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尽浮华世

爷那边该如何是好。”一弟子问道。

“别无他法，王妃之疾乃是气血不调、阴阳不转，我故作胸有成竹，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罢了。我等此时都已是油锅边上的蚂蚱，离死不远了。”

听到这一番话，左右的道士都吓得丢了魂，央求道“求观主想个法子才是。”

骆北王府

香烟腾着紫雾，彩幡炫着红云。百余僮仆婢女立于两旁各手捧一盘斋供果品，又有十一个道士环绕斋坛屈膝盘坐，观那十一个道士各个皆仙风道骨、奇容俊颜，背上一把桃木剑，手里捻着拂尘一角，似乎都是忧心忡忡，盼着什么。三层斋坛上，每层斋坛都置着宝灯银烛，往上看去每层上各挂有许多画像，依层往上看去是五帝，再是四圣，最上一层乃是三清。三清画像下熠熠然坐着一个黄须老道，与坛下的道士相比，这老道更是仙风神采、气象不凡。

过许久后，一小道童急匆匆地跑来登上斋坛，对黄须老道密语道“观主，浑诞道长找到了。”

“阴阳者，天地之道也，万物之纲纪，变化之父母，生杀之本始。你们可听说过民间流传着这样一句俗语‘不生不死，不人不鬼。战不休，血无尽。若问此为何，二童皆不知。’”

“这不过是西北民间的一句俗语，为的不过是吓唬吓唬小孩，真假早已难辨。”一弟子答道。

“假的真不了，真的自然假不了。此乃极阴之物——不死人！”

不死人，闻所未闻，天底下难道还有不死的人！人活一世不过百年（当然除去老上君这个神仙，谁知道他是哪个次元的），就连大违人伦的猫头鹰坏事做尽都只才活到一百二三，这不死又是怎的一说？

“你们且随我来，带上我那可怜的师弟。”清远拂袖而去，只留得众弟子原地站着，一脸的问号。

那十一个道长和五六个道童，和后面拖着一个装着浑诞道长的袋子一同跟随清远进入了王府的一处偏僻门房，清远把手轻轻一挥，房内的门窗接连紧闭，众人找了一处毯席盘坐下来，又把袋子里的浑诞道长投咯出来。一个没心眼的道童上来先扇了浑诞道长两个巴掌，怪声怪气道“观主，道长他确实是死了，根本不是不死人啊，不死人怎么会死呢？”

“二狗，滚去外面守着，别在此处添乱。”一位道长见清远脸色难堪，心想一会这小子怕不是会被观主打死，就及时让他滚了出去。这没心眼的道童二狗看着周围道长各个板着脸，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就知道自己好像又做错什么了，焉头搭脑不怎么情愿的走出门外。

“这傻胖子！谁让他跟进来了。”清远气的是黄须直立，坐不安稳，又气的说些要把他打死之类的话，多亏其他道长费了好些口舌才劝住。

渐渐收下心火的清远又捋着黄须，心有所诚地回忆道“贫道幼时到上虚太华殿研学，曾拜读过一本古籍，名字已经记不住了，只记得此中内容，那里面写的就是关于不死人！”

“有一句原话是这么说的‘以脊骨之血滋养蛊虫，捣尽蛊虫躯体成齑粉，和与甘草胆汁一同服下可得不死之躯。’”

说罢，清远用左手一手指划开右臂，漏出白骨血肉淋漓，一只虫子竟从胳膊里爬了出来。细细看去不如一个小拇指的指甲盖大，花色、六足，有点像七星瓢虫。清远不断反复手掌让这只虫子爬在手上，又对着众人说道“这便是那不死蛊虫，门派生死与我等性命安危皆系于这只虫子了。”

坐下的众人吃惊地挺直了身子，左右相顾，一时之间恐怕是接受不了。

“快去把捣药用的器具拿来，还有我让童儿提前配好的甘草胆汁也一并拿来。”

“观主，这一只恐怕……”一道长忧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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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怕什么。”

“恐怕难救我等十几位师兄弟的命啊。”

“榆木脑袋！这东西可不是什么不死的良药啊。”说的也是，要是真有那么好的玩意，清远自己一个人早就先享用了，哪能等到今天。“用了这东西之后，虽说是不死，但用之其人之神识、意念、品性皆无，遁出阴阳，跌出轮回，确是不人不鬼之物。”

清远虽渴求长生不老，得道成仙，但不死人这种极阴极邪之物，他是万没有半点心动的意思，死就死了，也好比不人不鬼的强。

众人恍然大悟，再也是坐不住了，惊的各各从席上跳起来。显然易见，清远是要将此物用在卧病在床的王妃身上，难怪说是救我们，而不是救王妃。

说话间道童已经把所需要的器具、汤药都已经备好，清远不顾众人地忧虑担心执意把那蛊虫捣碎，又混入了甘草胆汁中。这甘草胆汁不过是寻常汤药，是用来调配其他丹药的基本药水，没想到竟然还有如此的奇异作用。

清远右臂缠上绷带，左手端着一个小碟，手略微地颤抖，吁吁喘气道“我等只要让王妃苏醒，至于苏醒后是什么样子，王爷就怪不到我们头上了。”手上颤抖停止了，转而是聚集力量握住了那一个小碟，眼中透着一股狠辣，喃喃地说“今夜，先要让王妃死一次！”

‘嘭’地一声巨响，二狗撞破了门冲了进来。

这把众人吓了一跳，正所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现在正是在商量地怎么做亏心事的时候，人人都是捏声屏气，生怕这个住在别人家里，想着商量弄死别人老婆的事暴露出去，他倒好，反其道而行之，生怕王爷不知道我们在商量弄死他的老婆。

“啊！”的一声从众人口中传出，众人吓了二跳。正所谓屋漏偏逢连夜雨，坏事成双不成单。就在二狗‘嘭’地一声冲进来的时候，清远大师由于刚刚注意力太过集中，受到的惊吓也相对较大。“哎呦”一声，手劲太大，碟子碎了！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受到了第三次惊吓。正所谓所有的准备都是为了再次相遇，有缘人终究会在面。躺在地上那个被二狗扇了两个巴掌的浑诞道长，扇开了嘴巴，正正好好接住了流下的不死蛊药。

“这痴钝的胖子，谁让你进来的。”

“二狗，你急甚，又闯什么祸了。”

“我早说过，观主！就不该把这小子从山下带过来！”

二狗喘着粗气，指着外面磕磕巴巴地说“不死人……”

“什么？不死什么？……反正你要死了！”

二狗摇着头，又急着说“不死人……就在外面，真的来了！”

不等二狗咽完气，众人的目光齐聚到了他的后面，夕阳下拖出那人长长的影子，那是一个熟悉的面容，道袍、桃木剑、歪门邪道……众人还来不及惊愕，躺在地上的浑诞道长两眼一睁，浑身像被提着线的木偶一样站了起来。

这是第四次，正所谓……总之，二狗一前一后，两个本该死的人、两个一样的人、两个浑诞道长！

一个道童见到这一幕，吓得退到清远身后，戳了戳已经看傻眼的清远。

“清远大师……”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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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哪啊？”黄须老道问道。

小道童看坛下众人眼神视线都看着他，惶恐地侧耳低声说“道长他……死了。”

“观主，明天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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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观伤口，被一长刀由后颈直插入体，由上到下贯穿心肺脾脏，身上衣服都被扒个干净，八成是被暗杀的。”道童答道

玉城

黄须老道心里一惊，但脸上又不敢表现得太过吃惊，起身走下坛台，向殿内深处长鞠一躬笑说道“王爷，我那师弟有疾在身，不能到场，若他不在我等术法难以施展，只怕恐今日难为王妃祈命医病了。”

此时台下众人眼神都聚集到了殿内，没人敢言语一句。过了好一会才从殿内传来一声“清远大师，既如此……便罢了。”

“粤自鸿蒙一判，天地攸分。这天上便有了神仙，神仙居于三十三天，我等凡人不可及啊！”清远捋着黄须对着众师弟、徒弟说道，“贫道一生追求的就是得道升仙、得万寿以齐天，可如今已是古稀之年手无良法、芦无灵丹，可悲可笑啊。”

“此事绝不可让王爷知道，明白吗。”

众师徒弟齐口答道“是！”

清远走近一步，揭开麻席，看那白溜溜的身子、歪门邪道的相貌，打量一番后长叹一声“唉，我这个可怜的师弟啊，怎么如此倒霉。”

西北群山遍收天地奇景瑰色，有六州覃、棹、邺、徽、乂、缇，有五派百鸟门、颐庄观、肆衢堂、兆荣殿、梳屋山，当然三天前已经变成了四派。而在剩下的四派中就属颐庄观最为与骆北王相近，百年前从中原来的一个道士在到此地传播道教文化，初创了这个颐庄观。这颐庄观现任观主便是清远大师。

清远大师三岁习黄老治学，受中原正派道教影响，六岁进学中原上虚太华殿，研学三十三年出世，后又回到西北拜入颐庄观下，六十六岁成为观主。自他执教以来，颐庄观声势逐渐浩大，开始与中原上虚对峙分立、相庭抗理，与正派的老道文化不同，他主张‘玄学不以武修功德，而以气血丹炼。’作为历史不够久远的门派，要想存立长久就要依附权势，清远就多次为骆北王铸炼丹药，以助他延年益寿。与百鸟门不同的是百鸟门内有一个天下武学高峰，而颐庄观内则无这一号人物，如果说骆北王和百鸟门是合作，那么颐庄观就是寄生于骆北王下。

清远抚着黄须，喃喃说道“法子也不是没有，只是不是救王妃，而是救我们。”

众弟子一头雾水，互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说着说着清远竟然情到深处，泣声掩泪。

又问道“说吧，我那糟粕师弟是怎么死的。”

“多谢王爷开恩，明日我等定再为王妃医病，绝无差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