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来吧龙少年

“不，我讨厌这样的脸！为什么我不能有这样的脸？我要毁了它！”龙伏吐出信子，在小愚脸上划来划去。

“我只要轻轻的用力，这张脸就会破，破了就会流出血来。这不行，我得让伤口深一点，这样才能真正毁了这张脸！”

“毁了，毁了，毁了，然后把你吞下去，消化了，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小愚感觉睡了很久，当他恢复意识时，感觉自己停在某处，水不停的拍打着他的背。他依旧感觉很冷，但动了动手指，手指已经能比较轻松的活动了。他睁开眼，发现自己趴在两块大石头的中间，石头周围漂浮着一些腐朽的树枝和杂草。他看了看岸边的景象，周围的山形很陌生，但总算是停了下来。

他费了一些周折，将一只卡在石缝里的脚和另一只被藤蔓和树枝缠在一起的脚取了出来。他爬上岸，疲惫的躺在那里，全身上下磕碰的伤痛一起涌上来，好像这些疼痛也是从昏迷中苏醒过来一样，此刻正疯狂地报复他。

他默默的忍受着，过来些时候，感觉疼痛消停了些，再次侧着头看看周围，令他惊喜的是他发现了之前见到的那棵大柏树，还有那架几十级的梯田。

“念汐！不要怕！你不要怕！”小愚咕隆着。

“啊！他有朋友，有朋友的人没有我可怜。没有朋友的人最可怜！”龙伏离开小愚，“我不吃有朋友的人，我要等你泡得发胀，连你的朋友都嫌弃你，厌恶你，这样你就比我可怜了。我不吃你，你比我可怜了我也不吃你！”

龙伏沮丧懊恼的远离小愚。

“龙吟，不要怕，龙洞是你的，谁也夺不走！我们都会帮你的！龙洞是你的，卧龙谷的安宁需要你来守护！”

龙伏听见小愚见“龙吟”的名字，停了下来，打算救起小愚，还是掉头走了，“龙吟龙吟，龙吟跟我有什么关系？”

“有谁想抢去龙吟的龙洞也跟我没有关系。一点关系都没有，没有！”

龙伏这么想着，还是转身回到小愚身边，用身体缠着他把他拖上了岸，耗费了他很多精力。他斜看了小愚一眼，冷冷地说道：“有谁想抢龙吟的龙洞跟我没有关系。会有什么关系呢？”

“奶奶，你在哪里？奶奶！”小愚说了两句，又没声了。

龙伏等着小愚再说点什么，等了好一会儿，却没听到他再说什么了，自言自语着：“我也是有过兄弟的蛇，我们齐头并进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

“奶奶，我怕我保护不了念汐，也保护不了龙吟。奶奶，你在哪里？”

“奶奶，是不是要我能保护他们了你才会让我见到你？奶奶。”

龙伏见到小愚在梦境挣扎的痛苦的样子，心里渐渐起了怜悯。他再次吐出信子，轻轻触碰小愚的脸，希望小愚能够醒过来。连连试了几次，都没有用。

“一个够可怜的蛇帮助一个人，想帮还帮不了。”龙伏又无赖的用信子触了触小愚。然后用身体把他轻轻缠起来，准备把他带到有人烟的地方去。

“我还能怎么办呢？”

龙伏拖着小愚打算往离得最近一座塔去，在离塔不远处，遇见了一坡，他用尽力气往上爬也爬不上去，还因为一晃，一时使不上劲，连同小愚一起滚下坡去。自己被摔得遍体鳞伤，一看小愚的脸上也擦伤了匹，甚至有些心疼他了。

龙伏再次努力往上爬，眼看就要到坡顶了，却被大喝一声：“大胆孽畜，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起容你为非作歹！”

龙伏一见是一个术士，又被呵斥得一愣一愣的，只得落荒而逃。

“看你能逃到哪里去！且把你的七寸交出来，吃我一棍！”

“不是……不……不是他！”小愚虚弱的喊道。

那术士这才住了手，也收起了目光里的凌厉。

“小愚，醒醒！小愚，小愚！”

见小愚不醒，术士推了推小愚的脚掌心和手掌心，然后掐了掐他的人中。

“寒弋？”

“好了，好了，没事了，我带你回家。”

“有一条蛟龙，想夺取龙吟的龙洞，我一定要告诉龙吟，我一定要帮他，我们一定要帮他。”

“肯定的，除了我，还有谷帛师傅、不言师叔都会帮忙的，他们现在就在你白阳叔叔家。”

“谢谢你！我们就见过一次面，你就愿意跑这么远来接我，你和白阳叔叔一样好，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也谢谢你！你是我见过的最勇敢、最讲义气、最善良的孩子，你这个朋友，我也交定了！”

见寒弋把小愚背在背上走后，龙伏感叹：谁叫你不能变成人形呢？谁叫你不能跟人家解释呢？孽畜，且把你的七寸交出来，吃我一棍……

龙伏打算回到塔下，犹豫好一会儿。当他终于从塔底绕着塔爬到塔顶时，他远远看见寒弋已经背着小愚过了卧龙谷入河口。

“你不要让念汐和白阳叔叔知道差点被龙渊害得丢掉性命的事好吧？”

“你这小小年纪还懂得关心别人，放心吧，我会替你保守秘密的。不过这几天确实把他们担心坏了。”

“但我们必须马上让龙吟知道。”

寒弋、小愚回到家的时候，不言也来了。不言见小愚脸色苍白，把了把他的脉，“你这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你怎么啦？遇见什么危险了吗？为什么有危险你不躲起来……”念汐说着，就心疼的抽泣起来。

“根本就没什么危险，我只是有些饿的走不动了。”

“我去给你做吃的。”

“好啊。我去找龙吟一趟，回来就吃。”

“等等。”不言叫到“你先不着急去找他。”

他休息得差不多了，才有精力去看了看河水的情况，发现河水不仅没有退，水面反而上升了不少，看样子，那蛟龙是铁定了心思要闯卧龙谷了。小愚感到情况有些危急，说不定哪个时刻，它就已经到卧龙谷了，而在此之前，上升的水面还会淹没不少房屋和农田。他走路还很吃力，每迈一步腿都酸得像灌了陈醋似的，他只能双手叉腰，一步一步往前挪。

在那颗大柏树下，小愚遇见了一个白发苍苍，有些佝偻的老人。老人得知小愚落水被冲到这里后，带他去了家里，给他煨了姜汤，做了些吃的。

他发现小愚并没有沉到水里，嘴里还在吐着泡泡，绕着他的身体转了两圈，然后看着他的稚嫩而苍白的脸，怔住了。

“多么好看的一张脸啊。要是我修炼到能变成人形的时候，会有这样一张干干净净的脸吗？”他想，“可怜的我的这歪脖子使我就算有这样的脸，也不能正着眼看人。唉……”

“念汐，白阳叔叔，我还能回得来吗？”小愚想，然后站稳了等着眼前的事物变得清晰，才拖着步子继续往前走。

见念汐对小愚如此担忧，寒弋也担心小愚一个孩子遇到危险都没有多少反抗之力，很容易出大事。不到两个时辰，公鸡打鸣，他便出门去找小愚了。

“您在看河水，是打算要过河吗？”小愚试探性的问老人家。

“说了你小孩子也不清楚，据说在无天洞有条二百多年的蛟龙，虽然不是什么邪恶之物，却也没有个好名声，这水涨的蹊跷，我看看是不是它想兴风作浪。”

“这就是了。龙渊肯定是看上了卧龙谷这充满灵气的宝地及龙洞，所以以身犯险。你在我家恢复力气后就回去告诉你们那里玄门术士。我也会继续留意这里的动静的。”

当他沿着路越来越靠近水边的时候，他提醒自己，在这里不能晕倒，不能晕倒，不能晕倒，然而他沉重的眼皮一合上，眼前一片漆黑……

“啊哈哈，你自己倒下了，那就不能怪我了，好久没吃东西了，何况还是个人！啊哈哈……”一直居无定所的龙伏也被这大水吸引，也想看看究竟，当他见这阵势自己肯定左右不了，便打算回到望月岭靠近卧龙谷的一带。不巧遇见了只剩半条命的小愚，便偷偷跟在他后面，见他落水，咽了咽口水，然后一头扎进小愚落下的水里。

自被白硕咬伤又被小愚教训一番后，龙伏两年的时间基本没有吃东西，到他再次开始进食时，他已经学会了怎样才会避免伤害，而小愚虚弱得奄奄一息的样子真是再合适不过了。再说，这么好的报仇的机会，难道不是上天赐的吗？等小愚栽倒在水里毙了命，他还不用背害人性命的罪。

“错不了，这蛟龙就是龙渊。那你知道他究竟想干些什么？如果想走蛟的话，根本不用费这番功夫。”

“龙渊都敢让我这么一个小孩落进寒水池，他一定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也肯定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您知道卧龙谷吗？这水一直涨到卧龙谷。”

“啊！好可怜！比我还可怜！”龙伏又绕着小愚转了两圈，“比我还可怜！”

龙伏用身子拖着小愚，仔细看着小愚：“来，让我看看，看看比我还可怜的人。”

在小愚打算离开的时候，老人家好像想起了一件事，对他说道：“我想他大概不会直接从河里上去，从无天洞到卧龙谷几十里，在哪些什么地方有什么危险，他肯定不知道，所以，我估计他会先伪装成人的样子前来探路。我们多加留意，在它探路的时候对他劝告和威慑，希望他能迷途知返。”

小愚往家走的时候，看见无影河上涨的河水像一道横在眼前的山岭，不禁感到急迫压抑，没有走多远，便已经觉得身体还是疲乏无力。他找了一块石头坐了一会儿，又继续往前走，还顺便摘了两颗野果。他实在走不动了，走不到一百步就得停下来歇一歇，但他咬牙坚持着。再走没多远，他眼前一黑，差点倒在地上。

“听您这么说，我更觉得有些事迫在眉睫了。”小愚把在无天洞对岸遇到的事向老先生做了个详细的补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