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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鹤入阁

第11章 似曾相识,伯府来人

一身孤清的少女梳着灵蛇髻,拔高了几分身量,平添了两分气势。

书房里,慕元侧头看渐渐走远的越浮卿思索着越浮卿的选择。

她凭什么觉得她能嫁给宁千尘呢?宁千尘这又是哪一派的?她怎么确定她能让谢家站在她身后?谢湛的遗物里到底有什么?她的这个计划里,所倚仗的是什么?

“该用饭了。”慕元摩挲着扳指,眉头紧锁,“华姐儿配给两浙路经略安抚使之子,卿姐儿,你要嫁到哪里呢?”

越浮卿听慕元的称呼先是一愣,而后手指不急不缓地扣着桌子,往窗户的方向转过头。

“陈郡谢氏,早四十多年前举家迁往临安府了吧。我亲外祖母在临安住了十年又回到了开封府。叔祖母顾氏,娘家也在临安。两浙路,是天高皇帝远的好地界儿。”越浮卿把关系捋清楚摆在明面上。

夏满阁如小顾氏所说的,小巧玲珑,倒也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各式家具摆件一应俱全,甚至庑廊下还有两盆精心伺候的秋菊。

落春带着顾氏给的四个小丫鬟两个婆子把屋子里收拾得差不多了。

一层一共四间,西边两间放杂物,东外间会客,东内间就是主人家平时休息做女红的小屋了。

从内间上了楼梯,楼上一共两间,一间卧室,一间小憩。www.vmatch.net 时空小说网

西边那间的千工床上罩了有“南海鲛绡,入水不濡”之称的鲛绡纱。

阁楼很漂亮,装潢也费了心思,顾氏有心了。

越浮卿倚在床边的贵妃榻上,素手推开了窗户。

侧着向窗外看去,正好看得到慕华的华蓝院。

慕氏,嫁两浙路经略安抚使之子。

迁都时的两浙经略安抚使之子,慕氏……

这两个关键的词在越浮卿脑海里反复翻滚。

怎么那么熟悉呢?历史上的这段时间,嫁去临安的慕氏和经略安抚使之子后来怎么样了呢?

越浮卿用了午膳,继续在窗前发呆,神思远飘。

潜意识深处的东西,往往很难想起来。

就像她明明觉得这个联姻她是知道的,可就是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看过,也想不起来后来如何了。

一阵风吹来,夏满阁院子里的树叶沙沙作响,楼下有慕家婆子引了两个人进来。

一个是秋娘子,另一个是谁?

越浮卿关了窗户,转身下楼。

忍冬跟在越浮卿身后,落春不在屋里,楼下只有青松在,门外守着两个小丫鬟在做女红。

“丫头进去说一声,伯府来人要见表姑娘。”慕家的婆子规律不错,停在门前与守门的丫鬟说。

“妈妈稍等。”瓜子脸大眼睛的丫鬟应了一声,转身进屋来,和青松打了个照面,打了帘子进到里间,就看到越浮卿正坐在小榻上。

“姑娘,伯府来人要见您。”小丫鬟人长得水灵,人也机灵。

“都进来吧。”越浮卿坐好,端起了滚烫的茶,一口一口吹着。

青松和秋娘子在前,秋娘子一进来就跪在越浮卿面前,越浮卿摆了摆手,秋娘子沉着脸起身,和青松在一旁站定。

“表姑娘昨夜里可休息好了?手上的伤可找大夫看了?”来的是三太太小苏氏身边的管事妈妈,腆着一张老脸陪笑。

“妈妈只管说正事,三舅母可从来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头一回这样关心浮卿,浮卿可是受宠若惊呢。”越浮卿皮笑肉不笑,眼里有冷光。

那管事妈妈脸皮子一僵,面上差点失控。

她哪里见过这个平时沉默寡言唯唯诺诺的表小姐这副模样!

“太太昨夜里半宿没睡,清理了谢姨娘留下来的东西以及当初姑太太留下来的嫁妆。”那妈妈掂量着话,一点一点说给越浮卿听,“一开始清点字画,只少了一点儿,是叫府里的哥儿拿去了,太太打点打点,到各处说一声,也就拿回来了。庄子铺子,半点没少,都是大太太手底下的人在代为管理,等大太太病好了,自然也不会短了姑娘的。只是一些文玩和姑娘家的首饰头面绸缎料子,大多数都当做礼物送出去了,或是给府里的哥儿姐儿做了衣服,恐怕……”

那婆子没再说下去,她觑越浮卿越来越沉的脸色,忽然没胆子说下去了。

明明老太太也没这么大的架势,可她就是打怵。

今早还传昨夜表小姐一个瘦弱女子冲进了火海里又出来了,今天这么一看,这表小姐还真邪性!

“吞了我什么东西,一样一样都给我吐出来!回去告诉外祖母,不论是当初的嫁妆单子,还是我亲外祖母带来伯府的东西清单,我手里都有,别妄想缺斤短两的,更别想着以次充好。”越浮卿把一杯茶水摔在那妈妈脚跟前,唬得那位妈妈往后跳了一步。

粉青釉开片茶杯在地上滚了一圈,茶水也洒在了流云百福纹的地毯上。

“忍冬,青松,送客!”越浮卿偏过头,玉白的手指扶住额角,闭上了眼睛,再也不看一眼。

“姑娘,昨晚我去了别院,那一位问您庄子上的事。”良久,秋娘子轻声道。

“不急,时节上来得及,这场好戏还差些火候。”越浮卿抬眼,眼底的阴郁散尽,“昨晚的事不怪你,是我预料不及,我倒是没想到会闹得这么大,倒是合我心意了。”

“姑娘过些日子还去别院吗?别院里昨日来了一封信。”秋娘子松了一口气,语气轻快起来。

“再说吧,计划赶不上变化,说不定就直接去庄子上了。信拿来吧。”越浮卿右手一直放在膝盖上,左手离了桌子,朝向秋娘子。

“诶。”秋娘子应声,从里层的衣兜里掏出来一封信。

素雅的梨花跃然纸上,淡淡的天女木兰香萦绕其上。

“是表哥的信啊。”越浮卿喟叹一声,嘴角浮上真情实意的笑。

太阳悄悄落下。

夏满阁门面南偏东,下午的阳光斜着打进来,小榻上落下半面阴影。

越浮卿歪着头,将薄薄的两页信纸翻来覆去。

屋子里也静悄悄的,落春忍冬生怕打扰了榻上的美人儿。

“事儿成了。”越浮卿笑盈盈的,心情终于好起来了,“表哥参加了秋闱,等着放榜了。”

“恭喜姑娘。”几个丫鬟都不多嘴问,只道恭喜。

陈郡谢氏,将来会是她的一大助力,只盼最后不会成为她最大的阻力。

眼前最重要的,是先把底子打好,而后,搬动命运最重要的那一个点。

皇上老了,但没有老到日薄西山的那一步。

眼下党羽利益之争还是主战派和主和派的较量。

再往后几年,才是夺嫡。

只不过太子现在各方面都好好的,其余皇子夺嫡无论如何都希望不大。

谁能料到呢,偏偏再往后几年,北方战争起来了,那时候没有了主心骨的大庆朝,节节败退,最后沦陷。

越浮卿一遍又一遍回忆着记忆中的这段历史,生怕遗忘了什么。

一点差错都不能有,她要改变历史轨迹。

她一步一步布下去的棋子,要万无一失。

受伤的手轻轻握起又松开,时时刻刻的疼痛提醒着她,她现在活在活生生的历史中。

陈郡谢氏才是越浮卿正儿八经外祖家,她外祖母谢湛原是河南府人,年少随家外迁,到了嫁人的年龄又跟着年轻时的老荣德伯回了开封。

二房顾老太太是谢湛在临安时的手帕交,不论是顾氏,还是如今的谢氏,不论当年如何,现在根都在临安。

说完,越浮卿不再看慕元,转身出了书房。

忍冬早在院子里等候了,见越浮卿出来,连忙跟上。

他的目的是要把谢氏拉进他的阵营,或者,慕家进谢家的阵营,而不是贪图一些乱七八糟本末倒置的东西。

书房里,一老一少聊得投机,一直到越浮卿的肚子咕噜咕噜响了,慕元才惊醒过来,他们祖孙俩没用午膳。

慕元把慕华安排外嫁在临安,实际上是给了她一个目前看来最安稳的去处。

党派争斗,说不好会连累多少人的性命,慕元还是很疼爱子孙的。

历史上五年后这个时间,大庆朝北方沦陷,下一任天子下令迁都临安。

“无论是不是大饼,浮卿你都会对这个选择心动。”慕元在官场上混得久了,自有一股自信的气质。

越浮卿肩膀放松,败下阵来,老狐狸果然还是老狐狸,她的火候差远了。

“浮卿确实心动。”越浮卿从容起身,向慕元行了一礼,“浮卿也说一句大实话,我要嫁宁千尘宁大将军。”

这么看倒是好算盘。

只是,慕元不知道的是,如果朝堂上的计划失败了,临安又会变成一处是非之地。

慕元总觉得缺了点什么把这一连串的东西串联起来。

摇了摇头,慕元也不再纠结。

这也是她要极力阻止的事情。

“叔祖父,您这是给我画了张大饼呀。”不管她记忆中的历史如何,总的来说,越浮卿还是很喜欢与慕元谈事的,起码拎得清。

但这个最安稳的前提是要把谢家拉在同一条贼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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