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交换”

“啧。”魏十音眼睛微眯了一下，她手指微动，那边的吴静勉忽然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脖子提了起来，他双手攀着脖子处，做出了一个不断的要掰开掐住他脖子的手的动作，双腿直蹬，眼中瞬间清明了回来。

“谁给你的胆子？”魏十音朝着吴昀的方向抬起右手，她五指成虎爪做出一个“抓”的动作，吴昀忽然一阵痉挛，从他的丹田处缓缓的浮出一枚充盈着黑雾的、约有指甲盖那么大的珠子，那珠子一露面便被魏十音的灵力吸了过去，她不屑的冷哼了一声，一握拳，那珠子便那样碎得连灰都不曾留下了。

“……”魏十音看了一眼挣扎得脸红脖子粗的吴静勉，转身便走入了一道自行形成的“门”里，“门”消失的那一瞬间，吴静勉脱离了束缚，跪伏于地咳得仿佛要将五脏六腑一起咳出来似的。

那时的魏十音背手身后款款走向吴静勉，她脸上的表情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只是隐约能从那双无波无澜的眼睛中看见一丝不快。她走到吴静勉身后，侧头看向躺在床上因痛苦而不断发出痛吟且抽动着的吴昀，看不出在想什么。

“你看，他从未将你与你的妻子当人看。这么多年苦心经营，你最想要的，便是取代他吧？”魏十音看着吴昀对吴静勉说道：“千境之珠会将人心中最为罪恶的记忆反射出来，你所见皆是真实。”

“所以、所以他——他真的——”吴静勉睁大着眼睛，泪水一滴一滴的滴落在地面，最后渗入地面，只留下一道痕迹。他咬紧牙关、双拳紧握，方才所见深深的烙刻在他的脑海中，他几乎要叫那滔天的仇恨夺走所有的神智。

吴静勉看向那一具魏十音所造出来的“灵体”，又抬头看向床上躺着的吴昀，今晚的一切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可十一年前的一切，不该没有第四第五个人知道。

亥时将尽，徐霜麟喝完第三壶茶，在摊主瑟瑟发抖的犹豫之中终于站起身来，将一枚能在月光下闪着光芒的金元宝留下，转身离开了茶摊。

于是摊主松了口气，迅疾收了金元宝，收摊的速度是往常的几十倍。

“我说过会帮你对付吴昀，叫他生不如死。以此为交换，我要你，不择手段、不管你用何种法子，从他那在幽谷禁地的记忆中找出任何一个可以证明当时存在着第三个人的线索来，在那之前，我会让吴昀永远被吊着一口气、清醒着接受你的一切——惩罚。”

“清醒……着？”吴静勉猛的抬头望向魏十音，少女稍显稚嫩的面容于烛光映射下一半为明一半匿于黑夜之中，她像一尊正邪同面的魔神，既有悲天悯人的神性、亦有心狠手辣的魔性。

魏十音的动作一顿。

吴静勉眼中有些失焦，又说：“能够做到毫无声息，实力在你之上的人……你其实，一直都很清楚的吧？”

“你、你、为什么……要帮我？”她完全可以自己一个人做这件事，甚至可以做得比他更完美，而且与一个她并不熟悉的人来做这个，还是曾经讨伐她的人其中之一……她难道就不怕他临时反水反将她一军么？

徐霜麟若有所感，彼时的他正坐在一处路边茶摊上饮茶等魏十音自己主动找来，他眉心微微一跳，隐约传达着不详的预感。

古书上对于黑蛟的描述大抵也并非人之妄想揣测、空穴来风罢。

少女身着黑衣，散发出某种来自万丈地底的刺骨寒戾，她眼珠子微微转动，略侧目看向吴静勉，眼睛深沉得可怕，半饷扬唇一笑，吴静勉打了个狠狠地冷颤。

魏十音找不到那第三个人，便只能叫吴昀先做这个罪魁祸首，叫他偿罪。

“帮你？”魏十音嗤笑一声，她有时候纯真得过头，不是正统意义上的纯真，而是那种善得毫无理由也恶得毫无理由的纯真，亦正亦邪这个词几乎是为她量身打造的。

“嗯，你要这样想倒也的确是。”魏十音点点头赞同道，她最后伸手摸了摸吴静勉的头，像一个长辈一般，语气里似乎也带上了些许的宠溺，又说：“那么，希望你能尽快为我带来好消息。”

“……”也许是魏十音此刻的模样太过温和了吧，吴静勉忽然有些魔怔，他愣愣的看着魏十音直起身伸了个懒腰，准备走的时候，忽然开口说：“你其实已经有了猜测的人了吧？”

哦，魏十音也替吴静勉跟吴昀上了一层结界，这两人不能那么简单的死去，尤其是吴昀。

吴昀算是替罪羊，魏十音坚信十一年前吴昀的那一刀并非他本人能力可以做到，当时必然存在着第三个人，那个人的能力或许在她之上亦或者低她一等，但一定是他助吴昀刺出那一刀。

不能惹的人……比徐霜麟都更加不容小觑的人，她的灵力尚未恢复、她的真身依旧下落不明……倘若她得到真身灵力恢复至全盛时期……吴静勉捂着脖子，他一个恍神，屋中一切陈设不知何时恢复了原样，像是从未被毁坏过。

方才一切如幻境，真实得虚假。

“这、这是……”吴静勉睁大了眼睛，连悲伤都暂时忘记了，他有些怔愣的看着眼前那一具几乎看不出异样的“身体”，那是与吴昀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不……这不是人！

“嗯，如你所见，“造灵”。”魏十音拍了拍手，笑眼盈盈的转头看向吴静勉，微微俯身的看着他，说：“一切都为你安排好了，接下来该怎么做你自己应当清楚，那么，在我的身份彻底隐藏不住之前，从那段记忆里找出我想要的东西来吧，否则，该偿罪的便不只是吴昀一人了。”

“所以说，凡人总是认不清自己呢。”魏十音抬起左手，她只是打了个响指，一股强悍得可怕的飓风灵波扩散开来、屋中一切陈设皆于瞬间化作齑粉，唯有这屋子因着魏十音先行布下防护用的结界方才免遭此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