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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庆朝歌

第七章 情事坎坷

这厢刚一落座,那厢又站起一个人。

站起的人手脚甚是利索,一把提起墙角暖房的炉子,将其拖至三人中间,再拎起茶壶轻轻摇上一摇,听水声应有半壶水。许是觉得半壶足够,转手将茶壶搁在了炉子上。

“好了,接着说吧。”拍

“好一个老谋深算的康王。”想到自己着了那虚伪小人的道,这位北庆国最具英雄气概的公主将一张粉脸气到发绿:“暗地里与东周三皇子秘密结盟,联手策划两国联姻之事;明里再跑来与我示好,借口愿替我抵挡联姻让我答应助他夺嫡。这事不管成与不成,他都为自己赢得了东周这个外援以及我忠王府这个内力。”小银牙一咬,切齿恨道:“哼,双管齐下,果然是一出好计。”

“不行,不能让这等奸诈阴险之人坐收渔翁之利。”暴怒之下的盛英盈一如脱缰野马不受控制,只见她鼻子一耸,凶光毕露:“忠王府向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康王竟要挑事,那就别怪我翻脸无情。”

“你打算做什么?”一见盛英盈这副不斗个你死我活誓不罢休的架势,盛子萧汗毛倒竖,担心不已。

盛子萧抚了抚袖子,有些事他相信瞒着她好过向她坦白,但某些时候,这个决定又让他生出一种自己很不中用的狼狈感。

譬如此刻。他晦涩的望了斯先生一眼,斯先生四平八稳,面无多余表情,完全置之度外,不由叹了口气,两眼直勾勾盯住炉子,略不是滋味道:“你不把消息放出去,奕王和诚王只当这是一次再寻常不过的联姻,自然也就不会过分去关注。可你一旦放出那样的消息,我们刚刚能想到的利弊,奕王和诚王也能想到。届时,为了拉拢你,他们一定会去宫里找各自的母妃想办法。”

“瑾贵妃和荣贵妃乃宫里一等一的人精,再加上一个雄心不死的太后……”盛英盈听明白了,一脸的幸灾乐祸:“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三个女人一旦闹起来,咱们陛下恐是要让这台大戏闹得日日难安。”

“岂止难安,只怕还要亲尝一口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辛酸。”斯先生突然露出一个轻蔑至极的表情,狠绝道。

早些时候,盛子萧曾提过这位身怀绝技的斯先生,除了说他医术精湛,用毒如神外,说得最多的就是斯先生痛恨盛帝,叮嘱她日后见了面,千万要少提盛帝琐事。从前她半信半疑,眼下见识过了,便是疑心顿消,彻底信了。

只是……斜下一缕余光瞟了瞟盛子萧,她觉得是该找个机会好好问一问他,斯先生与盛帝之间究竟有着怎样的恩怨情仇?又是怎样的内情,让他将这个对自己生父深恶痛绝的人视为谋士留在身边?

这些疑惑令这位身陷情网的女子深感伤怀,而最伤怀的又莫过于他为何不主动向她说明一切。

众所周知,女子一旦对爱情开始计较,往往都是锱铢必较的。

盛英盈异样偷量的目光,盛子萧不是没有察觉,只是,他不确定盛英盈这样做的原因是什么,干脆假装什么都没发现,继续垂目盯着炉子上壶嘴开始冒白气的茶壶愣神。

盛英盈的失望一闪即过,但她也清楚,眼下时间紧迫,实不宜在此时过多纠结儿女私情。回想起斯先生的“不可取”还未作出说明,便提了口气,正色道:“既然先生以为搅得后宫一团糟不可取,那英盈想问什么才是可取之法?”

斯先生收起狠辣,与盛子萧对视一眼后,浅浅一笑:“我有一养在身边的徒儿,名唤小四,因为庆阳公主的缘故,被康王捉了去。此事如果以穆王府的名义向康王要人,恐怕只能要回一具冷冰冰的尸体,所以,不得不自私的劝你暂且放下心头愤怒,继续同他虚与委蛇,将人活生生的要回来再说。”

“只是如此?”盛英盈面露狐疑。

“这可不是一件小事。”盛子萧将自己的宽袖当作帕子搭在壶柄上,拎起催开的壶,一边给众人添茶一边细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我与斯先生怀疑,这枚玉佩极有可能是那位将军侍妾用以证明身份的信物。徽澜不知内情,若让她去要人,只怕会适得其反。”

“如果是这样,此事倒有几分棘手。”盛英盈去了疑心,一筹莫展道:“你们想想,既要让康王不怀疑你们已经对他与三皇子之事有所察觉,又要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保那小厮一条性命……”

“你放心,办法,我们已经想好了。”盛子萧放下茶壶,很轻松道。

盛英盈略微一迟疑,全然明白了:“我怎么有种又要遭人算计的感觉?”

盛子萧做了个不予反驳的表情。

斯先生闲饮一口茶,也不否认。

“好吧,我认了。”说是认命,口气里却听不到无奈,反充满诙谐与幽默:“你们赶紧说说准备怎样算计我吧。”

盛子萧不语,笑望向斯先生,似乎在暗示盛英盈,算计她的人是斯先生,与他无关。

好在斯先生十分配合,没有当场拆穿他的小心机,而是将计划和盘托出。

待一切交代完毕,高墙外也响起了一慢四快的打更声,盛子萧揉揉额角:“五更天了,再不走的话,只怕会被早起的下人察觉。”

盛英盈明媚的脸庞顿是黯淡下来:“我还可以再来吗?”语调变得忧伤。

“可以。”盛子萧很肯定的回答。

盛英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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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了咬唇,浅浅眸光,无比温柔,脸上徜徉着女子陷入情网后独有的光彩。半晌,方又道:“只是因为我想见你,也可以吗?”

“……可以。”这一次,盛子萧回答得有点犹豫。即便如此,盛英盈仍心满意足的笑了:“我会当真的。”

“我没想要欺骗你。”盛子萧目含深情的替她将斗篷帽戴好,再轻轻抱了抱,才依依不舍道:“路上小心。”

情人间的离别,哪怕只是短暂小别也有一种令人不忍直视的悲怆在萦绕。

斯先生裹着一件黑色披风,目送那道俏丽的身影消失于门缝:“她对你的感情很深邃,很真诚。”不无感慨地向旁边的年青人呢喃软语。

盛子萧敛起心头不舍,淡淡道:“我以为先生会与大多数谋士一样,不赞同我在这个时候儿女长情。”

“你终究要娶妃,既然是避免不了的事,何不直面?”

“哦?”

“不用怀疑。”斯先生紧了紧披风:“一个称职的谋士只会劝你顺势而为,而一个上乘的谋士则会劝你从中择优,选一个对自己局势最为有利的女子。放眼望去,北庆境内还有比曦月公主更优秀的结婚对象吗?”

“道理我懂,但先生一定要说得如此冷血无情吗?”盛子萧阴沉着脸,泠冽的寒气从他周身上下散发出来:“况且,我钟情的自始至终都是盛英盈,绝非曦月公主。”

斯先生冷冷一笑,五更的清冷在他深眸中闪着诡异的光:“你可以这样想,至于别人要不要这样想,你做不了主。就像你无法将曦月公主的称号从盛英盈身上剥离一样。既然剥离不开,你如此声明又有何意义?还不如坦诚接受,该利用的时候好好利用,方不显虚伪。”

“先生……”盛子萧攥紧了拳头,急于反驳,一张嘴,除了“先生”却又找不到任何可去辩驳的理由。

必须承认,斯先生的话毫无错漏。

盛子萧紧咬嘴唇,难过的闭上眼。

“殿下,虽然是我一直用药让你久病不愈,才躲过了朝堂的猜疑与陛下的指婚。可你也应明白,是药三分毒,何况还是故意使人孱弱的药。你这身体……”斯先生伸手拍了拍身侧这个瘦弱的肩膀:“药该停了,否则……我也没把握让你恢复如初。”

最后这句话让盛子萧有点猝不及防。

五年前,盛帝有意将瑾贵妃的嫡亲外甥女指做穆王妃。盛子萧自知推脱不掉,索性服下斯先生特制的毒药,一病不起,卧榻半年。身体刚见好转,盛帝又属意荣贵妃的小表妹为穆王妃,那可是个人尽皆知的放荡女子,盛子萧不得不故技重施,再大病一场。

自此之后,靠着斯先生的药,他的怪病拖到现在都没痊愈。于是乎,穆王命中克兄克父的谣言里又多添了一个克妻。再后来,洛城命运再不济的侯门贵女一听婚配对象是穆王,皆明志:宁可孤老一生,亦不做穆府魂。

这与他所求,本不谋而合,不想……他思绪有点乱:“……容先生再给我一年时间。”

“以你当前的身份与地位,便是再给你十年,你也无法让陛下将曦月公主许你为妃。”斯先生一眼洞悉他的心机,毫不留情道:“你心里何尝不清楚,盛帝一直不给盛英盈指婚不过是忌惮其背后的势力。因为盛帝知道,这种可将镇国公府与中宫连成一气的女子,嫁给任何一个皇子都会使朝堂风向发生改变。要避免这种局面的出现,只有将其外嫁。这也是盛帝为什么会默许东周和大魏皇子来洛城联姻的原因。盛英盈何等聪慧一女子,她会看不透?”

“她……”

“殿下,莫要再自欺欺人了!”斯先生字字锥心:“她若真看不透,岂会答应与康王合作?岂会深夜冒险前来?若我没猜错,她今夜入府的真正目的应与我无异,至于最后为什么又一字未提的走了,大概是觉得劝一个病容满面的人参与夺嫡太过残忍罢了。就像她会舍弃女子矫情,替你去搬那只炉子一样。”

身为一个胸怀大志的男子,焉能不对北庆的天下动心?可母妃的决绝又让身为人子的盛子萧不敢为这个璀璨的天下轻易去动心。

一夜无眠,他的茫然仍未散尽。

(未完待续)

(本章完)

.

“这还用问吗?”盛英盈柳眉一竖,杏眼圆睁:“当然是让他明白,想与忠王府靠拢的亲王可不止他康王一个。”

果然是在意气用事。盛子萧忧心一叹,无奈得很:“明白又如何,不明白又如何?”

刚说完,这位与亲情无缘的皇子突然起身向后,盛英盈跟过去一看,发现他正伸手去触碰书桌一角的茶壶。这才察觉自己的喉咙有点干渴,侧身端起放置一旁的半杯茶,一饮而尽,凉意甚浓却也不觉得有何不妥。

然盛子萧就不这么认为了。壶身的凉意侵入手指,让他惊觉出几分寒意,想来,这已是一壶冷茶无疑。他以为,四月的深夜虽不至冷彻骨髓,却也不宜饮冷茶。放下茶壶,接着没说完的话继续往下说:“一旦父皇请皇祖母定夺,此事的控制权就等于落在了康王手里。如果他真想以帮你摆脱这桩婚事为筹码来取得忠王府的支持,那他也还不算阴险。怕就怕他另有想法。”没喝成热茶的盛子萧一屁股坐了回来。

“不是他们不闹,是不会先闹。”盛子萧总算恢复原态主动搭腔,虽然话语中多有揶揄但盛英盈已没心思瞪着两只大眼凶他。因为此刻她完全让这师徒二人给绕晕了:“……”

倘若到了这个时候,盛英盈还不明白康王的计中计是什么,那她就不是盛英盈了。

“明白,就该好好认错道歉;不明白……更好办。”盛英盈翻出一个白眼,傲然不可一世的笑道:“明日我就放出消息‘谁能帮我避过这次联姻,谁就是忠王府的恩人。’我倒要看看,奕王和诚王会不会什么都不干的看着康王成为忠王府恩人?”

盛子萧与斯先生的脸原本是端着的,听完这番狠话,不知联想到了什么,竟噗呲一声乐开了。

“为什么?”盛英盈涨红着脸追问。

盛子萧有种被打败的无措,只好一字一句同她强调着解释:“先闹起来的,只会是后宫各路娘娘。”

“啊,对呀!”盛英盈一巴掌拍在脑门上,恍然大悟:“我可真是气糊涂了,竟连宫里的规矩都要你来提醒。”倔强的小嘴如吃瘪般左右撇了撇:“后宫虽是皇后主政,但太后健在且一直未离宫去别苑居住,陛下为显孝道,每有皇室子女婚嫁,都会先向太后奏明再下赐婚旨意。呵呵……”干干一笑,话风转为讥讽:“太后是谁呀,可不就是康王最大的靠山吗?”

“不错。”被讥讽的虽然是自己的祖母和兄长,但盛子萧却语态平缓,无有一丝不快。可见皇家亲情于这位皇七子而言是多么淡薄的一种牵绊。

盛子萧有点发怵,笑容渐渐僵硬。

二人这般表情,惹得斯先生又是一通嘲笑,笑够了,方喘着大气予以点拨:“不是不好,是不可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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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手,笑盈盈的催道。

“难道你就没有想过,消息传出去以后,先闹起来的未必是康王、奕王和诚王?”

盛英盈奇道:“他们不闹,谁闹?”

“你们笑什么?我这办法不好吗?”盛英盈恼怒的瞪着盛子萧,两撇眉毛因生气几乎都要纠结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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