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长安的二三两事

叶凝寒点了点头，见她不说话了，就慢慢的挪向门口，在靠近门口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在他离开后，竹霜将闭着眼睁开，看着他离开的方向一会，随后又闭上了眼。

往后的日子，竹霜经常在窗边收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有时候是一些糕点，有时候是死了的家禽，有时候是烧鸡，鱼肉等等。

“不要，略略略。”小孩回过头做着鬼脸，只见小孩唇红齿白，圆脸蛋，高鼻梁，依旧可见长大后英俊的模样了。这不是别人就是幼时的叶凝寒。

突然他一不小心撞到一个人身上，女子身着青衣，墨发随意的散着，不是别人正是竹霜。

竹霜低头看着小孩一眼，叶凝寒被她那眼神不惊的吓了一跳，连忙道歉。竹霜看着被弄皱的衣裳，皱了皱眉，伸手抚了抚弄皱的地方，没说话，就离开了。

竹霜回答道，“我不吃这些。”

“那你吃什么阿。我给你弄来，我娘亲以前说了，流血了就要吃东西，不然不会好的。你看你流了那么多血，肯定要吃好多好多好吃的才能好。”

竹霜看着他不说话，叶凝寒突然发现她好像也不是很恐怖。

后来的日子，叶凝寒来院里的次数多了起来，和竹霜偶尔也能聊上一两句了。虽然大部分都是他在说，竹霜偶尔回几句话。

慢慢的两人也熟了起来，秋悄然过去了，腊梅的盛开意味着冬已经来临。

伴随着新春佳节的到来，长安城也下了今年来的第一场雪。宫墙和瓦砾上都裹上一层银色。

“竹霜，竹霜我们来打雪仗吧。”叶凝寒穿着新衣，衣裹得像个圆球的一样，但是却称托得他更可爱了。

“好。”竹霜刚踏出门，便被一雪球袭来，下意识的反应让她将那雪球打向远处。

叶凝寒一看她这样，急道，“不行！你不能用法术！作弊！”

竹霜无奈的叹了口气，“好，我不用法术。”

话音刚落，只见一个雪球砸到了她的裙边。

一时间，只见雪球满天飞舞，笑声也满天飞舞，为这长久寂静的小院增添了一些生气。

桃花已经从枝头冒出，雪也悄然融化了。

转眼间，叶凝寒已到了上私塾的年纪了。但是他心里有一万分的不情愿，这意味着以后他不能去找竹霜玩了。

可是在他去上私塾的第一天，傍晚结束时，他刚踏出门，便发现竹霜在门口的树枝上坐着。他有些兴奋，想招手，可是不能让其他人发现竹霜，又放了下去。

竹霜看着他那傻样，对他笑了笑。认识竹霜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看到她笑，叶凝寒不由得有些愣住，直到他旁边的人推了他一把，问他在看什么，一个破树枝有啥好看的，他才意识到，只有他可以看到竹霜。

往后的每一天，他都能看到竹霜在等着他。虽然有时候看不到她的身影，但是他就是知道她就在附近。

这样的日子过了几年，叶凝寒也到了豆蔻之年。

一次春日，叶凝寒与几个好友结伴去游湖。好友都担心是否会出事，但是叶凝寒不怕，这些年来，他也出过几次意外，但是有竹霜在都能化险为夷，他相信竹霜。

但是意外还是来临了，叶凝寒落水了，春日的水还是格外的冰冷，叶凝寒在心里放宽心说，竹霜很快就会出现的，可是湖水慢慢渗进他的口鼻，竹霜还是没出现，他突然意识到竹霜不会来了。开始拼命挣扎，可是挣扎的动作越来越小。

待他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他旁边有一个浑身湿透小女孩，小女孩目光像傻子一样看着他。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是她救了他。

刚要开口，嘴里就呛出几口水来。

“咳咳咳。”小女孩见状过来拍了拍他的背，待差不多了，叶凝寒开口，“谢谢你救了我。我叫叶凝寒，你叫什么？”

“乔暮雪。”

“咳咳咳，谢谢你啊。改日我一定登门拜访。”

乔暮雪眼睛一直盯着他看，“不用谢，说来我也很奇怪，你在水下待了那么久居然还能救活。”

叶凝寒苍白着脸笑了笑。

回去以后叶凝寒看到竹霜在闭眼养神，冲过去问，“我溺水的时候，你为什么没有出现！我一直在叫你的名字！”

竹霜睁开眼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叶凝寒看着她的表情，突然有些心寒，丢下一句话，“果然妖的心怎么都捂不热。”

从此以后，两人的关系越闹越僵。

竹霜从回忆里出来，看着胸前的匕首，不歪不斜正好刺中了她心脏的位置。

而叶凝寒用匕首捅开后，突然发现竹霜那里没有他想要的东西。他颤抖着，又多捅了几刀，边捅边说，“怎么会没有呢！怎么会没有呢！”脸色的神情越来越疯狂。正打算在捅一刀时，手腕被一股力打断，手中匕首被弹了出去。

竹霜的身影因为没了支撑力，刚要倒下，就被一个强有力的手臂拉入怀中。

竹霜睁开眼想看清来人，只是模糊间看到了祝余慌乱的神色，她勉强开口，“祝……余。”她抬起手想摸摸他的脸，可是才抬到半空已经没多少力气了。

祝余一把握住她抬到底半空中的手，将她的手抚在他脸上，说道，“我在，我在。”

竹霜听到这句话，扯着嘴角笑了一下，“我有点累了，带我走吧。”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的眼睛也闭上了。身上青色的的衣裳早已经被鲜血染红了，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祝余抱着竹霜正打算走的时候，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叶凝寒，只见他的双手沾满了鲜血，月牙白的锦袍上也有些血迹，神情间满是疯狂，嘴里还在喃喃自语，“为什么会没有呢，为什么会没有，为什么。”

祝余看着他这副神情，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你还记得你16岁那年溺水吗？那个时候你其实已经死了，是竹霜将自己的心挖给了你，你才能活下来的，不然你以为一个凡人在水里那么久怎么可能还活着。”

说完，祝余抱着竹霜上前了几步，“竹霜因为给了你心所以早就失去了做为妖的资格。她的寿命早就不剩几年了。”

叶凝寒听到这些话，愣了一下，双手在空中胡乱的挥舞着，“这不可能！这不可能！我怎么可能是妖！我是人！”

祝余看他这副不死心的样，看了一眼怀里的竹霜，然后蹲下来在他耳边压低声音说道，“不然我为什么说你身上有一股或有或无妖气呢？你说是吧，公子。若是你想要救你的乔姑娘的话，就把你的心挖出来给她吧。”

说完祝余似笑非笑的看了叶凝寒一眼，便带着竹霜离去。只留下叶凝寒一个人怔怔的在原地看着他的离去的方向。

斗转星移，几十年后，长安城郊外。

一个穿着破破烂烂的疯子正抱着一块墓碑又哭又笑。偶尔，冒出几句古怪的话来。来往的行人，纷纷避让，免得沾上了晦气。

这时两个人相执手走了过来，只见两人皆是赤衣，衣中皆绣着黑牡丹，男子看起来邪气又妖魅，而女子的神情皆是淡淡的，看起来无喜无悲。

两人走过那疯子时，女子突然停顿了一下，看向那疯子，男子见状开口，“怎么，夫人认识他？”

女子见状摇了摇头，“不认识，走吧。”

那疯子看着两人走远的身影突然大笑起来，笑着笑着泪水从眼角流出。

终究是花开花落终有时，缘起缘灭无穷尽。

“什么人嘛？都道歉了。”叶凝寒小声嘀咕着。

这时小厮气喘吁吁的跑到叶凝寒身边，一把揪住他，“少爷，我们该回去，不然夫人该怪罪我了。”叶凝寒被拎走的时候，还回头望了一眼竹霜离开的方向，不料正好与竹霜对视，他抖了一下，再看过去，人已经不在了。他以为这只是他的一个小插曲。

竹霜只是静静的看着他，突然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把嘴给闭上了。

“我要在这里住一些时日。”竹霜说道，便闭上眼养神。

竹霜感觉到手臂的复原，抬起手看了看，随后发现那小孩还在这。

“少爷，你跑慢点，慢点。”一个小厮追着一个锦衣小孩说道。

一天叶凝寒坐在大门那里望着天，突然一个青色的身影突然冲过来，他的嘴被捂住。他抬眼一看才发现是那天遇到的那个怪人。

竹霜看着他，“想活命，就闭嘴。”叶凝寒点了点，随后竹霜把她的手从他嘴上拿来。

随后叶凝寒看着她染血的袖袖，指了指说道，“你这……要怎么办？”

叶凝寒发现她看向自己这里，问道“你是妖怪吗？”

“你可以这么觉得。”

叶凝寒也是小孩子心性，以前只是在话本里看到过。迫不及待的开口，“哇！那你会法术吗？会勾引书生吗？你是什么妖阿？”一堆的问题不停的冒出来。

叶凝寒将她带到了一个处院子里，推开门，院里的的场景实属过于凄凉了。他边走边说，这个院子阿，其实是一位姨娘的，只是这个姨娘去世后，府里的人觉得不吉利便荒废了。

竹霜看了看便挑了一处干净的地方坐下，也许是竹霜给叶凝寒的映像实属不太好，他小心翼翼的看了她一眼，发现她好像没有什么不满意，小手拍了拍自己胸脯。

竹霜看着这些东西一忍再忍，终于在某天捉住了放完东西打算离开的鬼鬼祟祟的小孩。

叶凝寒被捉住，一脸无辜，看了一眼竹霜身后的那些东西，那些东西分毫未动。他好奇的问，“你怎么不吃东西啊。”

竹霜看了一眼，将袖袍掀起来，只见袖袍里空荡荡的。然后一股青光聚在那里，只见新的手臂硬生生从肩膀那里再长出来。

叶凝寒那里见过这种场景，想尖叫，可是又想起竹霜的话，紧紧用自己的小手捂住嘴巴，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这一幕。

竹霜看着他，开口道，“借你地方给我蹲一下。”说完叶凝寒才她的脸色好像有些过于苍白了，而另一只衣袖早已经被的鲜血染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