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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下,故人归

第18章 故人归

方丈望了望他,摇头叹息道:“也罢,那老衲便再给你些提示,空,你只需记得,当你遇见了一个与以往渡的那些给你感觉不同的人时,那那个人就是你此生要渡的人,也是你要渡的自己的债。”

空再次看向熟睡在缘生树下的寒央,心底不确定她是不是就是方丈所说的那个,是他自己要渡的债的那个人。

可她是血噬蝶妖,怎么会是自己要渡的债!

寒央迫切的解释道:“我知道,我怎会不知道,因为我知道我所执着的是什么,所以我知道要如何才能散了我心底的执着。”

空有些意外的看着寒央:“既然你知道,为何还要执着?”

寒央凄凄然然道:“执念这东西,是因为放不下才有的,因为得不到才生了执着。你们佛家常言,解铃还须系铃人,你应该知道只有执着的得到了才会放下执念。”

陷入沉思中的空,被突然响起的声音拉回神。

他移目望向寒央,以为她醒了,不想,竟是在说梦话。

说来,他和她相识也有一段时间了,他只知道她很喜欢笑,笑的邪魅而明媚,甚至是字字诛心,最擅长用心计算计他人。

这样的她,他还是第一次见,那声“司青,不要丢下我。”那样孤助,那样惨白的可怕。

难怪她执念之深,现在看来已然入魂入骨。

梦里的寒央,梦见了那个说过会回来找她的司青回来了,还答应她再也不会丢下她了。

然而,他还是食言了。

如三百年前那般走的狠心决绝,不管她如何乞求,他都将她丢下了。

她痛苦,孤助,怨恨,终是抵不过那颗期盼他的心。

夜风很凉,凉不过寒央心底的痛伤,她从梦中醒来,满心灼痛退不却惨然。

突然,她发现自己身边有个人坐着,便转头去看,入眼的是一袭白色僧衣的空正看着自己。

一怔之间,有些反应不过来,还以为自己还在梦里没有醒过来。

“司青,你终于回来了,对吗?”寒央望着眼前的人,纵使是个白衣和尚,她也忍不住想伸手去摸他的脸,想看看眼前的人是不是真的。

然,手伸在半空迟迟不肯再近,好似近了就会瞬间消失不见。

“阿弥陀佛,血噬蝶妖,你要如何才会放下执着。”

缘生树下,寒央望着眼前的人,不禁泪目了,那个说过会回来找她的人,如今却是一个一心要渡了她的白衣和尚。

空将寒央的动作和神情看在眼里,顿了顿,站起身来:“既然你已醒了,就走吧。”

寒央愣了一下,终是清醒了,她笑的酸楚道:“你要赶我走?”他这是不再渡她了改换赶她走!

空什么都没有说,转身去了缘生阁大殿里。

寒央凄凄然然的看着走去大殿里的空,终是不再说什么。

翌日,寒央醒来发现空已不在缘生阁里,心底渐生害怕,她跑出缘生阁去寻找他,却怎么都找不到,又跑回了缘生阁找,还是没有找到,顿时就泪崩了:“是你自己说过会回来找我的,可你为什么又要将我赶走……”

寒央泣不成声的哭着,突然发觉有人来了缘生阁,她以为是他回来了,欣喜的站起身去,却看见了慕少。

她愣了一下,没有走过去,而是站到缘生树后面去,看着慕少提着一个篮子走进缘生阁大殿里去。

慕少走进大殿里,将手里的篮子放在香案上,从中取出香来在香案上的蜡烛上点燃了拿着跪在蒲团上,虔诚道:“司命在上,凡人慕少,愿用来世换取钟予为妻,良结此生缘,不悔不怨,恳求您能够成全。”

求愿完后,慕少离开了缘生阁。

寒央一直都在缘生树后面默默看着,直到慕少离开才走出来,心情有些复杂的向大殿里看去。

几日后,曰城里热闹非凡,钟家喜气洋洋,大红绸子灯笼遍布,钟家大小姐着红妆备嫁。

而曰城的各大街小巷疯了似的传遍了,钟家大小姐钟予和那个痴痴傻傻的呆儿轻风成亲了。

所有人都想不到,钟家大小姐钟予会和痴傻呆儿轻风成亲,她不是早与慕府大少爷结亲了吗。还有轻风,前几日还好好的一个年轻翩翩公子,怎会说傻就傻了,偏偏还是个痴痴傻傻、呆呆怔怔的呆儿。

寒央隐身站在钟家的墙上,望着钟予和轻风身着大红喜裳一步一步的走进大堂。

钟予头盖红盖头,看不清脸,轻风一如既往的俊逸,只是不再是那个和煦的温润公子,而今只是个痴痴傻傻、呆呆怔怔的呆儿。

寒央凝视着他们走进大堂拜天地,似透过了他们两个人的身影在看什么,眼眸里更是无法阐述的悲伤。

她回神后,转身瞬间化作无数血色蝴蝶消失在了钟家,再次出现是徒步行在曰城的街上,一袭血红衣飘然,背影萧瑟成单。

她心事重重的走到了曰城城北的水上阁后方的河边,垂眸凝视着水面上随风而动的白金莲,瞳孔黯然,满目伤情,咧嘴笑的凄然:“司青,这么多年了,你早已忘了吧!”

“混蛋!”

突然响起一个小姑娘的声音,惊觉了独自伤情的寒央,她冷眸向声音响起的地方看去,只见那连着水上阁的楼廊的一座石桥上,站着一个火红衣的小姑娘和金衣少年在争执什么。

寒央站在原地冰冷的望着,没有要离开或是走近的意思,只有冷眼旁观的看着。

金衣少年面对火红衣小姑娘的怒骂不怒,反笑的薄情寡义:“你说你这么刁蛮任性,若是你用灵魂与血噬蝶妖做交易,她会要你的灵魂吗?”

火红衣小姑娘被金衣少年气的不轻,气愤的怒憨他:“本小姐才不会将灵魂出卖给妖怪,倒是你,自大傲慢,就算你将灵魂送到血噬蝶妖面前她也不会要,因为你的灵魂是肮脏的。”

金衣少年步步逼近火红衣小姑娘,凑到她耳边道:“我的灵魂是肮脏的!我自己都不知道,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火红衣小姑娘不适应别人靠自己那么近,特别是陌生男子,她用力狠推开金衣少年:“你靠太近了,走开!”

金衣少年被火红衣小姑娘推开瞬间,无意间瞥到了站在他们对面的河岸边的寒央,被她的一袭血红衣惊住了:“血噬蝶妖!”

火红衣小姑娘不知道寒央在看他们,也不知道寒央的存在,在看见了金衣少年脸上的表情和他说出的三个字时,狠狠嘲讽了他一番:“你不是不怕血噬蝶妖吗,怎么,现在又怕了,还是,被她的美貌迷惑住了!”

金衣少年被火红衣小姑娘挡住了视线,强行被她拉回神来,待他再次看去寒央站的地方,那里早已没了人影。

他看了看面前的火红衣小姑娘,傲慢的留下一句话就大笑着走了:“本少爷是不是被血噬蝶妖迷惑住,本少爷知道,但你会不会被血噬蝶妖取走灵魂,本少爷肯定是会被取走的,毕竟你太天真了,卿小衍。”

卿小衍气的头冒青烟,对着金衣少年的背影拳打脚踢,连带诅咒:“自大傲慢死金祺,本小姐诅咒你,永远都得不所愿,哪怕是用灵魂也换不来,因为血噬蝶妖不会要你的灵魂,因为你的灵魂太脏了——”最后一句,卿小衍是用尽全身力气对着金衣少年离去的背影怒吼出来的。

然而,卿小衍和金祺两个人谁都没有想到,如今的咒言,在后来都成了真。一个和血噬蝶妖做了灵魂交易成了一个痴痴傻傻的呆儿,一个心甘情愿的用灵魂和血噬蝶妖做交易,血噬蝶妖却不要其灵魂。

寒央在金祺看见了她后就离开了,却没有离去,而是沿着河岸边去了别处,刚行不久就又撞见了金祺。她仍是一脸冰冷的模样,就像没有看见他一般,径直走开。

空追问:“那你执着的是什么?”

寒央抬眸盯着他:“我执着的是你,执念亦因你而生,难道你不知道吗?”

现在他似乎又有些明白了,他忽然想起在离开寺庙的时候,方丈曾和他说过的话:“凡世红尘间,要渡的人有很多,要渡的妖也有很多,而你此去要渡的不单单只是那些要渡的人,主要的还是要渡你自己的债。”

那时的他非常不解的盯着方丈:“弟子愚钝,还请方丈给弟子多点提示。”

一阵夜风吹过,卷落几叶树叶,悠悠然然的飘落。

空叹息道:“你还是不懂,执着之深,已入心魔,岂是说散就散的。”

空顿时皱眉不悦道:“血噬蝶妖,你又戏弄贫僧!”他是不是太纵容她了,以至于她总是戏弄他。

寒央面对空的皱眉不悦,放弃了解释,只觉心累,但她还是不甘心,就如自己所说,她的执念是因司青而生,执着的也是他,好不容易找到了他,又岂会眼睁睁的看着他离去。

寒央站在缘生树下,望着已然走进缘生阁大殿的空,不禁勾起嘴角笑的满心痛楚:“司青,不管是曾经还是现在,你一样都狠的下心,不管我是否愿意,你依然是走的那样决绝。”你从来都是,将遗憾和痛苦都留给我,让我丝毫选择都没有。

空将自己身上披着的袈裟解下来替寒央披上,而自己则盘膝坐在她身边守着。

须臾,他移目看了一眼熟睡的寒央,又别开视线去望着夜空中的零星点点,从他进去缘生阁大殿,打坐念经的时候起,他就一直都在想一个问题,也在细想着自从遇见寒央后的一些事。

之前他不懂,明明是要渡她的和尚,她却固执的跟着他不放,甚至不怕他会真的渡了她。

“僧妖殊途,血噬蝶妖,你走吧,贫僧是不会留下你的。”空道了一声阿弥陀佛就径直向缘生阁大殿里走去。

风来,吹落缘生阁里一些树上的叶子,在空中婉转几番坠落。

可她给他的感觉确实不一样,和以往的那些都不一样,难道她真的是自己要渡的债吗?

“司青,不要丢下我……”

夜幕临近,空依然在缘生阁里打坐念经,而寒央坐在缘生树下,不知什么时候已睡着了。

直至夜深风凉,空从缘生阁大殿里走出来,缓步走到缘生树下,定睛望着熟睡在缘生树下的寒央。

她满目苍痍的望着他,乞求道:“我所求不多,只求能留在你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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