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梦人

在张妍盯着窗外漫搅着咖啡，时不时咂一口茶点时，韦恩知道“放弃古筝”这个借口起的多么随意了。韦恩哂笑着翻了翻白眼，顺着张妍的视线看去，窗外的法桐光秃秃的枝桠间未落尽的寒叶，仔细看恍惚间已有春芽，煞是惹人欣喜。韦恩突然觉得在这样的天气里就算吹吹风都让人心旷神怡。

“诶，怎么不问我古筝怎么了？”

“嗯，古筝怎么了？”韦恩故意一脸木讷。

方才梦中的韦恩周围是惬意的阳光和沁人心脾的草原的风，他的手中似乎还……握着一个灯泡？

韦恩揉揉太阳穴，面色疲惫却冷静。梦里的人不是“龙”，而是“韦恩”，原来自己还会做梦。

太阳已经落下来，初春干冷的天空中落日惨白的余光映得空气都要冻裂一般。故事，总是发生在转念之间。

“你个音痴。你知道《阳关三叠》吗？哇超好听的！尤其是没有萧伴奏的版本，太空灵了！”

“我还以为你说的是王亚震的合唱版呢。”

气氛瞬间被冰冻了……韦恩都为自己说出的话震惊了。张妍说的不错，韦恩的确是个音痴，而且对于所有和音乐有关的东西都不感兴趣的那种白痴，别人唱歌还只是跑调，形容韦恩唱的歌与其说是“唱歌”不如说是“念歌”——念经那种。韦恩自己也惊异自己知识竟然得到了升华，还不仅仅停留在表面了，而且是在毫无意识的情况下。这完全不是以往自己擅长的知识层次，是作为致梦人的缘故吗……韦恩刚刚平复的心情又起了涟漪。

“不。是。”张妍美目圆睁，“说起改学古琴的理由，要浮浅得多呢……”看到韦恩在古琴方面的“造诣”，张妍一时不敢心口胡说了。

韦恩还是很难理解自己能在两个世界分饰不同角色这个现状，所以他很分裂地将梦中的名字当成另一个自己，虽然这在心理学上很危险，但韦恩这么做的理由是还是希望能保存一份平常人的身份更多一些，将来或许有一天……当自己穷途末路的时候能告诉自己做个普通人也还不错。

“你听过我弹筝，还不赖吧？最近在弹《阳关三叠》，比起古筝，还是古琴听起来有感觉！”张妍看韦恩沉默不语，担心气氛就这么尴尬下去，想调皮地活跃一下气氛，“都是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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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应该问题不大吧？”

“古琴嘛，左手吟猱绰注，右手轻重疾徐。更有一般难说，其人须是读书。”韦恩还不会很好地控制脑海中源源不断的知识，毕竟“已知”跟“未知”并不像书本上马克笔标注的考点一样泾渭分明。“目前流通的曲目版本是清代张鹤的版本，跌宕有余内涵不足，入门级而已，以你的基础半个月就弹会了。”

“哦？你什么时候对古琴这么了解了？还真小看你了。”张妍对音乐是真爱，此时眼里泛着遇到知音的光芒。“还有啊，最近比较火的古琴‘九霄环佩’听说过吗？”

韦恩在脑海中简单易回想，果不其然，这些早就存在于脑海中了。九霄环佩，千年古琴，出自唐代雷氏第一代雷威之手，目前流传于世得唐琴不过寥寥，而这张“九霄环佩”声如天籁，被誉为“仙品”。

“好吧你怎么什么都懂？”看到韦恩的表情，张妍假装无奈地摊了摊手。

韦恩惭愧地抿了抿嘴。

“那你最近有没有看新闻？又有一把千年古琴重现于世，就是司马相如的‘绿绮’！”张妍一脸认真地咽了一大口纽约芝士，随即五官幸福地挤到了一起。

韦恩百无聊赖地托着腮。隐约觉得接下去自己都没有话题可以插入了。

“而且伴随古琴出现的琴师十分了得，不仅能够驾驭古琴，更有司马遗风，迷煞无数少女，倾一世只愿做其卓文君呢！”

果然自己插不上嘴了……“哦？这个时代除了你还有谁会听古琴？”韦恩一副十分好奇的样子。原来还有这么方便追女孩的办法啊。这些信息脑海中并不存在，看来跟主观意识相关的内容都不能算作“已知”，不然自己都会读心术了。

“最近就有一场演出，就在邻近的玉城，可是听说一票难求呢！演奏家叫翁听，乍一听还以为是老头子呢，结果长嘿嘿嘿，玉树临风、貌比潘安，很是可口哦……”

韦恩托着腮，“拜托，这才是听众趋之若鹜的主要原因吧……”

“恩……你不感兴趣啊？”此时张妍脑海中韦恩的形象早就被“翁听”取代了，有些为自己的喋喋不休感到不好意思。

“咳咳，怎么会，怎么可以总是让你迁就于我，这对你太不公平了。”韦恩一脸诚恳。看到张妍在自己面前这么弱势，韦恩暖男体质爆发，毕竟此时他精神层面都异常地敏锐且不可控。

一时间张妍羞得满面绯红，这个笨蛋！女生那么轻易被猜透了心思多没面子啊。“那你必须陪我去！”张妍恼羞成怒地用力搅着杯底，再也不看他。

韦恩也知趣地抿了抿嘴，气氛显得有些尴尬。“其实古琴也很好啊，陶冶情操”，“其实弹那个《云水禅心》就挺好听，《渔舟唱晚》也不错哈哈”，“我跟你说啊，最近我睡眠不太好”，“要不要再点些甜点？我这就去点……”韦恩尽量转移话题，两个人似乎换了个人。

“快吃吧，这一桌子……”看到张妍还是气鼓鼓地只是盯着窗外，“好吧，什么时间？我跟你去就是了。”用“跟”不是“陪”，这是韦恩最后的倔强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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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或许是最后一次做梦了吧？“致梦人”吗？好恶俗的名字。想到这里韦恩打了个寒战，自从上午撇下李子从网吧回来，就缩在沙发上，睡到现在居然都没有现在这么冷，就像是从来都没有“睡”过，韦恩满足地眯着眼睛，起身抱起了身边的黑猫，外公叫他“小缁”，是个孟买猫，取了“小子”的谐音，看着他黄玛瑙般的眼睛，韦恩异常享受来自猫身上的温存，只是此时当猫用尾巴轻扫韦恩的手臂时，居然能感到小缁传来的担忧和关怀，这让韦恩十分受用，转念之间又有些诧异：这种感觉很真实而细腻，即使是猜测也显得过分真实，十分确定不是自己的臆想。韦恩盯着小缁的瞳仁，仿佛能听到她说话一般，一阵关切的音调平缓而温暖：“你，在害怕吗？”

韦恩有些震惊，小缁如同对待朋友一般传递出自己的关切。韦恩有些害怕了。从最初的兴奋道眼下展示出来的异世界，所有的证据都是无形的信息，可是之间的交流却十分真实，韦恩不禁开始担心那虚拟的世界。

“好吧，”韦恩无奈地笑了笑。“说说吧，是什么叫你想放弃学到九级古筝？”

“你就打算在街边跟美女开人生导师课？”张妍狡猾地挑了挑嘴角，斜瞄了一眼旁边的星巴克。

妍这般热情的人说话，韦恩眼神从来只停留在他们面部眼睛以下，这样即显得专注又不失礼貌，再近些的话倒像是盯着人家的嘴了。这次韦恩却显得有些不自然，对于张妍这样的美女，眼睛往往能给人会心一击，刚刚经历过那些“梦境”的韦恩有些应付不来了。

时间在这里没有任何意义，仿佛一瞬之间，韦恩醒了过来。我是韦恩呐，原来是个梦啊。

可是，我是谁！韦恩试图放大心中的自信，就像每次遇到困难的时候那样。韦恩走到窗前，抱着小缁的手抵在窗台上，明媚的阳光此时却让空气透出一股聊赖，压抑而憋闷，这种压抑竟然充盈了整个内心世界。

“嗡嗡嗡！”手机的震动拯救了这一时的气氛，蜂鸣拍打着书桌，凝固的空气都被搅动了一般。小缁跳到窗台上，只是韦恩的肘还黏在窗台上，像台生锈的机器，缓慢地挪动小臂摸起手机。

张妍其实韦恩并不讨厌张妍，反而还颇有好感，人畜无害的笑容让行事有些自卑的韦恩十分受用。对于韦恩这种人，一个普通的几乎可以被忽视的微笑最能给他一种病态的安全感，虽然在张楠事情的处理上韦恩对她颇有微词，但不可否认偶尔张妍能跟自己说说话，韦恩还是能感到一丝庆幸的。

“是你太慢了，对待女生你都这吗不用心吗？”张妍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可爱一些，毕竟这场“约会”她也势在必得。张妍从不在乎自己“卑微”的追求，对她来说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韦恩心底勾起一抹笑意，好像什么瞬间无影无踪了。“你好像很期待什么似的？”

被猜透了心思一般张妍面上一红。“那你也得快些啊，我打完电话站这里已经足足10分钟了。”

街角那个紫衣服的女生紧张地不停踮起脚尖再放下，看起来像偷吃了糖的小兔子，背着双手毫不掩饰自己的期待跟欣喜。

韦恩远远就看到了张妍。也难怪张楠念念不忘，张妍有着这个年纪女孩所有的美好，高高束起的马尾自己脑后垂下，随着踮起的脚尖一跳跳地飞舞，颀长白皙脖颈暴露在围巾外面一大截，如雪的后颈暴露在初春料峭的风里，像一碰就碎的陶瓷，我见犹怜，让人忍不住想哈上一口热气、敷上自己的手；冻的发红的鼻尖衬着一双明眸，分明寒澈如冰，却汪汪地盈着暖暖的笑意。

张妍白了韦恩一眼，对这个装作不懂风情的傻子一点办法都没有。“最近我喜欢上了古琴。”

“古琴？有什么区别。拨起来有什么不同？”

“嗨，你，很早嘛。”韦恩并没有一如既往地那般平静，跟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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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是你啊。”韦恩接起电话，却不由自主地挺起了后背。电话那头张妍认真的声音让韦恩紧蹙的双眉终于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