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码在手机阅读
手机阅读《烽火五洲》
烽火五洲

第四十四章 审讯

这里显然不是太子府,该不会是私牢吧? 太子抓自己过来做什么?看这架势,是要审问什么事情,不过,有什么事不能当面问?非要如此折腾。

一切都只能说明,不是什么好事。

模糊中,洛廷芳终于注意到角落里的几个人影,会是谁呢?与他一同受审的人,还是审讯官?正当他疑惑时,其中一人冷冷地开口说道:

他设想过各种结果,沣水王或赞同,或否决,或部分赞同,但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最终等来的竟是一批官差,带头的官差横冲直撞到里屋,破门而入,伸手拎起他的肩膀就要往外拽。

彼时洛廷芳正与凌斯楚在喝茶谈事,对方如此无礼的闯进来抓人,使洛廷芳既惶恐又摸不着头脑,迅速思索着自己近几日犯了何罪。

凌斯楚则直接利剑出鞘,挡在了带头官差的手腕上,用威胁的眼神看着对方,只要他敢再动一下,便要留下这双手。

不,显然不是,庞越背靠墙壁,气定神闲地端坐在干净的地方,浑身上下一尘不染,左右两边各站着一个护卫,看样子,庞越应该是审讯官。

由他做审讯官,洛廷芳隐约觉得事情不妙。

“一别多日,庞大人可还安好?”洛廷芳客套道。

“托你的福,本官无恙。”庞越冷笑着说:

“但你那部策论要是开始实施,朝廷一乱,本官可就要头疼了。”

原来是策论十篇的事,看来庞越已经阅读过了。

策论是前几日由赵敬元直接呈报给沣水王的,期间沣水王三日闭门不出,未召集任何朝臣,更何况以庞越的职级,是没有资格与沣水王谈论国事的。

唯一的可能是,沣水王将策论发给了太子阅览,而庞越是从太子那里得知策论的内容,看来他是太子的人。

只是,太子为何要莫名将自己押到这牢里审问就不得而知了,这个问题只能由庞越来回答。

洛廷芳咧嘴一笑,佯装毫不在乎:

“原来是策论啊,庞大人觉得哪里不合适,我改改就是。”

“洛大人说得轻巧。”庞越站起身,走到他面前,阴森地脸上带着冷酷的厌恶:

“大王已经看过了,你差点就要如愿了。”

“如什么愿?”洛廷芳顺着话问。

“挑拨君臣关系!”庞越突然转身,脸上肌肉拧作一团,怒目而视,厉声斥道:

“你这个细作!说!你跟赤焰之间都干了什么勾当!”

“细作?”洛廷芳讶异到笑出声来,如此莫须有的大罪突如其来就扣在他头上,庞越还真是直奔主题,只是就算要扣罪名,也要找个由头吧。

更何况庞越虽看不上平民出身之人,但总不至于要用此等重罪要了他的命。

洛廷芳努力克制住笑声,忍不住作揖请教:

“敢问庞大人,这细作的罪名从何说起?”

“哼。”庞越冷笑着斜眼瞟了瞟洛廷芳,笑他死到临头竟然浑然不觉,也罢,那就说给他听,也好让他老实交代罪行:

“你在周山时与一个叫方玄芝的布衣交好,他后来去了赤焰你可知晓?”

“知道。”洛廷芳如实答道。

“他在赤焰做了郡丞,你可知晓?”庞越追问。

“方兄做了郡丞?”洛廷芳喜出望外道,他知方玄芝非池中之物,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得到了赤焰的赏识。

“哼,别装了,他做郡丞你能不知道?”庞越冷冷地继续审问:

“他当初从周山出逃,是你利用职务之便帮助了他?”

“算是吧,但也并不都是我的功劳。”洛廷芳答道,在他看来,他们之所以能成功逃出吕章的追捕,胡卿元应该得首功。

“那我就奇怪了。”庞越来了兴致,弯腰凑到他面前,阴阳怪气地问:

“方玄芝一个周山人,为什么周山的军队要抓他?”

自然是因为方玄芝看到了忠魂窟的情景,但洛廷芳尚未想好是否要将此事坦白,因为自己身陷囹圄的事还没有完全搞清楚,再说庞越未必可信,还是先不说的好。

于是,他扬了扬眉毛,若无其事道:

“或许是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吧?你可以去问方兄本人。”

“哈哈哈。”庞越得意地大笑起来:

“问题就在这里,我怎么能找赤焰的郡丞去问话?你给了我一个无法追查的答案。不过···”庞越猛地收起笑容,恶狠狠地瞪着洛廷芳:

“如果周山军方抓的是赤焰细作,那一切就都说的通了,你说呢?洛大人?”

“照你这么说,方兄是赤焰细作?”洛廷芳无语地反问,感觉庞越有些欲加之罪的意思:

“他要真是赤焰细作,还能公开看好赤焰?难道不应该隐藏起来吗?”

“是啊,我也纳闷。”看着对方一步一步入套,庞越奸笑着说:

“一个细作怎能如此明目张胆?但转念一想,要是有一个身在暗处的人帮助他呢?”

“你什么意思?”洛廷芳听出庞越话里有话,就差直接点自己的名了。

庞越直起身子,懒得跟他继续绕弯子,直截了当地推测:

“你们一个在明,煽动舆论,一个在暗,传递情报,挑拨离间,配合的可真是天衣无缝。”

“你有话直说!传递什么情报?什么挑拨离间?”忍受了半天庞越的指桑骂槐,洛廷芳不耐烦地要求道。

“好!那本官就说给你听!”庞越利落地回到座位坐下,狠狠地责问道:

“你所写的策论中的吏治篇,要君主废除延续百余年的用人之道,是何用意!”

“是何用意?”洛廷芳不屑地笑了笑,胸中豁然开朗,总算搞清楚庞越为何折腾这么一番了,原来是吏治篇动了他的利益。

自己在策论中建议君主用人唯才,不计出身。

此等建议,必然会打破百余年来氏族独霸超纲的局面,氏族怎肯罢休,庞越此举便是在反击,如果洛廷芳被定性为细作,那么策论十篇便会沦为一部彻头彻尾的阴谋之作。

庞越想要的并不是查明真相,而是要想尽办法证明洛廷芳就是细作。看来,他今日定是百口莫辩了,既然说什么都没用,不如索性跟庞越论论道,就当是聊天打发时间:

“庞大人,沣水坐拥五洲最富庶的土地,本应是五国中最强的一国。然氏族纵横沣水百余年,如果真有才能,何以使国家沦落到朝不保夕、两头受气的地步?”

“胡说!”庞越吼道,不等他进一步反驳,便被洛廷芳打断:

“胡说?与周山结盟,人家说毁约就毁约,丝毫没有顾虑,赤焰又常侵扰沣水西部诸镇,如入无人之境,唯有丘泽有实力抵抗一阵子。

沣水朝廷难道就不为此头疼?你庞大人难道没少受过周山人的冷眼?”

“住嘴!”庞越重重地拍着桌面,厉声喝止。然而洛廷芳却无视庞越的命令,继续侃侃说道:

“这一切都是因为国家太弱小了。弱国不能自保,怎会得到别国的尊重?

连孩童都知道,朝着瘦弱的同伴扔石子,一点都不用担心他们反抗,毕竟大家都清楚以卵击石的结果。如今我倒要问问,国家为什么如此弱小?”洛廷芳转过头,紧紧盯着庞越。

后者的脸已经变得扭曲,气的浑身发抖,而洛廷芳却像是一个严厉的老师在教育不成器的学生:

“庞大人,国家弱小正是因为氏族根基太深!把持朝纲,任人唯亲,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媚上欺下!

嘴上说为国尽忠,实际上只要能保住自己的荣华地位,沣水的强大与否与你们这些氏族有什么关系?

你若真是为国着想,那么策论十篇中你首先要赞成的必是吏治篇!为国选拔人才,何错之有!”

“住嘴!住嘴!”庞越连续不断地吼道,命人将洛廷芳捆起来,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有些真相永远不能拿到明面上辩论,因为掩盖它的借口往往是蹩脚的,一旦被戳穿了,想再找一个满意的借口,可就不容易了。

“死不认账!给我用刑!直到他招了为止!”庞越太阳穴青筋暴起,指着洛廷芳怒吼道。

后者却哈哈大笑,早就料到对方会有这么一手,能在遭罪前畅快地说一次,也算值了。

狱卒得到庞越的命令,撸起袖子,在手上吐了口唾沫,恶狠狠地走过去将洛廷芳五花大绑到木桩上。

从一排酷刑道具中挑了一根结实的鞭子,这可不是普通的鞭子,而是用牛皮浸水后所制,上面扎满了细小的铁钉,一鞭子下去便会使人皮开肉绽。

庞越走到洛廷芳面前,阴森地看着他,最后忠告道:

“洛大人,你还是招了吧,否则铁钉鞭打倒人身上可是要剥皮见骨的。”

洛廷芳看了一眼鞭子上生锈的铁钉,便知庞越所言非虚,但一想到沣水的未来,改革势在必行!

自己绝不能被定性为奸细,否则策论十篇便会沦为一部阴谋之作,届时国家危矣,天下苍生危矣,所以,现在只能咬紧牙关挺住。

想到这里,洛廷芳反倒如释重负,嘲笑着说:

“庞大人,五洲纷乱至此,你们这些人在中间可是起了不少作用。天下大势,分久必合,打死我一个洛廷芳又有什么用?”

“哼,嘴硬!”庞越冷笑道,他早知洛廷芳不会那么爽快招供,刚才的机会算是白给他了,于是果断一挥手,命令狱卒动刑。

狱卒使出全力挥舞起铁钉鞭,抽打到洛廷芳身上。

瞬间,他感觉犹如上百根钢针同时扎进皮肤,将里面的肉勾了出去,整个人仿佛被鞭子撕扯地四分五裂,忍不住失声大喊:

“啊!”

鞭子刚离身,鲜血便渗了出来,缓缓流下去,很快便将白色的衣服染红一大片。

“怎么样?洛大人?”庞越笑眯眯地问,洛廷芳痛苦的样子使他心中稍稍舒坦了一些,这一鞭子就当是对这个卑贱之人刚才大放厥词的惩罚:

“这就是传说中剥皮抽筋的感觉。铁钉鞭的钉子可是带倒钩的,十鞭下去定会见骨,见了骨,伤口可就不好愈合了,所以一般人挨三五下就会招供,但是你不一样,你有志气,好好享受吧。”

话音刚落,第二鞭就挥了过来。

“啊!”

钻心的疼痛使洛廷芳浑身抽搐,太阳穴青筋暴起,眼珠子瞪的几乎要掉出来。

来不及舒缓,第三鞭、第四鞭、第五鞭便紧跟着打了上来。

五鞭之后洛廷芳痛的汗如雨下,只觉像被扒了皮架在火上烤一样,血肉赤裸裸地暴露在外面,任由狱卒拿捏揉搓,这种感觉不如死了来的干脆。

庞越示意狱卒暂停,凑上前,笑嘻嘻地问:

“方玄芝是你什么人?你们是怎样传递消息的?”

洛廷芳紧咬牙关,闭口不答,此时说的任何话都有可能被庞越故意歪曲,用作伪证。

他攥紧双手,紧闭双眼,血顺着胳膊流到手心,滴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滴答声。

庞越见对方如此坚决,自信满满地冷笑一声,后退几步,示意狱卒继续用刑。

铁钉鞭下,早说晚说都要说,晚一点说就多受些罪,也好为自己刚才的屈辱出个气。

接下来的一刻钟,铁钉鞭一下接一下地打在洛廷芳身上,直打的他皮开肉绽,血肉模糊,衣服被打成了沾着血液的湿布条。

几番虐待下,洛廷芳已然疼的再也喊不出声,意识模糊,气息微弱,最后一下的时候,铁钉竟扎进了骨头里,狱卒用力抽了好几下,才将鞭子从他身上抽离。

那一瞬间洛廷芳感到全身骨头仿佛被巨石碾到粉碎,浑身血管暴起,痛苦地使出最后的力气大喊了一声:

“啊!”

便昏死过去。

看着血淋淋的人犯晕过去,狱卒不禁打了个寒颤,颤抖着小声请示道:

“大人,还继续吗?”

庞越看了看洛廷芳,用手拍了拍他的脸,确认对方真的晕了后,目光扫视到狱卒手中的铁钉鞭,只见鞭上的百余个铁钉个个勾着肉絮,往下滴答滴答地掉血。

庞越不禁心中一震,竟生出些许敬佩之意。这洛廷芳还真是个硬骨头,骨头都打出来了,竟然还一字不说。

大多数人犯在生不如死之时都会选择招供,就算最终判了死刑,也是手起刀落,走的干净,不像刑审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般痛苦。

“打了几鞭?”他沉着声音问道。

“回大人,二十鞭了。”狱卒抖抖索索地答道,他们也没见过如此顽强的人。恐怕只有鬼神才能挨到现在。

鬼神不可欺,狱卒每打一下,心中便颤抖一下,自知有损阴德,恐遭天谴,于是小心建议道:

“大人,再打下去可就出人命了。”

庞越皱眉思索了片刻,要是在这儿出了人命可就不好交代了。便吩咐狱卒:

“弄醒他,本官要问话。”

“是。”狱卒如释重负,放下手中鞭子,弄来一大盆盐水,照着洛廷芳的伤口泼过去。

后者瞬间被激醒,盐水腐蚀着伤口,犹如刀割。洛廷芳痛得被迫睁开眼睛,意识却依旧模糊,只听到若隐若现的一句话:

“你与方玄芝是怎么传递消息的?你都为赤焰做了什么事?”

他对身上的剧痛几近麻木,魂魄仿佛被打出了身体,唯一支撑他坚持下去的便是那个坚定的信念。他虚弱而断断续续地重复着:

“结束战乱,使万民有所仰,生灵有所归。”

庞越侧耳凑上前,好不容易才听到了这几句话,却大失所望,这些话对定罪来说毫无作用。

看洛廷芳半死不活的样子,今日怕是不能再审下去了。只好不情愿地吩咐狱卒给他松绑,上点止血药,换身干净的衣服遮掩伤口。

金骑卫的本事带头官差自然是知道的,尤其是这个凌斯楚,更是高手中的高手,为人孤傲猖狂,从不把别人放在眼里,既然他出手阻止,自己也不能轻举妄动,可太子要带走的人也不是一个小小的金骑卫就能阻挡的。

于是,带头官差轻蔑一笑,挑衅道:

四周臭气熏天,硕大的老鼠来回流窜,屋顶上漏着散发出恶臭的脏水。

洛廷芳挣扎着做起来,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后脑勺,四下观察一番。

“带走!”

距离赵敬元献策过去整整三日了,这三日对洛廷芳来说好像过了三年。

“凌大人这是做什么,我等奉太子殿下之命,带洛廷芳回去问话。”

“太子为何要带走他?”凌斯楚冷冷地问,显然官差的话并不能使他信服,太子甚至都未曾见过洛廷芳,又怎会突然要以这样的阵仗向他问话?除非中间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事。

“太子令牌在此,任何人不得抗命!凌大人难不成想违抗太子殿下的命令?”

后面的官差立即上前压着洛廷芳往外走去。情急之下,他来不及多想,匆忙交代了一句:

“斯楚,恐有变数,去找相国。”

便被官差压上了马车,刚上车又被一棍子打晕了过去,等再醒来时,已经置身一个昏暗的囚室。

“凌大人,金骑卫也是给朝廷办事的,你我算是同僚,行个方便吧?”说着,便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想要拨开凌斯楚的剑,对方却毫无退让之意。

官差急着带人,没工夫跟凌斯楚磨时间,于是亮出太子令牌,大喝道:

“洛大人,好久不见。”

这声音好生熟悉,洛廷芳缓缓凑上前仔细一看,竟是庞越!他怎会在这里,是要与自己一同受审吗?

凌斯楚将信将疑的看了一眼令牌,是太子令不错,他不禁皱了一下眉,难道中间真发生了什么事,太子怎会牵扯进来?

看到一贯冷酷霸道的凌斯楚竟然犹豫了,带头官差便知他不敢违命,放心的拨开弘鱼剑,洋洋得意的一挥手:

“这我等就不得而知了。”带头官差挑衅地笑着说:

  • 加入收藏
  • 目录
  • A+
  • 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