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萎靡不振
自然，皇帝知道的不是他在街上对盛瑾姝说的那番话，而是太子接连几日酗酒，已经有几个朝臣都上了折子。
“你还知道过来，朕都以为你眼里没有朕这个父皇了。”
元澈面色泛白，大约是连日喝了过量的酒，让他身体不适，“是儿臣任性，儿臣知错了。”
“起来罢。”太后使了个眼色，赵嬷嬷忙过去将人搀扶起，“解盛瑾绫的禁足不是大事，不过我要知道你这是真心所想，还是因为继母所迫？”
“我想听实话。”
其实太后根本不需要说后一句，她活了这几十年，是真是假一听就明白。
路过元澈时，他脚步还顿了下。
“你过来。”皇帝拍了拍身侧的位置，示意太子坐到他身边来。
元澈苦笑，已经准备好挨训斥。
“前段时间太傅有同朕说你长进很大，很多事情虽还不能考虑全面，但朕觉得或许是因为你没怎么出京的缘故，被保护太好的鹰隼也会失去飞翔的能力。”
“所以朕本来想让你在大婚之前出去走一走，或是借着游学，或是借着微服私访都可。”
“谁知道你忽然在这关头萎靡不振起来，你说，这究竟是为什么？”
元澈抿了抿唇，颇为艰难的开口，“父皇，儿臣遇上了一件不能解决的难题。”
他总不好直接说，因为这一切说实话很可笑，其中有他的手笔在。
这才是他这些天难受的最主要的原因。
但凡他没有参与其中，大抵最后也会心甘情愿的接受，可他参与了，所以很多时候就会想，如果他没有做这件事情背后的推手，会如何……
皇帝虽然也是往一个方向想，不过想到一半方向彻底歪了。
近段时间内，他觉得能让太子觉得困扰且如此颓然的大概便是太子妃以及太子侧妃的人选了。
可这也不大对，太子妃以及太子侧妃的人选都是早就知道的，太子也没有拒绝过。
难道是那位萧家姑娘？
“你要是真喜欢萧姑娘，父皇做主让她做你的侧妃。”
元澈诧异的抬眸，一方面是意识到皇帝想错了，另一方面他完全没有想到父皇会偏向他。
“多谢父皇，儿臣并不是指萧姑娘。”
“那是谁？”皇帝有些为难，不说皇后的心思有没有实现，凭空出现一个女孩子做侧妃定是不可能的，至多就是良娣良媛之类。
但太子既然心中喜欢，那这个位分又不大合适了。
“不是谁。”元澈感受到皇帝的关心，一时之间竟脱口而出，“儿臣只是觉得一下子就要成婚，这么多的女子，却没有一个是儿臣自己选的。”
他这话说完，皇帝也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之中。
半晌才将手中的茶一饮而尽，垂眸道，“天下事有所能有所不能，你身上背着的担子越重，有些事情就越不能做。”
“要不然哪有这么便宜的好事，既让你做了金尊玉贵的太子，又可以叫你想要什么便做什么。”
“等到你坐到父皇这个位置，就会明白身前身后到底有多少的不得已。”
“父皇，其实我……宁愿自己是皇叔。”
皇帝这下脸色彻底严肃了起来，他仔细看着太子的眼睛，那双眼睛仿佛不会流动的一汪死水，使得整个人都像是没有精神的傀儡一样。
“皇后她，做事是太极端了些，但你也知道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着想。”说到这皇帝其实也觉得烦了，可他总不能在这挑拨皇后和太子的关系。
皇帝所说的极端是指皇后会将太子自幼到大的一切事宜都安排好，事无巨细。
“父皇，儿臣知道的。”太子行了个礼，正欲失魂落魄的离去，皇帝却在后头叫住了他。
皇帝犹豫再三，开口问道，“你要是不想娶，那就不娶了，只是你要告诉知道这桩婚事的所有人，不能成婚与她们无关。”
“朕可以命高僧前来，说你必须再过几年才能成婚。”
元澈一瞬间的心动，不过不知想到了什么，一双眼睛再次晦暗了下来。
盛瑾姝从地上起来，正视着太后的眼睛，“姨母昨日确实来找过我，不过这个决定是我自己做出来的。”
太后沉吟几瞬，“那就好。”
所以太子在那站了足足有半个多时辰，才被下完棋的皇帝发现。
不过皇帝对着他并没有好脸色，太子虽住在宫外的太子府，但不代表他的所作所为皇帝不会知晓。
元阆只得捏起一颗棋子，漫不经心的随意放在棋盘一处。
“是关于瑾绫的，她已经知错，希望太后能解了她的禁。”
说着，太后将赵嬷嬷召过来，对着她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等盛瑾姝和明莘出去时，赵嬷嬷也跟了出去。
元阆是罕见的留下来还能主动提出要拿棋盘的那个，并且他每下五盘就让一盘，虽然皇帝清楚自己棋下的这么臭，但因为元阆让的几乎没什么痕迹，所以皇帝每胜一次都会想，或许这回是他幸运也未可知。
不远处，太子元澈静静的站在离他们只有十几步的地方。
林恩早已发现并同元澈行了礼，不过元澈只摇了摇头不许林恩声张。
皇帝沉浸在赢棋的快乐中，自然没有发现太子的存在，至于元阆倒是看见了，不过没有理睬。
皇帝面上是肉眼可见的开心，不仅仅对面坐着元阆的缘故，更是因为皇帝是出了名的臭棋篓子，而且臭到无法想象，和他下棋的人饶是绞尽脑汁也不知该如何不着痕迹的让棋。
所以到后面一听到皇帝要拿出棋盘，在场的人为了离开什么理由都能拿出来。
皇帝皱紧了眉头，对着元阆先道，“阿阆，你今日先回去吧。”
元阆将收拾好的棋盘放到桌上，垂眸勾唇一笑，捏着扇袋就转身走远。
元阆放下最后一颗棋子，看了一眼天色道，“时候不早了，皇兄也该去甘露殿批折子了。”
皇帝迅速将棋子分开，“早着呢，你再陪朕下两局，朕觉得朕今日的运气不错。”
另一边，元阆在亭子里正与皇帝下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