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来吧龙少年

“我知道你会来，所以我每天都会在这个高处看着，看着你向我走来，然后把我带回家，然后告诉我，你要娶我。我还是不会答应，我要你求我很多次，很多次……”

“我求你嫁给我，很多次，很多很多次！”

“我每天都保持我最好的样子，我借着这里这么美的地方，我要你在经过千辛万苦找到我后，看到的是美若天仙的我。我要向你微笑，只有见到你才有的那种微笑，我要喊着你的名字，我要让你知道，你的名字叫做‘幸福’。”

晚上，林子里一片漆黑，四周什么都看不见，天上的星光很难通过密密的树冠透下来。念汐左手紧紧抓着灼华，右手紧紧抓着小愚，连他们动一下她都觉得害怕。

“月亮怎么还不出来？”

“一会儿就出来了，不要害怕。”小愚安慰念汐，他知道就是月亮出来，恐怕也看不见。

他们相互扶着对方的手肘，手臂紧紧贴在一起。

“你当时找到水了为什么没有回去，而是进了这个石门呀？”

“我当时发现了水源，想着念汐和小愚也可能找到了这里，就往水源找去，我没想到水源这么远，就一直走一直走，然后就进了这个大湖，当时也没有想着要做记号，等我游过大湖，怎么也没有找打念汐和小愚，再去找出去的路，却找不到了。”

“我们找了好久终于找到了小溪，找到石门，看见你落下的东西，就知道你一定在里面。”

“算你还不笨！我后来又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一开始还是很着急的，但想着你也没有回来，我回去也没什么意思，就不着急了。我饿得不行，看手里的花那么香，那么美，应该能吃吧，就尝了尝—可惜现在那花已经没有了—味道还听不错，酸酸甜甜的。”

“你真傻，你不怕我不来找你啊？”

“你敢不去找我？我不理你了，我都不见了，你还不去找我！”

“哎呀，我当然会来找你啦。我去找你都饿晕在山里了，是他们把我抬回来的。”

“你怎么那么傻呀？”

“我怕你有危险呀!”

“危险倒是没有。人家有时也想你啊。我等啊等，等了好久，就是不见你去找我。有一天，我躺在一块石头上睡着了，那天太阳还挺暖和的，我梦见你找到了我，抱着我回家，可是一醒来，突然觉得好冷，好冷，我感觉那湖就像是个冰湖。所以我就……我就……”

“你就哭了？”

“我没有！”乔蓁有点强辩掩饰，然后双手扣住灼华的肩，“抱我，向我梦见的那样。”

灼华抱起了乔蓁。

“抱着我走一百步。”

灼华看了不远处的两个孩子一眼，然后抱起了乔蓁。

“九十九、一百。好了，累了吗？”

“不累。”

“你好可爱，我也学念汐管你叫‘灼华哥哥’。”

“‘乔蓁姐姐’，那后来你吃的啥呢，你把那些花吃完以后？”

“这个你肯定猜不到。我吃了几天野果，还找到了一些蜂蜜。那天我拿着仅剩的三个野果来到水边，你猜我看到了什么，我看到了一只丹顶鹤，她比我还高，洁白的羽毛，红红的头顶，细长的腿，就像那湖边长出的一朵白莲，上面落了只红蜻蜓。她看见我，向我走过来。没走几步，变成一个美丽的姑娘，还向着我微笑。你知道她有多美吗？”

“算了，不能让你知道。”乔蓁继续调皮地说到，“她问我：‘我能用鱼换你的野果吗？’”

“我和她换了，虽然我知道那鱼对我没什么用。她好像看出了我有把鱼放掉的打算，告诉我说这鱼放了就可惜了，非常鲜美，要是我吃不惯可以蘸点蜂蜜。我当时蘸了蜂蜜还是吃不习惯，不过不是不能吃，但后来就慢慢习惯了。后来嘛，没有蜂蜜了，就直接吃也能吃。我能生吃鱼，你吓到了吧？”

“没有，乔蓁，就算以后让你吃了我，我也不会让你受这样的苦。”

“我吃你干嘛呀。那里的鱼我们要是逮到了你也尝尝，说不定你吃过也会觉得美味呢。”

“是吗？对了，那位仙鹤仙子呢？”

“她到底是什么人？”

“哼，这就惦记上了？”乔蓁逗灼华到。

“没有没有。”灼华赶紧解释。

“她叫丹瑶，其实也只是这天地间的一很有灵气的仙鹤，她说她已经有一百多年的修行了。他们每年春天都会飞往北方一个美丽的湖泊，到冬天再飞到南方。二十年前，他们在回南方的时候，她的父亲被猎人射伤，不能再进行长途飞行了，他们打算找个地方养伤过冬便找到了这个地方。”

“不久她的父亲就死了，母亲也跟着父亲去了，她很震惊都那么多年的夫妻了的他们，因一方离去另一方还会殉情，但她又很感动和自豪。而父母的爱情也成了她对爱情的期待。那年冬天，她没回去，第二年春天，她孤零零一个人去了北方。以后每到南迁，她就会来这里。”

“遇见我，纯属一个意外。你可能无法了解，她那么美丽的背后，还隐藏了那么凄美的故事。这更让人感觉她高贵了好些。看着她从天空落下来，变成人，穿着洁白的衣裳，我总感觉她是一朵云。我这样给她说，她说她要是云才好呢。”

“你知道她最大的本事是什么吗？”

“是什么呀？”

“搭床。你知道鸟都会搭窝的对不对，所以她搭窝的本事可是出神入化的。她见我晚上睡在草丛里，就要帮我搭床。她找了一处好地，真是好地，在几颗树下，阳光和月光都能照进来，下雨却下不进来。她只用了一天就搭好了。你知道她用的是啥吗？外边用的是树枝，一枝一枝编起来，看上去就像有的姑娘盘起来的头发。里面用的除了一些芦花，全部是是小草，睡上去可舒服了，跟家里的床一样。我和她睡在一起，相互拥抱着，一起看星星，一起看太阳升起，一起听湖水四面的溪流声……”

“我也要和你一起拥抱着看星星，看太阳升起……”

“找打！”

“我是说你嫁给我以后。”

“也不知羞，把手拿远点。”

“所以，她又回北方去了是吗？”

“是呀。还怪想她呢。”

灼华、乔蓁沉浸在重逢的喜悦中，忘了念汐和小愚还在一旁等着，等他们发现时，灼华赶紧拉着乔蓁去找他们。

“乔蓁姐姐，对不起，是我们害了你！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念汐赶紧向乔蓁道歉。小愚也赶紧道歉。

“傻孩子，你们怎么这样说话，看见你们没事我就放心了。你们能找来，我也很开心呀！”

念汐从乔蓁眼里看不到一丝责怪的意思，虽然内心还有歉疚，却放心下来。

“灼华哥哥，你拉着乔蓁姐姐过来，是不是有什么好消息要告诉我们呀？是不是私定终身了？”

“什么私定终身？我肯定会让所有人都知道的！”

“嘻嘻。乔蓁姐姐像仙女，而灼华哥哥却像野人，大家会不会说鲜花插在牛粪上了？”念汐拉着乔蓁的手。

“这孩子，灼华哥哥平时得罪你了？”灼华佯装生气地问。

“我就喜欢念汐了，说话特别真实。”乔蓁另一只手轻轻抚了抚念汐额上的头发。

“那灼华哥哥想要娶乔蓁姐姐就更难了。”念汐说。乔蓁看着灼华微微一笑。

“傻丫头，那么小年纪胡说，小心你父亲打你的时候没有人保你。”

“我父亲从来没有打过我，而且有乔蓁姐姐呀！”

“好了好了，不要取笑你灼华哥哥了。”念汐听乔蓁说，看她的脸有些微红，然后低下头去不再说话。

“灼华哥哥，乔蓁姐姐有没有告诉你，看你又黑又瘦的，心里就跟掉了一块肉似的？”念汐坏坏地一笑，看着灼华问。她又开始取笑乔蓁了。

“有啊，还掉眼泪了呢？”

“念汐，你个小丫头，这嘴怎么变得这么叼了？还有你，也不是什么好人。”

而念汐的嘴为什么会“叼”，她并没有意识到，周围的人也没有意识到。可能对于某些事，隐隐约约的，开始感到好奇了吧。

灼华带着大家走出这既像仙境又像牢笼的地方，顺着小溪走出大石门，才发现石门边的悬崖虽然很高，但顶上长满了树木，周围又被好多树木遮掩，很难被发现，要不是偶然，他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这个地方。

灼华因为马上就要找到乔蓁了，变得很紧张，因而沉默不语。

“那是月亮照亮的地方吗？月亮是不是已经出来了？”念汐左看右看，顺着细流往前，看见了不远处还有些天光的地方，像是一扇巨大的门，两边的悬崖被月光照亮了。

“灼华，你来了。”

“我来了。”

灼华在身边的灌木上做下了记号，然后一面淌水过湖，一面喊着乔蓁的名字。等上了岸，看见不远处的树枝上挂着东西，走近一看，原来是一块布，和以前乔蓁的衣服的颜色一个样。他欣喜若狂，仰倒在水中，双手不停地拍打着水。

小愚在一处树荫中，有一片地长满了浅浅的苔藓，苔藓间的土都很湿润，而且还有娟娟细流流过。他们顺着苔藓往前走，没走多远，就看见了有人动过的痕迹。眼见天黑，灼华决定自己守在这里，让念汐和小愚先回去。好不容易有了点线索，念汐和小愚也决定，就在这里过夜，等天明找到乔蓁再说。

灼华顺着念汐的眼睛看过去，也看见了，他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拉着念汐便往那个地方奔去。

他们沿着细流没走多久，便到了一条小溪，小溪下游没有多远，就流入了地下。他们跟着小溪转过一个湾，便见一道巨大的石拱门，石拱门两边是陡峭的绝壁，此时在它模糊的身影因似乎有着难以逾越的高度显得非常巍峨，小溪正从那石拱门中间流出。石拱门旁边还有乔蓁遗落下的干粮袋子，里面的干粮应该是被松鼠吃掉了。他们穿过石门，越来越曲折的小溪往上又走了好几里。小溪越来越窄，两边的灌木越掩越严实，最后实在走不动了。

“对对，一定会的！”念汐也以保证的口气跟灼华说。

接下来有着无限希望的寻找就有激情了。他顺着一条小路寻下去，好像又听到了许多年前，那只带他找神仙姐姐的鸟叫声。他看到了他的“神仙姐姐”。

那就是乔蓁没有错的，曾经的衣服的颜色，曾经安静的神态，曾经白净的脸，纤细的手，此刻那么清清楚楚的出现在不远处。他打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顺了顺头发，然后快步走过去。小愚和念汐这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便没有跟上去。

乔蓁看见他来了，她微笑着不说话。他很激动，也说不出话来，走到她直到触手可及的地方。

“灼华哥！”小愚大吼了一声。

随即，小愚声音变得柔和且有耐心了。“我们已经找到乔蓁姐姐留下的痕迹了，明天一定能见到她的。但是，你现在胡乱窜，万一错过了呢？我们不能犯一丁点错，以免和乔蓁姐姐错过了，所以，咱们停下来，等天亮，等天亮，一定会见到乔蓁姐姐的。”

“可是，我却变得这样邋遢了。”

“我却知道了你最想念我时是什么样子。”

第二天一早，他们匍匐着穿过了小溪边最茂密的灌木丛，终于爬到一个开阔处，他们惊呆了，眼前是一个很大的湖，而环湖的，除了陡峭的山壁就是分开的无数的他刚刚爬过的一模一样的小溪，要是贸然离开了这里，谁也找不到出口。

“是了，这就是了。乔蓁肯定是在这里迷路了。”

“灼华哥，灼华哥，听我说。”小愚见灼华急于见到乔蓁，状态已经有些魔怔了，眼下什么都不管不顾的肯定不行，而且眼下已经看不清前面的路，胡乱窜不仅浪费精力，还可能因此错过正确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