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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生而为神

127取蛊

说罢也不等吕昧光回应,马忠自回座位上坐了,经此一事,桌上的氛围变得冷清起来,谁愿意和一个杵作同桌吃饭,实在是奇耻大辱。

吕昧光到了此刻也终于觉察出了气氛的变化,忽然放下筷子说道:“我吃完了,先去看那尸身,去去就来,你们随意,只不知谁能带我前去。”说罢看着苏望。

苏望对关弘毅和庞道统说道:“你们陪吕……兄走一遭吧。”

此次上都来人是为蛊毒一案,自然都是刑案相关,其中五人与苏望同朝为官都有几分交道,独有一人苏望却觉得面生。

此人瘦长身段,斯斯文文书生模样,一副长髯飘然至胸,中段用一枚玉环束起,少了几分朝堂气象,却颇有天师风范。

苏望从众人介绍中得知此人姓吕名昧光,初落座时互相打过招呼算是见过面,待得正式吃饭时众人都是饮酒聊天,此人却不言语只顾低头吃饭。

而庞道统处事圆滑,在其中周旋想必能让人安心不少。

若说和稀泥自然是马忠最为拿手,可惜刚才一番试探下来再让马忠随去多有不妥。

关弘毅倒没那么多想法,站起身来抱了抱拳:“吕兄随我来吧。”说罢领着庞道统和吕昧光去了。

尸身安放在一具石棺之中,只是而今脓血早已从孔窍中流了出来,化作一棺血水,又被冻成一块暗红色的冰坨。

而那皮囊却没有化掉,变作一张瘪下去的人皮被紧紧的镶嵌在冰坨之中。

说来也怪,血水在皮囊内时怎么也冻不上,到了体外却冻得结结实实。

冰坨中的人皮没了骨骼支撑,瘪塌下去皱褶在一起呈现出奇怪的扭曲状,而眼睛、鼻子、嘴巴全部化作一个个深黑色的窟窿,仿佛在发出无声的嚎叫,头发保留了最初漂浮在脓血之中的模样,呈放射状辐射开来,更是说不出的诡异。

哪怕关弘毅见多了尸体,而眼前这一具仍是让他背脊发凉,若不是苏望有令,他轻易也不愿到这安放石棺的院子里来。

即便如此,关弘毅离那石棺还有一丈距离,便不愿在向前行,用手一指石棺:“那里便是。”

庞道统一直跟在关弘毅身后,见关弘毅停了脚步,更是不愿上前,也即刻站住了。

吕昧光冲他俩笑了一笑:“好。”

也不上前,小心翼翼的从怀中掏出四支刻满繁复花纹的铜签,轻轻一抛,那铜签便稳稳插在了石棺的四角上。

这一手让俩人的面色由诧异变得震惊起来,将铜签抛向石棺四角虽说不易,但那江湖上杂耍艺人,蒙了眼睛掷飞镖而不伤人的他们也见过不少,所以算不得惊艳。

但将铜签如此轻轻一抛便能插入石棺,这就不是寻常人物的手段了。

要知为了确保这一具尸身不出半点纰漏,苏望三令五申让关弘毅严加保护,为此关弘毅索性找来石匠,又选了上好的青石凿了这么一具石棺。

那青石质地细密十分坚固,但在吕昧光的铜签之下就仿佛豆腐一般,如何不让二人心惊?

当然这世上还有一种人有如此手腕,关弘毅和庞道统也知道,只是没想到如今能亲眼见到。

难怪刚才这人说在他们口中只能算个杵作,显然,吕昧光和刚才同桌吃饭的人并非一类,至于品秩之类的东西对于他来说毫无意义。

再看吕昧光时,吕昧光的气势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饭桌上的拘谨和格格不入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强大的自信。

而近在咫尺的石棺被插上那四支铜签后,却变得有些虚幻起来,明明就在眼前,但两人却觉得已经无法触及。

吕昧光缓步上前,将双手平平伸出置于冰坨之上,随着四支铜签上的繁复花纹隐隐放出毫光,那冰坨肉眼可见的又化作一棺血水缓缓流转。吕昧光闭上双目眉头紧蹙,似乎在思考又似乎在感应,良久,双眼一睁,大声喝道:“出来!”

随着他右手五指缓缓并拢,一丝猩红色的气体源源不断的从那血水中升腾而起,在他指尖处慢慢卷做一团。

约莫过了一盏茶功夫,血水中冒出的猩红气体越来越稀薄,终于消失不见,而指尖处小小的一团已化作一朵拳头般大小的红云。

吕昧光五指一张,一翻手掌将红云托在手中,低叱一声:“凝!”再次将五指并拢。

那红云逐渐变得凝实起来,最终化作妖艳的一滴静静的悬浮在他手掌之上约莫寸许的地方。

他将另一只手伸入怀中,掏出一个不知何等材质制作的圆筒,把那滴猩红色的液体送入其中,用盖子盖了,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面色也变得舒缓起来。

当他将四支铜签从石棺四角取下时,关、庞二人闻到了空气中残存的淡淡腥臭不由得变了脸色。

吕昧光见了微微一笑:“不妨事,只是臭了些,于身体无大碍的。”

两人这时已经丝毫不敢将此人真当做杵作看待,满脸堆笑连声说道:“不打紧、不打紧。”语气都变得低微起来,只是心中仍是七上八下。

三人回来复命,吕昧光又回复到一脸拘谨模样,默默回座位坐了。

王大人一脸尴尬,额上还能看见虚浮的汗珠,显然吕昧光走后,他没少解释此人身份的谜题。

其他四人纷纷侧脸,显然不愿与此人为伍。

马忠自顾低头吃饭,也少了初时的热情。

苏望是东主,不好过于怠慢只得出声道:“不知……”脸上挂着几分笑意,但谁都看得出分外勉强。

“是蛊。”吕昧光虽不适应这场合,但脑子不笨,一见苏望出声也知他关心何物。

苏望的笑变得稍稍自然了些,既然上都来人已经确认此乃蛊毒,那此事就超出了凡人作奸犯科的范畴,于他来说顶多只是协同办案,至于最终如何,于他已无太大干系。

庞道统附在苏望耳边将方才所见所闻又细细的禀报了一番,苏望脸上的勉强终于消失不见,竟对着吕昧光略一抱拳:“辛苦吕兄。”

上都来的王大人见状只道苏望是因此事与他脱了干系,情不自禁客气一番,却生怕吕昧光不通世故又随口说个好让苏望下不了台,赶紧起身代为答道:“都是办案,都是办案,哪有什么辛苦不辛苦,此事若是蛊毒,便恭喜苏大人了。”

吕昧光微微颔首算是答礼,又化作透明人一般,低了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倒是苏望比方才似乎兴奋了许多,话也多了起来,王大人本就苦于场面尴尬,见状也是赶紧随口附和,一唱一和席上稍稍热闹了些。

两人对答得多了,其他人也不好过于冷淡,只得陪着有一句没一句的搭话,总算才将场面勉强撑住不至于散伙。

庞道统心思灵活,也赶紧插言道:“王大人,我们苏大人可喜可贺之事可不止一件。”

于是将孙书敏一事在席间说了一遍,又将此前去高阳打探的情况添油加醋描述了一番,只将孙书敏说得不但是营商奇才,还兼功夫了得。

这些事情苏望自然早已知道,心知他口中所说有所夸大,但也不点破,时不时还故作惊讶的问上几句,两人一捧一逗仿佛说相声一般,竟比说书人的传奇故事还要精彩几分,席间终于慢慢又热闹了起来。

直到庞道统说道此人恐怕与伍家又几分关系时,被众人选择性遗忘的吕昧光忽然出声问道:“哪个伍家?”

庞道统不知这人为何忽然对行商生出了兴趣,生怕他一开腔又搅得冷场,赶紧答道:“这天下商人中又有哪个伍家值得一提,自然是行走天下从不曾丢了货物的东海伍家。”

“便是杀了孔樊的那个伍家?”吕昧光忽然话多了起来。

伍家杀了孔樊的传奇众人自然知晓,庞道统自然点头答道:“就是那个伍家。”

“此人若是与这个伍家有关系,那还是少打交道为妙,玉手老人么,还是不太妥当……”吕昧光面色凝重的说了几句,仿佛自言自语,却又不再继续,回复到了原本神游天外的样子。

庞道统不由得腹诽此人实在是不会聊天,刚刚起了个好头,结果被他几句话又搅得说不下去,但心中却对孙书敏一事审慎起来,不由得偷看了一眼苏望,果然在苏望眼中也流露出几分凝重。

世俗与修者从来都是两个世界,彼此很难相交,一方是不能,一方是不屑,这就像青峰村的乡民与端坐上都朝堂的官员,虽然生活在同一个世界,但他们彼此之间穷尽一生恐怕也不会产生丝毫联系。

但当它们真正发生交集的时候,世俗从来都要屈从于修者的世界,这便是绝对力量带来的规则。

大夏正是为了平衡这样的关系,所以才将修者不能在城中出手的规矩写进了律法之中,这算是让凡人世界和修者世界有了平安共处的可能。

但这并没有加快二者之间的融合,反而因为节制了修者的手段,让修者成为了更加特殊的一群,他们深居简出或者做了某家的供奉,或者索性在什么地方躲起来隐修,成了与大夏的官位体系全无交集的另一群人。

所以在上都来的官员眼中,吕昧光的地位固然超凡脱俗,但并不能左右他们世俗的仕途,所以并不值得他们另加青眼。

之前苏望和庞道统也不是没想过孙书敏与伍家的关联,但他既然能填了高阳今年的银粮窟窿,便觉得这是伍家向官家示好。

而庞道统见到孙书敏后,商谈之间又觉得这年轻人颇有主意,便也有笼络的心思。

但经吕昧光这个大内侍卫如此一点,顿时又觉得没底了,毕竟大内侍卫可是那位身边的人,那这究竟是他的意思还是那位的意思呢?

所有的商家固然老老实实按照大夏的律法做生意,但有这等修者坐镇的商家,又有几人真正对官家服服帖帖呢?这主动示好的背后,会不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呢?东海伍家何至于让自家人在小小青峰村停留如此长的时间,又何至于往来那么多辆马车?那地方有什么值得伍家如此兴师动众呢?如此一想就连苏望也觉得之前这事考虑欠妥。

众人后来又闲聊了一会儿,但因为吕昧光的在场,大家却始兴趣缺缺,不多久便散了,苏望却叫住了三个师爷将方才吕昧光取蛊一事细细问了一遍。

马忠知了内情,心情仿佛好了许多,毕竟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妥协不再等于屈从,反而变作了一种精明的选择。

人心就是这么奇妙,妥协和屈从丛本质上来说并无不同,只不过因为少了屈辱的分量,不再让人那么难以接受。在这种情况下,若是还要斤斤计较,恐怕他自己都要嘲笑自己有些不自量力。

庞道统问道:“只是刚才那吕昧光说孙书敏一事……”

关弘毅也看向苏望,他当时是私下得了苏望嘱托要关注此人的,而现在应该如何他心中也没了底。

苏望有些茫然的目光在三位师爷脸上巡了一圈,最后落在关弘毅脸上道:“好容易碰上个人才,却不想……实在可惜。”又喟然长叹一声,望着庞道统道:“放放吧,不聚不离,静观其变。”最后才对马忠说道:“你便调停调停吧。”三人应了又才各自散了。

苏望只道此人刚涉仕途,是个新人,但同行五人言语中对他却颇为尊敬,这让苏望又有几分疑惑,不由得对这人留意了几分,便偷偷给马忠递了个眼色。

吕昧光吃相颇为怪异,荤腥一概不沾,即便是新鲜蔬果也只是浅尝辄止,多半拿筷子仔仔细细在碗中拨动米粒,似乎只有那才是世上最重要的事情,哪怕马上天崩地裂也要将碗中饭粒一颗一颗的数清楚了才细嚼慢咽一般。

官员行事最讲品级,苏望可以差郭子玉公干,那是天经地义,若是让郭子玉按屏州的杵作行事,恐怕割了他的脑袋也不肯的,这要传出去不说有损官威,便是面子上也十分难看。

一片尴尬的静默中只听得吕昧光的筷子将碗壁撞得叮当作响,马忠虽然尴尬,但好歹有了密令的台阶可下,口中无不讥讽的低声道:“原来是有密令傍身,那便不打扰吕兄了。”

上都来人中为首王大人赶紧起身说道:“吕大人乃是大内侍卫,受了密令专门掌办蛊毒一案,不常在衙门行走,言语间唐突了些,还望体谅。”

接风宴设在迎宾楼三楼雅苑厅,苏望做东,庞、关、马三人作陪,为上都来的六人洗尘,几人寒暄片刻方才落座。

马忠得了苏望示意,看似随意的拎了酒壶挨着敬酒,每人客套几句,很快就到了吕昧光面前。

马忠先给自己斟满一杯,又给吕昧光满上,才说道:“鄙人马忠,得蒙苏大人关照,而今在屏州做了个小小的讼案师爷,今日初次与大人相逢,小人先敬大人一杯。”说罢便仰头饮了杯中酒。

此言一出不但苏望一干人目瞪口呆,就连上都来的官员都有些愕然,显然就连同来的上都官员对此人都不太熟悉。

此言一出又是一阵沉默,一个大内侍卫无品无级,和杵作并无太大区别,只不过是在皇帝身边行走而已,相较普通军士还能算得上尊贵,但在这桌上仍是不入流的下人。

这话说罢,就连王大人自己心中都苦笑连连,那密令就他一人看过,寥寥数语无非就是认真办案云云,但其中大半意思反倒是他们五人要听这吕昧光的节制,他在其中主要是负责调停关系。

所以他在见着密令后就将内容瞒了下来,若是让在座各位在座大员知道自己要听一介小小侍卫节制,莫说认真办案,恐怕一干人马还未出上都便都撂了挑子。

哪怕马忠涵养再好,心里也有了几分怨气,这算什么,不但客套话一句也无,连酒杯都不端起来,就算上都来人也不至骄横如此,面上虽仍是在笑,不过言语却冷淡了几分,又说道:“恕小人眼拙,不知吕大人在哪里高就?”

吕昧光再次抬起头来,又将目光落在马忠面上思索了一番,就仿佛答案写在那上面却要细细找寻一般,如此过了约莫一盏茶功夫,又才期期艾艾说道:“若是按你们的说法,我恐怕只能算个杵作。”

一句大人终究吞进了肚里,不管是侍卫还是杵作实在不配称作大人,只好学着马忠叫了一声吕兄。

这样安排苏望也做了一番思量,蛊毒一案是关弘毅负责,自然推脱不过,但其人性格古板,而吕昧光显然也是不通世故,生怕两人到时候冲撞起来反不为美,毕竟对方是上都来人,而且还怀揣密令。

杵作在衙门只能算个杂役,哪有资格坐在这桌上吃饭,更不用说被堂堂师爷敬酒,居然一个好字就算把人打发了,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马忠这次连脸上的表情都冷淡了下来。

唯有吕昧光恍若不见般,依然将饭吃得兢兢业业。

吕昧光听得有人和他说话似乎吃了一惊,猛地抬起头来,愣愣的看着马忠,仿佛在思索刚才他说了什么,俄而惭然一笑“好。”竟又低头吃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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