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湖传说

林悦乔四下查看了一番，一把拽住乳娘的衣袖:“玉娘玉娘，我娘呢？”

玉茹忙不迭地逗弄着怀中哭闹的林月儿，听他这样一问，登时眼泪就下来了。

“少爷，昨日奴家是跟着老爷和夫人出城去月觉寺的。本来打算最多一个时辰就回来，谁想到回来的路上遇着了夫人的一个故人。也不知她对老爷和夫人说了些什么，后来老爷就让我们把马车停在城门口等，他和夫人小姐一起坐着那人的马车离开了。结果一直等到今日日上三竿才有个白净的小厮将小姐抱回给我，但老爷和夫人却没回来，只留了个字条给少爷您。”

那天的宣邺城一如既往的风和日丽，林悦乔怀里抱着麟谯书院叶先生奖赏给自己的一卷前朝诗人羊范的残卷临帖兴冲冲跑进门。

“爹爹！娘亲！快来看我今日得了什么好东西！”

穿过回廊前长长的花厅，他看到平日父母靠坐的那张木椅上空无一人，按说平常这会儿娘亲应是正在桌旁低头做着针线。

黑湖？！这是他第一次听见这个名字。但也是从那时开始，这也成了他和爹娘之间最后的一次联系，自此他们仿佛人间蒸发，再也没回家。

“娘亲？爹爹？”空荡荡的前厅里依旧没人应答，林悦乔心慌起来。他放下临帖，转身跑向厨房。

同前院一样，厨房柴房都静悄悄的，往日忙碌的众多下人也都不知去了哪里到处不见半个人影。一直跑到后院荒废的荷塘边，他才见到看门的老鲁头正半蹲在塘边捞自己掉进塘泥里的鞋子！

直到穿过花厅突然听见林月儿熟悉的哭声，他这才急忙朝着大开的房门跑去。

房中只有大哭的林月儿和乳娘玉茹。

这一夜，整个林府安静的吓人。只有老鲁头守在林悦乔的房门口，呼噜声此起彼伏一直到天亮。

虽说已过去快15年，但林悦乔对13岁那年发生的一切仿佛还历历在目。

“少……少爷！”老鲁头一回头看到身后的林悦乔，手一抖差点把刚捞起的鞋子又掉进去。

“我爹呢？我娘呢？小妹呢？”林悦乔一口气追着问，苍白的脸上薄汗湿了鬓角，眼圈也红了，双手紧紧地攥着！

老鲁头干咳了几声，慢悠悠按住暴跳如雷的林悦乔，轻抚着他的肩膀。

翌日一早，眼下乌青的林悦乔又被准时送到书院。他一整日默书练字都魂不守舍，连墨汁溅到衣袖上也没发现，好不容易捱到下学便急匆匆往家赶。

“娘亲？月儿？爹爹？”他还没进门就开始喊。穿过门房，老鲁头正和儿子鲁岩低头说着话，看到他，父子俩都盯着他微笑，但眼神瞧着却十分怪异。

林悦乔虽然心里隐隐觉得哪里不对，但也没有细想，心神不宁继续往里走。

“老爷和夫人有事出门了。少爷若是下学归来，该回房用完膳早些去默书才是。”

林悦乔怔了怔，但很快就歇斯底里发作起来:“你胡说！娘亲今早还说要等着看叶先生给我的奖励，况且她从不在晚饭前出门，怎么会突然不在家？娘和爹爹去了哪里？月儿又在哪？”

玉茹说着，将怀中掏出的一个皱巴巴的纸团交到林悦乔手中。

他急忙展开来看:“我儿，照顾好妹妹。娘亲和爹爹有事要去趟黑湖，不日即归。”

“少爷莫急！老爷和夫人真是出了门，小姐也被夫人抱着。想必去不了太远，说不定明日就回来了。”

少年的慌张被老头很快安抚下去。不多一会儿，他便任由老鲁头牵着回了前院。

老鲁头将湿乎乎裹满了塘泥的鞋子放到脚边，看了看又无奈放下。扶着身前的一棵老柳站起来，看着他眼神晦暗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