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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沧

第四十七章:雨覆玄离

“是有听到……”

还未等荷兰钧解释,顾长章抽出佩剑射入荷兰钧脚前的石板再次喝道:

“那我军斥候你可认得?又是何人下令射杀?”

高宁一把甩开黄巡,一边继续穿盔甲一边不以为然的说了一句让黄巡直呼上头的话。

“也没什么事,太守让我穿三层重甲,将调令及太守印鉴系于铁矛掷入军堡,我去去就来。”

“你可是骑军统帅,怎能如此冒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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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分敬仰,但今日险被这背主之臣毁去威名!”

贺兰钧也不是没有脾气,尤其是被顾长章这样揭短的辱骂,瞬间失去了理智,拔出地上的宝剑就要上前和顾长章拼命,却被胡云扬一个肩撞夺下宝剑,厉声呵斥,这一手看的顾长章心中一惊,胡云扬真不愧是一代名将,即便已是花甲之年,垂垂老矣,力量、技巧依然明显强于壮年的世家将领贺兰钧,气急败坏的贺兰钧被这一撞更是不敢发作,冷冷的说了一句:

“摧山之祸,无土非罪!摧城之祸,无士非失!顾太守不要欺人太甚!”

顾长章冷笑一声说道:

“别人之责总督自会明断,轮不到你这断脊之犬妄加置喙,今日胡老将军在此,你贺兰进明之责还问不得吗!”

贺兰钧没想到寒门出身的顾长章竟然如此诡辩,更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浑然不知顾长章的盘算。

“问又如何!还能将我军法处置不成?”

此话一出,高宁突然上前向将贺兰钧一脚踹去,贺兰钧侧身躲过,同时伸手拔剑,却被高宁欺身按下剑柄,用肩头一撞,把贺兰钧的佩剑连鞘一把扯下,这次夺剑可与方才大不相同,胡云扬是景州牧,又是功勋老臣,被他夺剑多少有些耳提面命的意思,而高宁不过是徽阳将军,不论是当下还是以前,品级都远低于贺兰钧,这无异于更大的羞辱,湘城军立马立马聚了过来,而顾长章的亲军和刚跟着他经过一场恶战的中州军也立马抽刀上前,两军对峙互不相让,尤其是刚才夺剑的高宁更是嚣张的指着湘城军骂道:

“我等在堡外拼杀时也没见尔等这般胆大,一群鼠辈还敢抽刀!”

眼看事态越闹越凶,顾长章却一言不发的看着贺兰钧,而贺兰钧却感受到了顾长章的威胁,如果单单是问责,贺兰钧料定顾长章不敢请出军法,可一旦军士火拼刀剑无眼,误杀一两个将领也不是不可能,只是这次级别高些而已,况且还有胡云扬在场,天塌个高的顶,而胡云扬就是这次顶天的高个儿,有这个景州牧在此,顾长章顶多治个御下不力。顾长章虽与雷照并无交情,但谁都知道中州寒门难出头,顾长章担个无足轻重的罪名,却送镇国公世子的雷照一个人情也不是不划算,贺兰钧想到此处不禁遍体生寒,不由后退了几步,但是他却实在的小瞧了顾长章,忘记了那个被架在火上的景州牧胡云扬,黄巡赶紧向胡云扬作了一揖道:

“胡老将军,快劝劝!高宁背上可还有铁矛呢!发起疯来是要死人的!”

胡云阳这才恍然大悟,高宁一矛可掷五十步之远,而这时的高宁已经从背上取下了铁矛,贺兰钧退后那几步管个屁用,赶忙挤上前一把夺下高宁的铁矛,高宁不知道是胡云扬,凶狠回头作势要夺回铁矛,却一脸撞上胡云扬瞪圆的目光,比胡云扬高出半个头的高宁顿时一怂,低头连连后退,还因为退的慢了被狠狠的踹上一脚,看得黄巡和顾长章都有些幸灾乐祸的憋笑。须发皆白的胡云扬往两军中间一站,嘈杂的叫嚣声立马静默,可见这位百战老将在宗人心中的地位何等显赫,胡云扬和雷厉一样是实实在在的中府军出身,皆是从武卒做起,雷厉擅长骑战,胡云阳擅长步战,曾有诗云:

长龙入水分银海,

烈火侵地炼铁山。

马过之后无名将,

玄离正前何阵坚?

其中长龙指的就是雷厉率领的九朝亡灵,而烈火指的就是胡云扬一手调教的玄离营,如果说九朝亡灵是宗地骑兵的精锐,是中府军的豪气!而玄离营则是天下步军的争相比较的标杆,是整个中府军的胆气,且玄离营的建制远早于九朝亡灵,作为玄离营的统帅,胡云扬个人的武力也极其强悍,即便是年过六旬,也未显一丝老态,朗声说道:

“各回本帐!”

仅这四个字出口,湘城军便退了回去,仅留贺兰钧一人不愿退去,胡云扬看了一眼贺兰钧转身向中军走去,再次撂下一句话:

“顾长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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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宁、贺兰钧跟我到中军议事。”

三人默默跟着胡云扬走到中军,中州军也在黄巡的安排下退到军堡左侧扎营。胡云扬来到中军率先坐上主座,看着站在帐内的三人,毫不客气的说道:

“高宁虽不是我景州人士,也不在我麾下效力,但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今日我让高宁向进明赔个不是,长章可有异议?”

顾长章赶忙上前一步作揖说道:

“高宁鲁莽行事确有不妥,胡老将军出面,顾长章不敢袒护!”

随即朝高宁使了一个眼色,高宁二话不说便向贺兰钧行了一揖说道:

“方才是我鲁莽,还望贺兰太守海涵!”

尽管心中一万个不情愿,但摆出的架势完全挑不出丝毫毛病,连贺兰钧也没想到高宁竟然这么干脆,这么诚恳,但还没来得及细想就听胡云扬继续说道:

“进明,你也不是我景州人士,也不在我麾下效力,你也一样可以不听我的。”

贺兰进明赶忙惶恐道:

“胡老将军德高望重,又是西路军的主帅,贺兰进明自唯将军马首是瞻,不敢有半句怨言!”

这句话不管真假,胡云扬终归是要到了贺兰钧的承诺,随后冷冷说道:

“你与顾长章心有嫌隙,老夫朽迈,三言两语也不可能让你二人精诚合作,但为今顾长章重挫安崇觉,有功于西路军这是事实,我意将顾长章提为西路军副帅参与治军,你意下如何?”

贺兰钧咬牙说道:

“尽凭老将军安排,末将一定不计前嫌,鼎力支持!”

胡云扬爽朗笑道:

“那好,此事就这么定了,现在开始议事!高宁退下吧!”

高宁带着胡云扬踹出的脚印缓缓退出中军,而外面的两人看到高宁,异口同声的说道:

“这么快?”

高宁瞪了他们一眼赶忙将他们拉走,这两人便是高宁的表兄,大哥叫刘据,字远陌,个子不高,白白净净,弟弟叫刘抟,字远然,比大哥要高出半个头,却比大哥黝黑不少,好在五官端正,也算是年轻才俊的样子。高宁走远了才指着身上的脚印悻悻说道:

“看看,这就是你们老头子干的,还真不把我当外人!我们太守也是怂包,老头子让我给那条断脊之犬赔不是,他一个屁都不敢放!”

“你倒是敢放,怎么好好的出来了?”

刘远陌笑着讽刺道,高宁也不以为然,边走边说道:

“你也知道我好好的出来了,我要是敢说一个不字,能好好出来么?”

刘远然接话说道:

“顾长章要是敢说一个不字,也别想想好好的出来!”

高宁愤愤说道:

“可真是他娘的官大一级压死人!”

高宁的父亲是徽阳的普通农户,平生唯一一次走出徽阳便遇到她,她执意要嫁,后来生了高宁,高宁的舅舅是玄离营的都尉,所以在很小的时候就经常出入景州军大营,表兄弟三人感情也是极好,作为玄离营统帅的胡云扬也特别喜欢这三个表兄弟,经常亲授武艺。其中刘远陌和刘远然长大了自然是到了景州军中任职,作为三人中最能打的高宁却死活不愿去景州,胡云扬还多次暗授两人劝说,高宁皆不为所动,其中原因也只有高宁知道,三人不一会便走到一处营帐把酒言欢,高宁也很快就忘记了刚才的不愉快。而中军议事结束贺兰钧才感觉不对,按照江帆的任命,胡云扬是西路军主帅,而贺兰钧是副帅,今日胡云扬先是让高宁给贺兰钧道歉,表面是压了一手顾长章,实则是压给贺兰钧看,这样胡云扬再提出擢升顾长章为副帅就是让贺兰钧无话可说,而三人议事中就显现出了这一手的最终目的,议事过程中几乎没有贺兰钧插嘴的机会,而各种安排的落实也全由顾长章一手负责,胡云扬就这样不动声色的收回贺兰钧在西路军中的话语权,让这个诺大的西路军副帅成了摆设。

(本章完)

.

高宁可没有顾长章那般耐心,玩味说道:

“冲锋陷阵就不算是冒险了?”

“我等在外搏命!杀声震天!你可曾听到?”

荷兰钧理亏,低头回道:

这样的回答确实让高宁十分意外,更有一些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感动,要知道从不佩剑的黄巡见到泼皮打架都会躲开,还死要面子的说一句“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的话来安慰自己,何况在前线离开军阵,高宁诡谲笑道:

第四十七章:雨覆玄离

说话间已穿好了两副重甲,不想黄巡一把抢过第三副重甲,犹豫说道:

“此事太过冒险,还需从长计议!”

“不过安崇觉大军可没走远,你手无缚鸡之力,离开军阵恐怕十分危险,敢去吗?”

“这第三副铠甲你带着不就行了,我一定会等你回来!”

“那高将军可一定不能食言!”

没想黄巡一听立马抱着盔甲跑向自己的坐骑,在两名军士的搀扶下艰难上马朝顾长章所在的山头歪歪斜斜的策马而去,引起一阵哄笑。黄巡好不容易跑到一半,忽然想到什么惊觉转身,差点摔下马来,此时高宁已从另外一名军士身上扒下了一副重甲披上了第三层,手拿一支带着军令的短矛迎着箭雨冲向军堡,看到这一幕的黄巡差点气背过去,想要破口大骂,却又憋屈的不知道骂些什么,随着高宁奋力一掷,铁矛极为精准的射中堡楼的柱子,矛头扎进去一半,高宁也继续策马冲到堡下躲进箭矢射不到的门洞中。如黄巡所说,堡内的西路军早成了惊弓之鸟,看到军令和顾长章的印鉴依然不信,起到作用的是高宁和他的那支铁矛,高宁虽是中州人,但其母亲却是来自景州,两个表兄都在景州军中效力,宗沧将领多如过江之鲫,能将掷矛练出这等水平的,也仅有高宁一个,毫不夸张的说,在景州军中,高宁手上的那几杆铁矛甚至比徽阳太守顾长章的名头还要响亮。并没有等待多久,堡门大开,顾长章领兵缓缓进入军堡。一向温煦的黄巡却十分生气,冷哼一声从高宁旁边经过,让高宁十分尴尬。顾长章此时并无闲心去管两人的不快,还未下马就直接瞪了一眼亲自出堡迎接的贺兰钧,厉声问道:

“好!好!好!先生为我考虑这是好事!不过这是太守的命令,你与我说可没用!太守就在那个山头,你去说给他听,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说着便指向不远处的高坡,继续说道:

贺兰钧被这一剑吓得后退一步,心有不服,仍旧不敢发作,只是低头不语,站在一旁的胡云扬赶忙出来缓和,拉住顾长章的马缰让顾长章下马,虽说胡云阳是景州牧,又是西线的统帅,但顾长章是中州的武将,完全可以不卖胡云扬的面子,但是顾长章却有自己的盘算,立刻下马向胡云阳行了一礼说道:

“胡老也是宗顺老臣一代名将,吾辈自是

黄巡一听这话立马怂了几分,说话的气势也不负刚才:

“要是我去了,岂不是更没人拦你!”

高宁有点哭笑不得,常言说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但是在徽阳军中有一个不成文的铁律,所有武人不管什么原因,都不准跟文人动粗,这条铁律先前没有,实在是黄巡的道理太多,军中又太多思想简单的莽夫,既然解决不了问题,那就解决提出问题的人!黄巡初回徽阳参与议政就经常被武人当堂殴打,顾长章暴力弹压之下才知趣克制,高宁憋了半天才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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