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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鹤入阁

第14章 消遣日子,笙笙有约

越浮卿最近两日乏得很,中午用得不多,稍一消食就在里屋小憩了。

秋风扫走了蝉鸣,描红了枫叶。

农家小院里,一派安然祥和。

朝霞泼了半边天,朦胧的蓝色与热烈的霞光交织,大自然鬼斧神工的画卷,美极了。

说是来帮忙,来学习的西云由也没闲着,换了身粗布麻衣,与张管事一起动手。

“土翻得松软些,虽然这土肥力不错,但是鸭子踩得久了,土太硬实了,种子种下去不好发芽。”越浮卿半吊子水平,也在旁边指挥。

从前清风明月不染尘埃的公子哥,四年间练出了结实的肌肉,臂膀宽厚。

“卿卿。”忽然,一声惊喜的呼喊从身后传来,来人脚踏黑色长靴,一身上浅下深的紫色褙子搭上阔腿的双层云锦的裤子,像一朵盛放的紫罗兰。

“慢点。”越浮卿摇摇头,看一路跑过来的姜蔓笙乱了头发。

“我父亲今早带兵去西域边境了,下午收拾收拾,我就骑马过来找你了。”姜蔓笙在越浮卿对面坐下,笑容明媚。

越浮卿无奈地笑着叹气。

“嘉安县主骑马来的?辅国公领命守西域?”西云由放下一块大石头,也不管手上的泥,往脸上一抹,花了一张脸,在海棠树旁站定,接连问了两个问题。www.vmatch.net 时空小说网

“是。”姜蔓笙平复了喘息,扭头仰着脸看西云由。

一时间有些沉默,没有人料到这件事。

“不想用立了军功的年轻将领,就用久经沙场又退下来的老将。姜伯父有领兵经验,手底下又十多年没有接触过实打实的兵权,是现如今圣上比较放心的。可惜,北方的境况才是真正危险的。宁千尘封了镇北公,人被锁在了京城,手里的兵权恐怕也被架空了。”越浮卿把局势掰开来分析,声音一点一点变冷。

“我没得到消息。”西云由胸膛起伏,有些气闷,“恐怕圣上是临时起意。”

姜蔓笙不说话,这里头属她最不好受了。

越浮卿盯着茶水发呆。

历史上记载的宁和十七年的秋天,辅国公有领兵西北吗?时间过得太久了,她看的那一点历史知识,在记忆里越来越模糊了。

圣上真的是信任姜伯父所以才把他派去西北的吗?

“西云由,你知道慕家二房这位,是主战派还是主和派吗?”越浮卿问得好像没头没脑,似乎跟眼前的话题搭不上关系。

“慕老太爷这人啊,说不上主战主和,他是难得的明白人,他不反对勋贵武将被打压的局面,甚至还能从中捞到好处,不过他一直主张圣上节俭,主张重边防。”西云由没点透,他知道越浮卿能听懂。

水至清则无鱼,慕老太爷是浑水鱼不假,可他也明白国家形势不容乐观,明白边境军事紧张。

不过这事跟辅国公有什么关系?难不成是慕老太爷促成的?

“我回去问问叔祖父吧,从不同的角度看看这个问题,说不定能有不同的结论。”如今坐在这里的三个人都是一党的,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光他们在这里琢磨恐怕琢磨不出来什么了。

“笙笙,你的婚事有着落了吗?”越浮卿半抬眼眸,眼睛里看不到光,似乎在回忆什么,没有继续刚刚的话题,幽幽地问姜蔓笙。

“我想嫁给陆将军。”姜蔓笙没明白他们在讨论什么,一口气堵在嗓子眼,好容易才憋出来一句话。

“哪个陆将军?”西云由诧异,他在京城附近可没听过哪个武官姓陆。

“是两浙那边过来述职的陆忠为陆防御使?”越浮卿忽然瞪大了眼睛,一把抓住姜蔓笙的手。

“是啊。”姜蔓笙缩了缩脖子,却没有挣脱越浮卿的手。

“伯父恐怕已经禀明圣上了,让姜伯父领兵这件事,恐怕也不是圣上自己拿的主意。圣上昏聩,可没有这等心思,防着两处兵马合力夹击京都。”越浮卿豁然开朗,零零碎碎的线索串起来,也能把事情猜个大概。

值得一提的是,陆防御使,是个不得了的人啊。

“你是说,因为我要嫁去东南,所以我父亲被支去了西北?”饶是姜蔓笙不懂朝堂上的弯弯绕绕,听过越浮卿直白的话,也明白了症结所在。

“是贵妃娘娘的手笔。”西云由也想明白了,顿时感觉脑壳疼,贵妃娘娘为了稳固自家和太子的联盟,可真是不留余力地把朝中不利于太子的势力打散。

“东宫的那一位只是中庸之姿,想必也不是那边动的手。太子没了生母,贵妃娘娘就是后宫最大的,再加上这份从龙之功,太子登大宝的时候,也少不了敬着她的。这样看来,确实是常春宫那一位能干出来的。”越浮卿叹气,她们手里的筹码,比起东宫和贵妃的联盟,实在太少了。

“浮卿,你说变法的那个人,现在不能用吗?”西云由更愁得慌。

“那个人是绝对的皇党,他整个家族都是端端正正的中立派,也正因为这个,他家才能一直从开国传到现在。”越浮卿对朝中官员的把握,比西云由还要强上许多。

“浮卿你不慌,我也不慌。总归天塌下来了还有你这高个子顶着。”西云由破罐子破摔似的,往后一仰,靠在树上。

“不慌,笙笙你耐心等着赐婚的旨意就好。”越浮卿大多数时候都是从容的,哪怕局势再怎么紧急,也在她身上看不到半点慌张。

稳如泰山。

“不说这个了,过两天就是九月初九了,卿卿我们去爬山吧!我知道有一家寺庙里的重阳糕可好吃了。”姜蔓笙惯来没心没肺的,她不懂那些弯弯绕绕的,他们都说没问题,那就是没问题,当即点点头,也不去想那些糟心事,转而和越浮卿说重阳节的安排。

“是北城外的妙音寺吗?我知道,寺里还有住持大师酿的菊花素酒,那菊花的香味被完全保存下来了,特别好喝。”一说到酒,西云由眼睛就亮起来了。

“也好,出去散散心。回头让落春几个准备准备,初九我们去插茱萸,赏菊花,吃糕点。”越浮卿也调整好心情,附和着他们。

星星爬上天空的时候,西云由磊好了整个菜圃。

炊烟袅袅,灯火阑珊,农家小院有着京城里没有的安宁与闲适。

越浮卿用梨花笺写了些什么,放在小竹筒里,绑在了庄子里养着的那只白鸽身上,把消息递出去了。

当晚,姜蔓笙和越浮卿抵足而眠,说自己的憧憬,说自己的少女心事,说自己的为什么这么选择。

她说,卿卿,我没什么能帮你的,成败到来的那一刻,愿我不会成为你的后腿。

越浮卿说,笙笙,我明白你的心,做不了巾帼也要付出一腔热血,我会永远记得你的勇敢。

碧枕纱橱,半夜凉初透。

再多的泪水都隐在了发间,太阳升起,就消散了,了无痕迹。

“我说你这都哪里学来的啊,难不成你随伯父闯荡大江南北那几年,净学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西云由抬手抹了一把汗,白皙如玉的皮肤被渐高的日头晒得透红。

“你看我《女戒》背得不好还是女红做得不行了?亦或是,你要来跟我比比琴?”越浮卿没好气儿地怼回去。

张管事歇息好了就退下去了,毕竟庄子里正是忙的时候,他每天去田里忙活,还要拿出时间来做菜圃,几乎是脚不沾地。

与西云由聊天到晌午,落春做好午膳来喊两人用膳。

“你说,我要是晒黑了怎么办,回京里头,那帮子小姑娘还不得嫌弃我了。”西云由放下扎上去的袖子,坐在越浮卿对面的杌子上,一手叉腰,一手端茶,神游天外。

九月初六,张管事卖完了养得透肥的鸭子,大清早就开始动工做越浮卿所说的菜圃。

什么叫乱七八糟的,不应当叫博学多才吗!

“那算了,我可不跟你比。”西云由缩了缩脖子,退避三舍。

“上午就这样吧,傍晚凉快了再干,当心中暍,来吃些凉茶。”越浮卿手边的两盏茶是温凉的,解渴不伤身。

“你也忒不要脸了些。”越浮卿唾弃他。

虽说京里适婚年龄的公子哥里,确实属他条件好又俊朗,可,人哪有这么拐着弯夸自己的,脸皮真厚。

越浮卿拿捏着仪态,强忍住翻他白眼的冲动。

西云由干着体力活,越浮卿就在树荫下坐着饮茶,悠哉悠哉,好不惬意。

太阳高高挂,张管事和西云由也把土翻好了。两丈长两丈宽的地,围着竹篱笆,像模像样的。

傍晚起了冷风,越浮卿加了件比甲,看西云由搬石头。

下午田里边有人伤了脚,张管事去处理了,只剩下西云由一个人。

“姑娘心细。”张管事笑呵呵的。

张管事祖上几辈子都是农家人,沉默又肯干,是典型的庄稼汉。

想当年在江南时,他与越浮卿斗琴,从头到尾愣是一句没抢过她,当时差点气得把琴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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