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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磕的cp才不是异端

第10章 010我居然恋爱了

视线下移,才发现对面那间教室里灯火通明,正对着我的大落地窗里,有一个男生正拿着毛笔恣意挥洒,画心上已被他用墨线三三两两地勾勒出一个雪区汉子的形象。

我远远地望着,只觉得他心无旁骛的背影认真而又成竹在胸,竟忍不住驻足,非要看他能把这一腔热血浇灌成世间何态。我就这样隔着中堂,远远地看着他用毛笔侧锋蹭了几下,画中男子的脸霎时间就栩栩如生了。这时我内心早已大受震撼了,没想到他又是几笔皴擦点染,画纸左上角凭空又出现了一只振翅而飞的雄鹰。

他让我对“墨分五色”有了从未有过的直观了解,明明他全程只用到了黑墨,但并不是一片漆黑,层次甚是分明。自下而上渐淡的墨色更是让整个画面宛如刚从混沌中挣扎而出,笃定地绽放出一片曙光。

他的肩很宽,拿着画笔上下翻飞时连背影都让人着迷。

我盯着那个背影,思绪开始恍惚。

大二我在大学城附近的艺考培训机构兼职,认识了刚刚硕士毕业,在美术学院基础课部任职的小玉姐。

原来是顾梦媛正举着手机在右侧栏杆边对着我拍个没完。

“大梦——你搞什么呢?怼着我拍个没完。”我捂着眼睛冲她喊。

“我说你怎么去个厕所居然得这么久,还不回我微信消息。害我怕你晕倒或者出什么事,特地出来寻你。没想到啊没想到,竟然是我想多了,有人是溜出来默默思春呢!”她笑得狡黠,眼珠子在我和对面落地窗之间来回瞟,声音故意压低,语气却做作得欠揍,“那个男生是谁啊?我可得好生认识认识,真是好大的本事,竟然能让我们瑶瑶这棵鼓吹单身万岁的万年铁树也开了花......”

下课了,整栋大楼霎时间从万籁俱静之冬迅速抽枝发芽,摇身一变已是草长莺飞,燥热起来。走廊上的人成群结队,攒三撺俩,有不少是往厕所的方向走来。

我怕顾梦媛又瞎说,包都不要了,拽着她就往楼下狂奔。

后来我来上选修课的时候,总会忍不住看向那个窗户。那个窗户总是亮堂堂的,却再也没见到那个画画的人。

没想到再见到他,已是大三。

顾梦媛特爱八卦,每天起床和睡前都要点进校内论坛逛一逛是她特有的生活仪式。

托她的福,虽然上了大学之后我从没见过林画染,但听到过不少关于他的故事。

我知道林画染被投票选为国画系的系草,却在角逐校草的时候败给了服装表演系一众男模,因此有些个林画染的狂热粉还曾很不服气地到处贴林画染的作品和参展讯息,导致有一段时间“林画染”这个名字就很败人好感。

我知道林画染虽然是他们系篮球队的,却从来不上场,被论坛里的缺德校友赐名为“国画系篮球宝贝”。

我知道有人写了林画染和好兄弟的同人文,还大喇喇地发在论坛里连载。

却从来没把“林画染”这三个字和那个落地窗里的背影联系在一起。

直到大三,国画系搞了个本科生优秀习作奖,我们乐队受邀去给她们展览的开幕式表演助兴。

刚走进展厅,我又看到那张画。

画被敷染上一层淡彩,画面便不似之前“黑云压城城欲摧”般压抑了,轻而易举地被扭转成“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明朗境地。

我带着艳羡和崇拜站在画前欣赏了许久,偏头看作品简介时,上面“林画染”三个字着实让我震惊地皱了皱眉,甚至皱着眉头在画和作品简介上来回逡巡,试图把那个落地窗里孤寂的男生背影和艺考时那个乐观爱笑的交际花少年联系在一起。

但表演作罢,我在人群中远远地看着他意气风发地上台领奖。他的眉目依旧澄澈,相比之前更加坚毅,获奖感言言语风趣,语气自信,眼里有光,嘴带笑颜,我又觉得那个在落地窗里画画的背影非他莫属了。

毕竟他是林画染啊,是皓日,是皎月,是人们高高仰望都会灼眼三分的存在。

那时觉得他专业这么强,万一以后我有中国画相关的问题可以请教到他那也太好了,于是我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去跟他要微信。为了增加成功的概率,我在他面前费尽心思地套近乎。

“学长你好,我可以加一下你的微信吗?可能你不认识我,但我是跟你一个艺考集训画室的学妹,我叫唐瑶伊。”

我见他抿了一下嘴,以为他是在想托词拒绝我,继而又说。

“你别误会啊,我不是来跟你表白的,真的,我真的不喜欢你。只不过一直很佩服你在艺术创作上的造诣,无论是你艺考时的速写,素描,书法还是现在的国画,无一不让我佩服得五体投地。我不会用微信骚扰你的,只不过我想往用中式美学的理念来做服装设计,可我实在对于中式美学是个外行,希望你能给我一个向你请教的机会。”

我忘了他说了好还是别的什么,反正我们加上微信了,然后互相在对方的联系人列表里吃了大半年的灰,直到我有个做虚拟品牌的课题,犹豫再三向他请教,他竟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几番讨论,又变成合作了。

一开始我们只聊课题,渐渐熟识,便什么都聊了。有时他绘制纹样,我无事可做,便在他旁边弹唱,并对他提供点歌服务。我打板样衣,其实他不用在我旁边的,但他非说他得对作品负责,天天跑来我的工作室打游戏。

因此,结束合作后,我们成了插科打诨的朋友,偶尔也会约个饭约个画展。

意外地是,因为我俩的认识,竟是把大梦和他的好兄弟汤准给撮合成一对了。

这样想来,我研一刚开学,他俩刚在一起的时候,我们四个人出去吃法,我曾嚷嚷着我也要脱单,他开玩笑地问我觉得他怎么样。

我那时对他没什么心思,又记得本科时大梦曾给我看过一个他和服装系前凸后翘的模特校花谈恋爱的帖子,直接给他脑门来了一个栗子,又大大咧咧地抢走他刚烤好的五花肉,满嘴油光地,看都不看他一眼,不过一个劲的说:“我们姐妹一场,可不兴开这种玩笑,更何况我不是你的菜,你也不是我喜欢的款。”

但之后我一说大梦他俩撒狗粮秀到本单身狗了,顾准依旧会暗搓搓地向我推销林画染,以至于后来我都用不上他推销了,只要他们俩一秀恩爱,我就直接抢了顾准的活儿,说什么“我们家画染真是绝世好男人,某些人看不上他真是瞎了眼......”

那时只觉得是无关痛痒的玩笑,没想到说着说着自己当了真。

“梅姐,你还不去吃中饭,发什么呆呢”

我才发现我竟发了那么久的呆。

“一起吃饭吗?”

是杨千凌。

“好啊。”

“吃西餐?”

“可以。”

“巷口新开的new food?”

“可以试试。”

“考虑得这么样?”

“我觉得可以试试?”

“我是说我。”

“我说的是,我们可以试试。”

在小玉姐的介绍下,我有幸进入已经把中国风礼服做得很成熟的设计师——罗莱的工作室里帮忙。

说是帮忙,其实就是打黑工。没有一分钱的酬劳,来回路费还要我自己掏,但我可以直观地了解服装设计师的工作流程,也可以窥探服装秀场的后台,这个经历,对于当时刚刚接触服装设计这个专业不久的我而言,已经是不可多得的学习机会了。

我看着天边夕阳悄然变幻,直至消失,暗暗下定决心,作为一个中国人,有什么理由不凭借自己的力量把中式美发扬光大呢?

我要搞中式服装!从现在开始,到无能为力。

从洗手间出来,冬日夕阳甚是辉煌,给整个木质装潢的中国画院大楼镀上一层金灿灿的光。

人真的很奇怪,明明我是打算摆出一副高贵冷艳的样子让他好生追求追求我的,但是我实在是忍不住无时不刻想要把他框进我的视线里。

虽然只是在工作室里端茶倒水,但总听工作人员挨训,也学会了很多东西。

其中最触动我的,是罗莱的一段话:“虽然说确实没有人能够像描摹实物一样精准地定义「中国风」,但是只要你足够强大,那你说它是中国风它就是中国风。但「中国风」并不是完全没有边界的,一旦你越过了它约定俗成的边界,总会有人用各种规则来审视你。在这个时候,只要你强,实现创新,做到超越,那你和你创造出来的新风格就将会在「中国风」这个范畴里被记上一笔,反之,你就会被规则吃掉。但你要永远记住,虽然时代的发展需要源源不断的新鲜血液周而复始地在边界试探,持续不断地丰富和扩展新时代背景下中国风的内涵,但中国风的核心永远是我国以一而贯之的传统美学思想,美在意向,天人合一的美学概念永远扎根在我们的血脉中,不容许我们将他们割舍......”

“……好的中国画应当是含蓄的,如同曲径一样婉转而幽深,一位成熟的中国画画家应当有能力让观赏者顺着他营造出来的层层推进的空间,到达深藏于其笔墨之下有形世界背后的意味世界……”

我倚在栏杆上晒太阳,看楼顶上那块夕阳粉紫相间,又时不时有缥缈的白云旖旎其中,不就是刚刚老师讲到的现代花鸟画常用的“撞色”、“撞粉”的技法吗?

谁说中国画不写实的,是太写实了好不好,看似只是在画折枝一个,技法上却恨不得把天地宇宙藏匿于其中。

我从未觉得中式含蓄美学如此之美。

给我们上课的老师是个戴着一顶红色画家帽的瘦小老头,蓄着一把稀疏但挺长的胡子,讲起话来亲声细语。在他的选修课上,常常是他在讲台上搞自己的创作,我们在底下对着名家的印刷品临摹,偶尔他也跟我们唠美术史和美学。

那天他的话特别多。

奇怪,莫名其妙就有一种自豪感。真是奇怪。

“咔嚓——”突如其来的闪光灯吓了我一个机灵。

我听得脑袋发胀,满脑子都是“不似似之”、“大成若缺”、“无往不复,无垂不缩,点笔隐锋,波必三折。”.......晕晕乎乎的。但觉得老师说得好极了。可能就像老师说的“通过迷离恍惚产生独特的美感。”也是中式美学含蓄美的一种吧。

正好老师说累了在休息,我也偷摸着溜出去透气。

为了更加深入地探究罗莱口中珍之重之的中式传统美学,那一年的选修课我硬是拉着闺蜜顾梦媛选修了中国画系的写意花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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