得清的呢？

无论自己这番话，郭子玉有没有听明白，而今间隙的种子已经撒下，剩下的就是不焦不躁静静等待它长出狰狞的模样。

虽说此次拜访，自己未必能讨得多少好处，但这世上往往最重要的不是能不能讨得比别人多的好处，而是能够比别人少失去一点点就好。

就仿佛做生意，无论赚十两还是赚一两毕竟都是赚，积少成多总有兴旺的时候。但若是亏损起来，一两和十两的区别可就大了。小本生意，亏损一两或许还能熬上一些时候等待翻身的机会，但一次亏损十两恐怕只能是关张大吉的结局。

郭子玉可能会怪罪自己搬弄是非，但毕竟庞道统是张虎招来的，孙书敏是张虎举荐走的，所以如果说自己在这事儿上亏损了一两，张虎就在这事儿上就亏损了十两，自己熬一熬还能挺过去，但张虎或许转头就会关张大吉。

黄一龙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轿子内壁上，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用手轻轻敲了敲轿壁：“打道回府！”

初始听说孙书敏现今已是郭子玉的贵客，为请孙书敏来高阳城，郭子玉专程派了快马去青峰村传递消息，就连庞道统专程来高阳城也就为见上孙书敏一面。

后来又听说庞道统是被苏望授意来考教孙书敏，若是孙书敏果真是个人才恐怕还要去屏州面见苏望。

三顺赶紧躬了一躬打算退出去回话，黄一龙却又叫道：“三顺，你说这孙书敏受了恩宠于我究竟是好是坏？”

三顺又站住了，低头思踌了一番道：“那日听说张虎在城守府上被冻了半日，嘴乌面青从里面张皇出来，众衙役都见了，吃了挂落应该不假。而孙书敏却讨了屏州城守的欢心，成了郭子玉的座上宾客，连庞道统见了他都十分客气，听说不几日还要去屏州复命，这消息也是衙役们说与小人听的。若真是如此，于老爷来说便是大好事！”

三顺走了进来对着黄一龙躬了一躬笑道：“老爷，王镖师家里的约了秋露姑娘去他家玩牌九，秋露姑娘差小人来问一声，老爷去不去？”

自从黄一龙去了张虎家后，便一直暗中留意张家动静，原以为只要再拖上一段时日，张虎会着急上门拜访，到时候少不得推三阻四敲诈他些银两，不想接下来张家竟全然没了动静。

黄一龙心中暗骂不知孙书敏这小子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能得到屏州太守的垂青，如此一来这人就越发不好对付，且不说在他获取行商文书一事上使绊子，恐怕过上一段时日自己这高阳第二行商的名头都要易主。

郭子玉一向对生意上的事情不怎么上心，以往都是艾义仁帮他上下筹划。但他心里清楚若高阳城的生意让一家独大，到时候难免被别人牵着鼻子走，所以才有了被艾义仁撮合着给黄府题写匾额的事情，算是官家对他黄一龙的垂青，借此让黄一龙抗衡张家。

不过这其中唯有一事让他颇为高兴，据说当日张虎与庞道统兴冲冲去郭子玉府上拜访，结果张虎吃了不少挂落，先是被骂了一通，而后又被晾在院子里吹了半日冷风，张虎自那日回去后便没了消息，听说是受了风寒。

黄一龙略微想了一下问道：“都有哪些人家？”

“王镖师夫人做东，请了哪些人家却不知道。”

黄一龙翘起小指，掏了掏耳朵没好气的说：“马上年关了，上下都是使钱的地方，哪里还有那个闲钱，你去和她说我不去了，便是她也早去早回。”又自言自语嘀咕道：“没一个省心的，都什么节骨眼了，还自顾耍钱，便不知安分些。”

再后来听说郭、庞、孙三人相谈甚欢，就连孙书敏的徒弟也颇得郭子玉青睐，不但赐座赏酒，竟然还和三人同席吃饭，黄一龙心中越发疑神疑鬼。

出了一个孙书敏已经够头痛了，现今竟然连他徒弟都成了郭子玉的座上宾，这待遇可是自己都没享受过的。每次他去郭子玉府上拜访，顶多也是赐座看茶，设家宴款待那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小的明白。”三顺这才退了出去。

用过午饭，黄一龙让三顺用上好的绸缎将挑出的四朵宝蓝珠花、两柄紫檀团扇、各色胭脂水粉十盒细细包裹了，外带半挎腊好的荒原猪，乘了轿子去了衙门。

虽说这些事情都是风传，但张虎在这事上也没讨得多少便宜却是千真万确，那自己只怕还有几分机会。

刚刚听说庞道统已经出了城，而孙书敏也早已回去青峰村，黄一龙便琢磨这节骨眼上究竟是应该先去张虎府上探听消息，还是去郭子玉那里拍上一通马屁，正没个主意。

若说郭子玉心里对他黄一龙有多少情分，黄一龙也清楚恐怕半分也无，否则也不至于自己在青峰村跌了那么大个跟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