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鬼入将夜

武六一？

许君平疑惑，之前老头子还在的时候，一直跟着老头子后面的人一个中军将领，何时回长安的，嗯……想不起来。

许君平长叹一声，摸了摸脑子，暗道自己已经老了，心中带着疑惑说道：“听说他还不错，但是唐燕之后，就常年待在军中，不在军部为事，便是跟着老头子领军出征，如今来长安也有六年，听说叙了一个六品官，如今他来找我，作甚！“

其中有军功威望的许世将军，威猛镇守边疆的夏侯大将军，力战金帐王庭的徐迟将军，智谋闻名的舒成将军。

四大将军可以说是大唐的支柱，守护这大唐的疆土，正是有了他们的存在，大唐才会变不惧任何月轮、金帐王庭等国，就连荒人南迁都得看大唐的脸色。

唐国人似乎只记得了现在鞠躬尽瘁的四位大将军，而忘了曾经的四位大将军，在唐王李仲易之前，先皇麾下的四大将，司徒止就是其中一位，擅长千里骑兵奔袭，大规模性兵团作战，直插草原王庭等一系列手段，也是唯一一位在世的将军，只是不多年前，也与世隔绝，曾经的四大将成了历史。

老陈迟迟没有说话，许君平拉紧了身上的披风，将竹简放在一旁，也并不在意的说道：“也没有什么东西了，有什么事就让他进来说吧！”www.oaksh.cn 热血小说网

“是，夫人，我去和他说。”

老陈离开，没过多久，那个四十多岁穿着普通便服的他走了进来。

身子直直的站在那，脸上还是那副一丝不苟的神态，嘴角和下巴已经蓄起了胡须，颇有一番气魄的样子。

“六一啊！”许君平远远地和他打了一声招呼。

武六一看到许君平，笑着摸着头，走了过来。

“小姐。”

许君平听到这许久未听见的称呼，一边拿着壶给他添了杯水的动作停止了片刻后，对着身前的椅子上抬了抬下巴。

“坐吧。”

“谢小姐！”武六一回道，耸了耸肩膀，但并没有坐下。

“还记得叫我一声小姐啊，我以为这么久的时间你都忘了。”

许君平的话，让他愣了一下，随后点着头，拿起桌上的水，一饮而尽，站在那里，就如在镇北军中，受着来自上方军令的惩罚。

“老将军，不在吗？”

“去河东老家探亲去了，两个不中用的子侄，在那里闹出了人，老头子气不过，抄起刀就连夜赶了回去，听说你叙了一个六品官，怎么样？”

许君平看到武六一的神情，明白他这些年在长安的苦楚，无奈自己说话，本想讲些高兴的事，谁知又是乱说话。

转开了话题，放下手中的水壶。

“有什么事情吗？”

“确实有一件事情，我看到了顾言小姐……”

“顾言。”许君平喃喃重复一遍，她看着武六一，眼神有些犹豫，也有些怀念。

她似乎想了很多，想起了那一年和顾言在府里初见，那时候顾言救了的孩子，初进府的初见惊艳，以及到后面自己的夫君，教导她，包括后面他在西陵的所作所为，都让许君平至今不忘。

最后她侧了侧头，摸着鼻子说道：“接着说。”

……

……

在很普通的车厢里，但在东城这里，却是格外的引人注目，许君平一路闭目养神，看在临四十七巷的样子，还有昨天晚上的事情，早已经传遍了整个长安，许君平不屑于上面的权贵争斗，但习惯性的谨慎，不怎么与人话语，更不想授人予柄。

东城大多数铺子都未开店，反而这样清静许君平却喜欢的不得了，掀开车帘一角望向街畔景致，清丽阳光之下路上的行人都面带笑容行走于坊市之间，老头子这不就是当初你参军，最终的梦想吗。

不知道过了多久，两排柳荫遮住了视线。

许君平伸头观看，看着面前不是很大的店铺，用朱墙坚厚黄檐似剑气象恢宏肃穆，或者有些不妥贴，小家别院安宁有致来形容，似乎太大了些。

许君平仰头望向老笔斋，目光顺着里面的声音像黑炭的小孩望去，随后犹豫在三，走了进去，桑桑看着突然进来的女子，没有阻拦，许君平表情平静依常，在店里走马观花，心中却在默默赞叹。

“这一幅字多少钱？”

陌生女子的突然说话，让桑桑措手不及，看着面前不是很着装华丽的女子，本以为就像几天前，那些闲来无聊的客人，进来闲来无聊的观看，也没有想到就像对面之前的那位大姐姐出手购买。

桑桑愣了一会儿，对着面前的妇人说道：“请等一下！”

桑桑说完这句话，便略过妇人的身旁，去了对面的医馆。

不过一会儿，拉了一个女子往这里赶。

桑桑转过头来，看着她面无表情说道：“我家老板不在，你就问她吧。”

桑桑说着有客人来，顾言本不如何在意，正背着手饶有兴致看着叶红鱼快速舞剑，看着远处继续挑选着药材的唤小青，正想着宁缺从皇宫回来后会带什么吃的时。

忽然拉到了这里，顾言被突然拉了过来，还未等她反应过来，身体不由微微一僵，转身震惊望向身后这些不起眼的妇人，看到了站在面前的许君平，顾言微微一愣，卷起的双袖也慢慢拉了下来。

顾言怔怔看着在面前细细品味的许君平，慨然想道，曾经也是琴棋书画大家闺秀，严厉时却像是一个谁都打不过的老大姐，司徒止平生最怕的人。

……

……

尚在司徒府中时，司徒止就曾经谈论过许君平的事情，司徒止土生土长的唐国，靠着在河北道，积攒的军功，来到了镇北边镜，但由于自己本身刚正不阿，就成了边城之中一个砍马贼的校尉，后也在一场砍废柴的行动中，救了一个女子，就是后面的他所娶的那一个许君平。

许君平的父亲，是军部的老将军，也是现任的国公，云麾将军并身领数十要职，这样的大家千金，被一个穷小子给迎娶，在长安那一一个砖头都能砸倒的一位六品官员的地方，一个远在边关的八品校尉，实在是让人瞧不上。

但许君平丝毫不在意，就这么嫁给了他，许家的宠儿，这么嫁给了一个穷校尉，在当时可是非常火热的闲谈，同时也让在这高门之上，许家丢尽了脸面，以至于后来许家父亲与许君平决裂，至死不让许君平入家门。

时间过得很快，不长不短两年的时间，远在边关的许君平，突然收到了在前线被即将处斩司徒止的文书后。

处斩司徒止的文书，是因为司徒止战前犹豫不决，错失战机，以至于马贼逃跑，错失战机，后被军部宣布斩决。

司徒止遗失战机，并非是听令不听调，还是为了后面的百姓，而留足了时间以被他们撤退，他们是撤退了，那些让边城之中头疼了几年的马贼也彻底跑空了。

司徒止死了吗，没死，被许君平给救了。

这件事情过后，所有将官都猜着的后台就是军中哪位大佬，或者是那个皇子有很大可能就是，然而猜忖与证实是两回事，前半生颠沛流离艰难生存的少年，骤然发现自己似乎拥有了一步登天的机会的他，心中难免有些震撼，那还是选择了心中最朴素，脚踏实地的做法！

许君平的父亲以此点了点头，不再因为这些事情而对他打压，就算是打压又有如何，孩子都有了，难道还能做些什么吗。

……

……

“司徒府。”一个人年轻的少年在一个妇人带领下，站在高门府邸之前，仰头看着那府，若有所思。

顾言看着身处陌生而森严的司徒府中，身旁没有一个认识的人，荫凉宜人的环境顿时变得有些阴森起来，虽然数年前来过，也不禁感到有些微微不适，站在门前等了片刻，她忽然想着自己是不是应该先进去？

许君平坐在大厅中，顾言也跟着走了进去，但不过有些龃龉，手上也没了之前的大大方方。

顾言四下看了看，倒是清净很。

顾言不断看着，许君平也跟着看了很久后，故作镇定说道：“来到长安，这么日子，为什么不来府里？是生疏了。”

“两个小时辰之前，我父亲曾经放在我身旁一个护卫，说瞧见了你，就在春风亭不远处的铺子，我心想着可能是他眼花了，可能是自己想多了，于是就是搭乘这马车，来这里看看，说实话，都来长安了，都没有想想来看看我和依兰？”

满怀感慨地想着，许君平完全没有注意到顾言被突然出现的司徒依兰给拉着小手，也不知何时已经悄然离去，当许君平醒过来时，发现大厅四周已经空无一人。

直到管家进来偷偷说到后，许君平才是一笑。

……

……

穿过司徒府空荡荡的前院，树木假山奇石开始缓缓变多。

顾言穿着一身由宁缺买的白衣，只有披风上还沾着些许一时洗不干净的灰尘。

紧紧的跟在后面，司徒依兰十分熟悉的上下攀岩，司徒府不小，顾言一直走，没有看到半个人影，直到来道一处隐藏的房子前。

司徒依兰走到门前对着上面不时的摸了摸，随后摸出来一个小钥匙，并且把门给打开了。

并作了一个请的手势。

顾言看着她那嘻笑且不怀好意的模样，有些不情愿的走了进去，房间中空无一人，或许是司徒依兰的秘密基地。

顾言走了进去，看着满屋子的武器，及各式的弓箭，顾言微微一愣，又转头看着司徒依兰。

和年前相比却是更加漂亮，亭亭玉立了几分。

“喜欢吗？”

“我以为你一个女孩子，会喜欢琴棋书画呢！”

“……我当你是夸我吧！”

司徒依兰说完后，一个人独自坐在中间，出奇的是，她竟然脱去外衣，只披在她身上的不过就是一件普通的布袍。

波涛汹涌啊！

“顾言见过司徒依兰小姐。”上前行礼。

司徒依兰微微一愣，盘着的双腿，加上笑了起来，脸上的那股味道更加深邃。

“别叫我小姐，叫我依兰吧！还有我叫你言哥哥，还是叫你姐姐呢？”司徒依兰微微一顿说着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顾言。

顾言沉默了一下，点着头，似乎是年少的发育不良，也或许是现在……发育不良，导致起身体，只要轻轻一打扮，就会像个男人吧。

“你要想叫什么就是什么。”

顾言站着，司徒依兰坐着。

顾言抬起了头，一双眼睛撞上了司徒依兰的视线，两人就这么对视着。

突然，司徒依兰说道：“我还是叫你言哥哥吧！”

顾言不解道：“为什么？”

司徒依兰认真的说道：“因为我喜欢，这个称呼！”

顾言深深地看着面前的她，在她的眼里，她看到了一种执念，让人震慑的执念。

这样的一双眼睛，十几年前，可能别人在她的身上也看到过。

顾言没有说话，背着手抬着步子，走到了殿门边。

“你喜欢就行！”

……

……

司徒府前，曾经的人山人海，车行不止，到现在的冷冷清清，许君平本不喜欢门庭若市的司徒府，现在的冷冷清清她反而有些喜欢。

许君平抱着剑，坐在老树下，老树的一片落叶落在她的掌间。

“夫人，夫人。”老陈站在门口，连对着许君平喊道几声后，许君平才缓缓转头。

“武六一前来拜访。”

“老姑娘，你怎么知道的？”

唐国有四位大将军，分为夏侯、许世、徐迟、舒成，而这四大将军就是四大王将。

“我不会像你父亲一样的一辈子都在军中效力，有这么高的威望有什么用，我保证。”

“等仗打完了，就不会再打仗了····”

“老姑娘。”司徒止站在门口，高兴的对着许君平说道。

“长安城就这么大，什么流言蜚语都能在早上吃饭的时候传了个遍，更何况你官复原职，重新领命呢！”

许君平依旧翻着书，过了很久之后只留下站在那里，对自己回笑的老头子。

只是斯人不在，偌大的司徒府，还真是无趣！

她捏住了拳头，手中的落叶被捏的皱在了一起。

许君平突然回头，眼含热泪跑了出去，站在庭院之中，看着已经打开的中门，只是自家的姑娘回来，许君平慢慢回头低头走回了房间，全不顾依兰的呼喊，回想出征前的前两日，司徒止从街上回来，自己拿过一卷竹简正待翻看。

司徒府其实按照从前的话来说，已经不再是军门，朝中的势力，已经渐渐没有多少人替他说话，但司徒真正的没落了吗？

没有，先不说司徒依兰在军部，当将军的外公，就先说司徒止这些年来的威望，还有曾经那些遗留下来的部属，以及南城农田旁，养的三千老卒，但都多少已经受伤和残废，别人也瞧不上，但真要出了点事情，长安的权贵都不可能闭眼睁眼让他过去。

“过你说一些事情。”

“要去镇北军？”

“老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