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道

叶楚一边说着，一边从老人手里接过布兜。颠了颠布兜，叶楚知道，这里面装的米，差不多是老人米缸里的一半。

叶楚无法想象，如果没有他偷偷在房间里留下的二两银子，如此慷慨的老人，该如何坚持到秋收。

……

叶楚感到自己的胸口闷的慌，他知道，有一股名为愤怒的火焰，在他的胸口熊熊燃烧。

这些衣衫褴褛，因为心疼油钱，连灯都不舍得点得太亮，所有的指望都在地里的村民，他们所求的不过就是一个无灾无病，风调雨顺。

而有些人，却通过谎言和装神弄鬼的手段，利用他们的无知，欺骗了他们。让他们带着淳朴的笑容，献出自己家中本就不多的财物，着实可恨。

它黑心的主人叶楚，认为连自己都要在路上啃干粮，绝影作为一匹马，饿上一顿也没事，反正它皮实。叶楚可舍不得让村民们拿他们本就不多的粮食来喂绝影这个大胃王。

有了叶楚的加入，扶老携幼的村民们，这次赶到山神庙的时间，比往年都要早上一差不多一个时辰。

与村民们来到指定位置，让绝影自己去吃草后，大概将四周观察了一遍的叶楚，不得不承认，组织这次活动的乡长等人，能力还是不错的。

他们以村为单位，给来自各村的人安排了合适的场地；早早就准备好了足够的柴火，以便天黑之后照明；食物也备足了，是带着一丝肉沫的粥，看起来还挺稠的。

叶楚背负竹箱，腰悬佩剑，一身好料子制成的青衣，站在衣衫不整的村民之间，给人一种鹤立鸡群的感觉，很快就引来了旁人的注意。

“我记得那里是曾家村的位置吧，你下去问问曾家村的人，那个书生打扮的年轻人，怎么回事？”

衣着朴素的乡长王友全，对他身边的人说道。

王友全今年已经有五十多岁了，但不知道他底细的人，看他那副容光焕发的样子，绝对以为他最多不会超过三十五岁。

站在远处的王友全，一脸警惕的看着在和他手下交谈的叶楚。

年轻时，不甘平凡的王友全曾在外边闯荡过，只不过他时运不济，无奈之下，只好灰溜溜的回到了青石乡。

当然，时运不济，是他自己这么认为的，他从不认为自己没本事或者没能力。在他傍上“山神”，成功当上乡长之后，就更加觉得是这样了。

佩剑的书生，他在外面见得多了，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大夏的书生，通常都腰悬佩剑，也都会耍那么两三手剑术，至于剑术是高是低，那就因人而异了。

王友全之所以对叶楚感到警惕，是因为他认出了叶楚刚才放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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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那匹马是飞龙驹，大夏的军用战马。

在大夏，只有有权有势的官家贵人，才有办法光明正大的骑着飞龙驹出门，若没有官身，即使你家财万贯，也决计找不到买到飞龙驹的门路，即使买到了，也不敢骑着出门。

依大夏律，非官方人员，持有飞龙驹者，下狱。

过了一会，前去打探叶楚底细的手下回来向王友全汇报了。

“大人，据那人和曾家村的村民们说，他叫叶楚，是一个在外游学的宁州读书人。昨天路过曾家村时，听说这里有一个很灵的山神，因此他也想来跟着祭拜，希望能得到山神庇佑，保佑他金榜题名。”

手下恭敬的将自己打听到的情况，一字不漏的向王友全汇报。

洛、虞、济、泰、梁、淮、衡、兴、宁，是为大夏九州。青宁镇就在宁州境内，叶楚说自己来自宁州，倒也不算骗人。

“就这么多了？”

王友全对此结果并不满意，他想要知道更多。

“是的，大人，无论小的怎么问，他就说了这么多，那些村民也不知道他的情况。所以……”

那个前去打探的手下有些紧张，他害怕王友全会迁怒于他。

“算了，暂且这样吧。不过，你下去之后，找几个人，盯住他的一举一动，若他有异动，即刻来报。”

说完后，王友全摆了摆手，示意手下退下去。

……

“又是盘问，又是安排人盯梢，还真是明目张胆啊。”

叶楚默默想道，从那个男子来盘问他的时候，他就多长了个心眼，时不时扫视周围的情况。

没多久，他就感觉到自己被人盯上了，主要是那几个盯着他的人，太过不专业了，一分钟内，大概能有四五十秒的时间在看他，他想不发现都难。

不过叶楚在知道自己被盯上后，却没做出其他动作，他只是静静的站在原地，等待夜幕降临后的祭拜仪式。

就算有事，需要动手，叶楚也会等到所有流程结束之后才会行动。

因为现在到场人太多了，叶楚一眼望去，山神庙前黑压压一片，有老有少；此外，虽然他已经发现，这乡长有问题，要不然他也不会特意派人盯着自己。

但现在山神还没出来呢，对方实力如何，有没有后手等，他一概不知。情况不明之下，叶楚觉得，自己不宜打草惊蛇，他可不想因为冲动，使得自己再次面临追杀，被迫跑路。

至于现在，到开饭时间了，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大家都喝上粥了，叶楚可不会干看着。

（本章完）

.

“读书人，起得那么早啊。如果是因为床的原因，让你睡得不舒坦，那老头子我，就只能跟你道歉了？”

就在叶楚愣神的时候，老人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老人家可能记性不太好，所以没能记住叶楚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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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让乡亲们把重物放到它背上，让它也帮忙。”

叶楚点了点头，昨天在和老人交谈时，他已经知道了他们今天要去的地方是哪里了。

第二天，天还未亮之时，叶楚站在院子里，看到那从一座座简陋小院中传出的暗淡光芒，还有那些或提或扛，带着“贡品”，开始在村头集合的村民。

“老丈哪里话，晚辈这大半年来，大部分时间都在野外过夜，那时候别说床了，连遮挡风雨的房屋都没有，晚辈照睡不误。现在不仅有床，还有屋子，哪里会不舒服呢。”

叶楚赶紧摇头，并解释道，他可不想老人伤心。紧接着，他又说道：

叶楚听了，不知是该点头，还是该摇头。也许是因为年轻，经历得少，他并不赞同老人的话，他觉得这世上，或许还有比生死更重要的事，只不过他还没有遇到罢了。

青石乡境内有一座满山都是绿色石头的青石山，山下有一座山神庙。离村子大概三十多里远的山神庙，正是他们的目的地。

以村民们的脚程，加上没有骡马帮忙驼运，道路不平等原因，此时出发，他们大概能在太阳落山之前赶到山神庙。

“老丈，我帮您提东西吧。我这年轻力壮的，在您家是白吃白住，若是在旁边干看着，实在太过意不去了。还有这马，待会儿

老人闻言，拍了拍他怀里有些脏、有点破烂的布兜，笑着说道：

“你年纪轻轻的，还是个有出息的读书人，能有什么心事啊。年轻人，别想太多了，以我老头子活了这么久的经验来看，其实人这一生，除了生死，其他的，都是小事。”

在将一整头猪和其他重物，安放到绝影背上之后，叶楚在村民的感谢中，和他们一同踏上了前往山神庙的路。

可怜的绝影，堂堂的飞龙驹，本该驰骋疆场的大夏主骑，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自己竟然成为了村民们的驮马，而且还是饿肚子的那种。

老人见叶楚没有反应，也没多想，他对叶楚说道：

“年轻人，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走吧，要是耽误了大家的行程，那可就糟糕了。”

“晚辈睡不着，是因为心里有事，堵得慌，倒是让老丈见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