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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界使者

第一章 逍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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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男人俯身叩头,身后的凌云儿也紧跟着丈夫跪了下来,磕头恳求道观收留。

那道童见状急忙敞开了大门,双手扶起了夫妻二人,说道:“二位居士,请先进来商量。”说着,拉着二人进入道观之中。

西北风像刀子一样,吹打着他们的脸庞,还夹杂着远处树上乌鸦的凄惨叫声。

天色渐晚,风越吹越大,男人伸手解开前襟,用自己的衣服包裹住怀中的男孩儿,防止寒风冻坏了孩子。身后的女人默不作声,只是紧紧地跟随着丈夫,脚下的小路笔直的通向远方群山。

万物都被大雪掩埋,眼看着天色黑了下来,男人加紧了脚步。终于,在最后一线光明消失之前,他们来到了一座道观门前,门上的朱红色斑驳脱落,上面的牌匾刻着三个镏金大字——白云观。

他们夫妻二人,本是山下小海村的居民,平日以狩猎纺织为生,赵天罡白天出去打猎,妻子凌云儿就做一些手工针线补贴家用,日子虽然不算大富大贵,在村中也算是小康水平,美中不足就是多年来膝下未曾有过一儿半女,直到赵天罡40岁那年才有了儿子赵逍遥,也算是老来得子。

但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这赵逍遥前几日好端端的在村头水塘边玩耍,傍晚到家,竟一病不起,寻医问药走访了多位郎中,都不得其法,反而越治病情越加严重,最后经村中算命先生指点,说这秋鸣山白云观之中有一位上元道人,法力高超,或许有法子救治。死马当做活马医,于是夫妻二人迎着风雪,冒着严寒,匆匆赶了几十里山路,来到白云观,不想竟也没能挽留挽留住赵家这晚来的香火,想到这里赵天罡心如死灰。

门外一位仙风道骨的老人飘然而入,他的身体清瘦但笔直挺拔,如同观内的松树一般,手指修长有力,一柄拂尘捏在手上,鹤发童颜,一缕长须飘然胸前,刚才的道童也跟在身后走入屋内。

赵天罡夫妻二人赶忙上前跪拜,上元道人手捋长须悠然道:“二位居士,救人要紧,就不要在意这些繁文辱节了。”说罢,走至床边,用鹰一样的双眼上下打量着赵逍遥,又用竹节般的手指搭在他左手手腕处。

片刻,上元道人收回手来,捋着他花白的胡须,另一只手在空中掐指计算,久久没有开口说话,修长的眉毛紧紧地拧在一起。

赵天罡只当是这孩子已经没有救了,心中悲苦,紧紧的握住了妻子凌云儿的手,等待着上元道人宣布自己儿子的死讯。

上元道人缓缓的睁开他那鹰一样炯炯有神的双眼,“这孩子刚才已死,但现在却还活着。”此话一出,大家都万分惊愕的瞪大了眼睛,就连那道童也错愕的望着师父。

这难道不是天下最大的笑话吗?一个人死而未死!但道童知道,师傅是绝不会信口胡诌的。

赵天罡夫妇刚要追问上元道人为何这样说?上元道人抢先开口说道:“这孩子不是你们夫妻的亲生骨肉,我说的是不是啊?”

赵天罡、凌云儿夫妻对望了一眼,眼神中有恐慌、有悲伤、还有惊讶。赵天罡暗自在心中盘算,这上元道人果然是神仙啊,连我儿子赵逍遥的身世一眼便看破了。

几年来他们夫妻怕被村里人知道了这孩子的真实来历,不然的话村里人是绝对不会让赵逍遥活的。他悲伤,自己40岁老来得子,如今儿子六岁就断了气息。他惊讶,这上元道人怎么就一眼就看穿了孩子的身世。

赵天罡心中虽然有千般顾虑,但事到如今也只能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的原委全都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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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赵逍遥确实并非赵天罡、凌云儿夫妻的亲生骨肉。

事情要从赵天罡40岁生日那天说起,那一天,天空蓝得耀眼,朵朵白云像棉花糖一样飘在湛蓝的天空里,赵天罡心情大好,来到他经常狩猎的那片树林,本想多打些野兔、野猪、山鸡之类的禽兽去集市上换些钱,晚上多加些酒菜与妻子凌云儿一起庆祝自己的生日,可是谁曾想,一天下来连一只麻雀也没有逮到,眼见日头西斜,阳光把赵天罡的身影拉的细长细长,他并不甘心,拽着自家那条骨瘦如柴黑狗,往密林深处走去。

他忘记了那是一片危险的禁地——逍遥林,根据村里老人的传说,逍遥林中瘴气丛生,各种猛兽遍地,鬼怪聚集,进去的人有去无回。

但一心想要打些猎物在自己生日讨个彩头的赵天罡,早就把这些警告抛之脑后,一步一步走向了密林深处,林中的光线被密密麻麻的树木挡住,只有几个孔洞能照射进来,这些光线像一根根钢针,穿破了树林深深刺入大地。

此刻的逍遥林内,雾霭环绕,阴森可怖,一阵阵阴冷的凉风吹的赵天罡背后发凉,毫毛倒竖,他这才想起古老的警告,急忙转身,摸索着来时的路,往回跑去。

突然,一旁大槐树下竟然传出了一个婴儿洪亮的啼哭之声,这棵槐树高耸入云遮天蔽日,少说也有几千岁了,粗大的树干四五个人也抱不过来,粗壮的树根,像一只只怪兽的巨爪,深深的插入大地之中。

他听算命先生讲过,槐树乃是至阴之物,能招揽鬼怪,在逍遥林这不祥之地,更是大大的不祥之兆,莫不是什么妖魔鬼怪吧,赵天罡心中想着莫管闲事,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但刚走了两步,那婴儿的哭声,更加洪亮,远远的从大槐树后传了过来,那声音像一只手,紧紧的抓住了赵天罡,往回撕扯着他,召唤着他。

赵天罡鬼迷心窍起来,他想到了自己已经40岁了,膝下仍无儿女,满街的邻居,都在议论他们,每当他们夫妻经过,那些人总会投来一些异样的眼光,他们已经成了街坊邻居闲来无事嘴中的谈资笑料了。

也许那真是个孩子,赵天罡心想。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那样的话,也算是我赵天罡做了一件好事。他收住了脚步,再次转身,向着大槐树走去,小心翼翼拨开树下半人高的杂草,一个白白胖胖的婴儿正在襁褓之中,哇哇的啼哭,那声音像寺庙里的钟声,洪亮有力。

婴儿看见赵天罡竟然只住了啼哭,咧开嘴笑了起来。赵天罡扒开襁褓,看见了一支小小的如意金箍棒露出来,是个男孩儿,赵天罡心中大喜,老天爷啊,老天有眼,让我在40岁有了大胖小子,现在我们夫妻终于可以在村里扬眉吐气了。

他匆匆的收起了手中的武器,抱起婴儿,兴冲冲地回家去给妻子凌云儿报喜,云儿见了也是兴奋不已,用手抚摸着孩子白白胖胖的脸蛋,问赵天罡,“当家的,咱们给这孩子取个名字吧。”

“好啊,既然是在逍遥林中捡到的,那我们就叫他赵逍遥吧。”

至此,赵逍遥成了赵天罡、凌云儿夫妇的掌中宝、心头肉,冬天怕凉,夏天怕热,恨不得捧在手心儿里,一晃就是六年过去了,赵逍遥一天天的茁壮成长。

可是,怎知前几日竟然突发恶疾,一病不起,这才送来了道观。

上元道人听后,沉默许久,手拿拂尘一甩,收在身侧,厉声说道:“这孩子并非凡人,肉身已死,神胎未散,体内阴气太盛,如若今日救了他,将来必成大祸,不可留!”。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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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云观道观不大,但年代久远,自建成至今已有几百年的历史,百年的风雨侵袭使得道观中的建筑略显破败,但几颗古树却越发高耸直立,宽大的树冠覆盖了整座道观。

男人上前叩门,当当当。“上元道人在吗?我要找上元道人,求道人救救我孩子的命吧!”

突然,道观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道缝隙,一个道童从里面探出头来,问道:“二位居士,这大雪封山,你们前来道观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男人急忙转身,眼中重燃希望的光芒,三步并作两步迈至门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说道:“小道长,我赵天罡和妻子凌云儿是来找上元道人的,给我的孩子赵逍遥看病,几日前他突然得了一种怪病,现在生死未卜,劳烦小道长进去禀明上元道人。”

男人瞪着布满血丝的双眼,痴痴的望着山门,沉默了许久,仿佛是在祈祷。他将孩子紧紧的抱住,仿佛若不这样的话,这漫天的冰雪,就真的要夺走了他的生命。仿佛他如果抱的更紧一点,这个男孩儿的性命就能被挽救一样。

鹅毛般的大雪,下了整整一天一夜,天地间灰蒙蒙的一片,一个男人匆匆地在雪中赶路,他弯腰前行,怀里紧紧的抱着一个男孩儿,男人的妻子紧跟他在身后,白茫茫的雪地上留下了两道深深的脚印,像一道剑痕将惨白的大地切成两半。

当当当,男人不断急促地扣着门环,可是道观之内寂静无声,并没有人出来开门。

此刻,男人怀中的孩子双目紧闭,脸色苍白,牙齿在冻得发紫的嘴唇下不住地颤抖,女人焦急地上前抓住孩子的手,她感到这双小手冰凉冰凉的,像是一坨冰疙瘩。

男人的声调像一只受伤的野兽在哀号,低沉、凄惨。

但是奇迹并没有发生,男人瑟缩的起身,对妻子说道:“也罢,看来这孩子没有福分,是活不今天了。云儿,我们下山把他埋在半山腰那棵千年古树下吧,让古树替我们庇佑这可怜的孩子。”

女人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的悲愤,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他扑向自己的丈夫,紧紧把孩子拥在怀中,“孩子呀,是妈对不住你呀,没有照顾好你。”

男人搀扶着妻子,转身向山下走去。

男人没有说话,眉头紧皱,看了一眼怀中那孩子已经失去了血色的小脸,这小脸像一座玉雕,洁白、冰冷。男人用双指在孩子的鼻前试探着,气息微弱,悬若游丝。

扑通一声,男人无力地跪倒在山门前,仰天一声长叹:“老天啦,为何对我们夫妻如此的不公?我们老赵家没有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情啊,为什么偏偏要让我们绝后?为什么?”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小道童引领着赵天罡、凌云儿夫妻沿着一条弯弯曲曲的青石甬道来到侧殿的厢房之内,安排他们将怀中的孩子放下,平躺在一张简陋的木床之上,又找来一条棉被盖在孩子的身上,然后转身对赵天罡、凌云儿夫妇说道:“二位居士请在此稍等片刻,我这就进去禀报上元道人。”说罢便转身匆匆离去。

夫妻二人焦急地凑在儿子身旁,此时的男孩儿已经没了呼吸,脸色由苍白转为死灰,赵天罡心急如焚,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又被扑灭了。

女人不知所措地站在一旁,两行泪水顺着脸颊流下,瞬间被冻的晶莹剔透,倒挂在她柔美的下颌。

天地间破棉絮般的乌云翻滚着,越压越低。

“他爹,我看这孩子要不行啦?怎么办?”女人眼中泪花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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