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生死相依
夏雨和步困互视一眼。
前面絮絮叨叨的讲述，两人有些感伤，可在听到‘黑衣人’三字，他们的注意力瞬间转移，精神为之一振。
陶念继续说下去。
陶念的眸子里充满了回忆。
“她喜欢研究菜谱，而我呢，喜欢吃她亲手做的每一道美食。”
“毕业后，我到饭店做了帮厨；她为了陪我，放弃了一家酒楼副厨的邀约，也到这家饭店做了一名传菜生。”
“等到地下室建成，黑衣人说出了秘方的主材……”
“口腹诡的涎水？”步困插口问道。
“没错，”陶念苦笑一声，“它还有个好听的名字，‘饕餮之心’，好笑吧？”
“当时我有些犹豫，毕竟真正的美味，是通过最简单的烹调，进而体现食材本身的香气，这种恶心的东西……”
“唉，阿娟听不进劝，一口答应下来，准备继续研究。”
“我俩的【能力】都是‘味蕾增强’。那个黑衣人说，只要注射少量的亢奋剂，就能让我们接近口腹诡形态，再辅之以外物诱惑，便可以产生含量极低的‘饕餮之心’。”
“外物诱惑？”
步困和夏雨隐隐猜到了什么。
“是啊，外物诱惑……只要看到细皮嫩肉的年轻男女，在亢奋剂的作用下，我们就忍不住流口水。呵呵，我俩当时真傻。”
“以后，我俩轮流注射亢奋剂，收集着‘饕餮之水’，一点点在加量。”
“因为我要帮厨，次数少了一些。我也没想到，阿娟为了搞到足够的剂量浓缩，竟然在我上班的时候，多注射了几次。”
陶念眼底的悔恨多了起来。
甚至于，激动。
被捆绑的双手挣扎，攥成了空拳。
夏雨都怀疑，如果没有捆绑，他多半会用拳头砸自己的脑袋。
“再后来，阿娟的情况恶化，维持亢奋的时间越来越长。”
“当然，有了‘饕餮之水’，我们的卤肉私房菜开始在饭圈火了起来，许多食客慕名而来，而且愿意出高价。”
“只要接待一个食客，就够我们富足过上一月，甚至更久。”
“那个黑衣人来得更勤快，带了更多的亢奋剂。有时……他还会索要一些浓缩的‘饕餮之水’。”
“有时，黑衣人也会让我们帮一些小忙，带了一些他选定的食客。”
“我们不该这么贪的……”
事情脉络，基本清楚。
贪？
恐怕只是一方面。
或者说，是执着于食谱的执念，产生了某种附属产物。
欲望，达到一定程度，便成为执念。
正是这种执念，让潜藏在心中的诡引，彻底失控。
讲了这么多，陶念的精神有了衰弱，有些气力不继。
步困赶忙问出其中的疑点。
“你一直在说黑衣人，他的真实身份你们两个知道吗？或者他有什么相貌特征？或者比较奇怪的地方？”
可以说，陶念两人的悲剧，都是拜黑衣人所赐。如果没有黑衣人，两人不会这般早早失控。
陶念思索了几秒钟，恍惚地摇摇头。
“没有。”
“黑衣人很谨慎，除了一身连体黑衣外，平时也总戴着茶色墨镜……”
陶念略作停顿，瞳孔有了短暂的收缩。
“他的声音是男的，可体态特征像是女的，哦，眉心正中有一颗红痣。”
这是一个很重要的特征。
夏雨和步困暗暗记下。
“还有两个问题，樊娟的诡书到了哪里？镣铐是哪儿来的？”
步困语速加快。
谁都能看出，陶念的精神更差。
“她的诡书……”陶念迟疑了一下，“诡书……和一小瓶‘饕餮之水’都被黑衣人借走了，说是今天还的。你们要是晚来一会儿的，他就该到了……”
显然他不清楚。
现在，已是第二天。
拘押在这里，又昏迷很久，他对时间缺少了认知。
“那镣铐呢？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藏在里面的内刃。”
冲刚才的深情讲述，陶念和樊娟的感情至深，不可能送这种伤害身体的道具，这无助于情趣表达。
“镣铐……”
陶念苍白的脸庞，浮现出一抹病态的红晕，好像有点不好意思。
“那是我定做的……什么内刃，就是扑通的毛绒圈，可惜……让人掉包了……阿娟生我气了……是我不对……”
陶念说得断断续续。
声音，越来越弱。
到了最后，他强撑着睁大双眼，用尽最后的力气，出声恳求。
“拜托了……都说了。”
说完。
陶念脖子一歪，没了动静。
与此同时，防护罩外的心电图机，发出了拖曳的鸣笛声。
铁门打开。
费主任带着慕欣瑶跑进来，在防护罩外忙活了一阵，最后默默关掉了仪器。
“老步，他走了，该做预案了。”
步困点头。
转过身，朝夏雨招招手。
“凤尾巷案是你一直在跟，诡异收取就由你来吧。”
“我来？要我做什么？”
夏雨不明所以。
步困抬手指了指防护罩：“最多十五分钟，他就会转化成诡异，就由你收进诡书吧，案子是你一个人做成的。”
“额……”
夏雨迟疑一下。
“那他的遗愿呢？”
“什么遗愿？”费主任奇怪道。
步困把刚才的交谈简述了一遍。
费主任闻言沉默。
就在这时，慕欣瑶的衣兜里，响起另一声拖曳的鸣笛。
她赶紧跑出拘押室，不一会儿，又匆匆返回。
“主任，隔壁的樊娟也走了。”
听到这个消息，三人又是一阵沉默。
看来，不需要纠结了。
这一对有情人，注定——
生死相依。
“闲下来的时候，我俩也搞搞美食专栏、美食直播。”
“一切过得挺好……”
他欢快的语调，变得低沉起来。
黑衣人？
陶念停顿一下，眼底闪过了悔恨。
“我跟阿娟，是兰翔厨师中心认识的，因为我俩都对品尝、烹制食物感兴趣，慢慢走到了一起。”
“大概三年前吧，阿娟突然有了做私房菜的打算，和我商量后，我们俩选了凤尾巷221号当作店面。”
“221，爱爱你，她说，她喜欢这个数字，代表着爱你多一点。”
“晚上回来，我再跟着打下手，帮着试吃卤肉新菜式。”
还有一点愤怒。
他仰头瞅瞅步困，目光也在夏雨身上扫过。
“一个黑衣人突然找上门，他说他有祖传的卤肉秘方，问我俩感不感兴趣……”
“我呢，没什么出息。为了帮她，也为了多些开店的经验，放弃了原来饭店的高薪，到‘有凤来仪’又当了帮厨。”
“她就在店里研究卤肉配方。”
“我俩当然求之不得。”
“后来，按照黑衣人的要求，我们在加工间建造了地下室。”
“可惜的是，不管我们怎么努力，卤肉店总是不温不火，不能让所有的食客满意。”
“直到……”
或许，是强心针的效果，陶念的精神越来越好，脸上的笑容多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