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冬日已长

她开始自责，为什么不能多和爸爸聊聊天，又开始怨恨，明明只需要请个长假就好了，从开学到现在，不过短短一个月。

仅仅一个月。

此时的郭严明大气都不敢出，甚至不敢和李季对视，任由她那么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李季一进门看到这个阵仗也被吓了一跳，她扫了一眼教室，没有看到曹绒的身影，还是王晓潭凑过来神秘兮兮地说道：“你都不知道，她是哭着跑去找老师告状了。”

告什么？准她欺负同学，就不许别人把她的行为昭告天下？

李季没想通曹绒的脑回路，反倒是等来了班主任。

那声音似有万千委屈，又像被压抑了许久，断断续续，上气不接下气，听得他心里也被揪着似的钝钝地发疼，他忙不迭摸遍全身搜出几张纸递过去，却被李季直接揪住袖子，很快地在上面洇出一大片泪痕。

经过这几天的事情班主任显然是被气得不轻，一进门又是一顿训斥，连忙让其他同学撕照片、关视频，还一再警告不许到处乱说。

可惜总有看热闹不嫌事大和墙倒众人推的，早上还没放学，学校的贴吧里也传得沸沸扬扬，甚至还有胆子大的人故意跑到教室外的走廊上往里张望着。

再也不会见到爸爸，也听不到他的声音了。

李季脑海里只有这一句话。

短短几个字，已经让李季如临大敌，她似乎知道是什么事了。

曹绒在学校巷子里扇女生耳光的照片是在周一被贴在教室里的黑板上的，横七竖八足足有十来张，刁钻的角度将她扭曲的脸孔拍的一清二楚，再加上多媒体电子屏上循环播着她对别人破口大骂的视频，哪怕大家都不太相信平时轻声细语温柔无比的女孩会如此恶毒，也架不住铁证如山。

也就是从这一天起，曹绒对外宣称请假了，这一请就是一周，再也没见她的影子。

难得一周太平，李季心情大好，周末四人依旧在老地方相聚，刚刚坐定，她就忍不住问道：“郭严明，曹绒的事，你是不是……”

没过几天，曹绒转到其他学校的消息不胫而走，班级里因为这件事气氛居然空前的和谐，至少再也没有人明面上搞什么小动作，李季的生活也变得异常单调和平静，就像一潭死水，翻不起丁点的波澜。

她就静静站在那里望着郭严明，听他一字一句地说着。

爸爸是昨天夜里走的，临走前，他拨通了郭严明的手机——那是李季每次通电话都会用的号码。

可是已经深夜，她又怎么能接到呢？

他没有正面回答，但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王晓潭和窦雅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几人嘻嘻哈哈笑成一片，根本没有看到不远处的沙发里有人正拼命地竖着耳朵，脸上还挂着一抹玩味的笑。

年才刚过，空气中还带着些寒意，眼前小小的人儿神情呆滞，秀气的眉毛拧成一团，紧抿着的嘴唇微微颤抖着，似有许多话要说，偏偏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半晌，他看到大颗大颗的泪珠从她眼底滚落，接着整个人蹲在地上，再也抑制不住地嚎啕大哭起来。

直到，那个电话响起。

她是被郭严明直接从广播室拉出来的，出门的那一刹，他转头认真地嘱咐道：“你别太难过。”

“你不是说打架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