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男主

沈静华呆呆地坐了下来，怀中抱着一条粉色的襦裙。

同为母亲，见她这样，明熹微也有些不忍道，“华贵人，公主是个孝顺的孩子，她定不愿你如此伤怀。”

“是啊，悦儿小的时候最喜欢桂花糕，臣妾怕她吃多坏了牙，每次都只给一块。她总是皱着眉头不舍地掰一半给臣妾，说母亲吃！”沈静华的声音轻柔极了，红肿的眼睛又落下大滴大滴的泪珠。

明熹微眸中不自觉带了几丝怀念，神色温柔，“她和你原是不大像的，只是你们都喜欢山茶花，伤心的时候都有些可怜巴巴的。”菱唇微微勾起，明熹微情不自禁的轻笑出声。

顾佳期有些艳羡，不知是以何种心思，有些遗憾道，“如果我能多像她几分，或许姐姐看到我就会多几分开心吧。”

明熹微蹙眉道，“你怎会这样想？我若不高兴便不会见你了。你是你，她是她，便如这雪花一般，都是独一无二的风景。”雪花落在白嫩的掌心，不一会儿便化成了水。

明熹微听到她提起醒微阿姐，不由皱了皱眉，有些不喜道，“若非当日公主推倒了熏儿，又怎会被送走？”

“那不过是孩童间的玩闹，三公主也不过是膝盖破了点皮。”沈静华眼中满是不忿与愤恨。

知意刚要上前制止，有人比她更快一步。楚成温几乎是毫不留情地将人推开，怒声斥道，“你在做什么？竟敢对贵妃无礼！”

沈静华被生生推倒在地，头上的发髻也散了些，狼狈不已。从见到皇上的欣喜转而变成不可置信，看着被楚成温护在怀中的女人，眼里的恨意几乎要化为实质。

怎么可以这样对她？她们刚刚没了唯一的女儿啊！这个时候，竟然还在对着别的女人嘘寒问暖。沈静华的眼眶红的几欲滴血。

“爱妃，没事吧？”楚成温神色关切。

明熹微感觉自己要被那到怨恨的视线给刺穿了，也说不出什么感觉。有些尴尬道，“没事。”

“沈氏，你莫不是疯魔了？贵妃好意来看你，你竟敢如此冒犯于她！”楚成温脸色沉沉。

“皇上，若不是她送悦儿出宫，悦儿怎会见不到父皇最后一面？她那么孝顺，生前也一定是念着父皇的。”沈静华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楚成温喉头一哽，神色变了变，终是有些涩然道，“悦儿是个好孩子，她走了朕心甚痛。只是送她出宫，是朕的意思，是不得已而为之。”

沈静华内心嘲讽：若无贵妃挑唆，您怎会这么急着送悦儿出宫？她不就是怕自己的孩子有事，所以才如此不顾我的孩子。

“罢了，朕念你是哀痛过度，不与你计较。愣着做什么？还不把她扶起来。”楚成温有些不愉地对站在一旁无措的婢女道。

“是。”

楚成温见她这般模样，终是有两分不忍，“你还年轻，朕与你还会再有孩子的。”

沈静华既欣喜于眼前的男人还对自己还有几分怜惜，又痛心不已地摇摇头，“皇上，臣妾生悦儿时难产大出血，已是不能再为诞育龙裔了。”

楚成温难得有些尴尬，“你好好休息，朕晚些时候再来看你。”

明熹微默默起身。

“谢皇上。”沈静华含泪带笑，看着那个熟悉的背影走远，喃喃道，“怎能好好休息啊！”

楚成温后知后觉想起自己刚刚的作为，又有些尴尬地道，“爱妃，沈氏到底是爱子心切。”

顾佳期有些欣喜，期盼问道，“那姐姐以后也会想起佳期吗？只要偶尔一次就好。”说完，又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了头。

明熹微原想叫她好好养着身子，只是刚要开口，才发觉有些不现实，到底还是轻轻应了一句，“会的。”

“臣妾参见贵妃娘娘。”沈静华穿着白衣，整个人憔悴极了，眼睛红肿。

“不必多礼，起来吧。”明熹微虚扶了一把。

“娘娘，顾贵人的葬礼……”当如何安排？

顾佳期有些不好意思，腼腆笑道，“姐姐与我第一次见时先看的是我头上的簪子，后来又问我喜不喜欢山茶花，我就有些猜到了。其实只要稍稍问一下，就会知道姐姐和萧贵妃很要好。”

从刚才一直犹豫到现在，顾佳期还是有些害羞地开了口，杏眼中满是期盼，“我能……抱抱姐姐吗？”

明熹微微愣，菱唇勾起，“这有什么不可以？”话落主动抱了消瘦的人儿。

“佳期，佳期。”明熹微发觉肩上的人没了动静，轻声唤道。握着已经冰凉的手，明熹微似有所觉，缓缓将人放在躺椅上。

“如今宫内痘疫频发，一切从简便是。”明熹微望着匣中已经枯了的玫瑰簪子，轻叹道，“果然，便是再巧思，也逃离不了衰败的命运。”

“娘娘，二公主殁了。”来喜匆匆赶来道。

“倒是可怜华贵人了，罢了，去晚风殿看看吧。”明熹微怏怏道。

“谢谢你，姐姐。”顾佳期露出满足的笑容，眼皮慢慢合上。

如此也算共白头，姐姐，佳期是不是也不算食言？

“我的悦儿从小便体弱多病，臣妾是半刻不敢离身。好不容易长大了些，身子好些了，却被皇后娘娘送去了太妃那。如果不是我的悦儿被送去了宫外，我又怎会连她最后一面都见不到？”说到这儿，沈静华似乎找到了发泄的口子。

眼中的怨恨不自觉加深，“娘娘为何那么狠心送悦儿出宫？为何要让臣妾这个做母亲的连她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为何啊？”沈静华情绪激动，抓着明熹微的肩不停摇晃。都是这两姐妹生生害了她的女儿。

望着那即使闭了眼，还是笑着的脸庞，明熹微轻轻为她拨去额前的发丝，终是红了眼眶，良久才抿唇笑道，“如此，也算解脱。就当，是这人间配不上你吧。”

……

扑鼻而来的玫瑰花香，顾佳期情不自禁深深吸了一口，有些沉醉。不知不觉，两人的发上已经落满了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