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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庆朝歌

第五十九章 初试结果

既然今日总得有一方丢脸,那又岂会是国富兵强的北庆?

楚湘楠权衡之下的抉择,在一部分人眼中是软弱,在另一部分人眼中是咎由自取,而在盛子萧看来,这位楠王殿下确是难得一见的识时务者。

毕竟,一个被列国众知的不学无术的皇子能有什么脸面?

宇文敏说“做人不可得理不饶人”,可彰显这位东周三皇子谦逊与宽仁兼具的美德。同样的话,若是出自盛帝之口,只会落得一个受辱不自知,昏庸无能的骂名。

这便是主客之别。

盛帝收起嘴角最后一丝浅笑,亲和力欠缺的脸上泄露出一分杀机,因反感、厌恶而加速聚焦成一点的目光比毒蛇还可怕。

这个道理,盛帝未必真就不懂。只不过,因有东周毓王雅量在前,他大概也就不能不稀里糊涂装一回烂好人。

盛子萧犀利的目光从跪拜在殿中的那个身影上移向宝座上的人。

那人沉吟良久,终于开口道:“楠王……”这两个字不像是被念出来的,更像一口痰被人毫不留恋的吐在了地上,可见盛帝内心是真生气:“楠王如此诚恳认错,朕……便宽恕你这一回。”

结果出乎许多人意料,唯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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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子萧面无惊奇,眸色平静。

“多谢陛下,外臣感激不尽。”

楚湘楠磕头谢恩。他身后的大魏使团依附着行礼叩谢。

这个小小的风波就这样平息了。

待楚湘楠领着大魏使团重新归位,被中断的比赛继续进行。

“西丹所派何人呀?”

经此一闹,盛帝似乎有些累了,语调迟缓了许多。

“启奏陛下,外臣派出应战之人乃我西丹草原第一勇士,也是我西丹国王亲封的龙虎将军拓跋律铭将军。”

拓跋信这番话堪比一根搅屎棍,搅得刚刚平静的气氛一下子又紧张起来,尤其是大魏、东周两国使团无一不是臭脸一张。

才回座的楚湘楠更是狠狠剜了拓跋信一眼。

只不过,粗犷的西丹汉子似乎天生反应迟钝,丝毫没有察觉到大魏皇子对自己的不满,只管趾高气扬的介绍龙虎将军。

看热闹看到如此地步,肖青云实在忍不住不笑。

若不是娉婷郡主随即一道眼光杀了过去,恐怕咱们的肖大公子还不肯消停。

盛帝勉强提了提眼,皮方将拓跋信滔滔不绝的话听了个七八。好不容易等这话痨停住不说了,赶紧挥手示意开局。

西丹举荐的这位龙虎将军确是一个厉害角色。戚平眼尖,看他跟鄢若飞比试几招后,面色微变。

盛子萧多了个心眼,小声询问:“你识得此人?”

“谁?”

“拓跋律铭。”

戚平略是停顿了一下,目光谨慎:“与西丹十年对峙中,我从未见过此人。”

“哦?”盛子萧小小的讶异了一下:“看他这番身手,功夫不在鄢都指挥使之下……身手了得,却没有出现在大军中……一年两年尚且好说……”盛子萧的眸色随着他的呢喃深了一圈,等戚平附耳认真来听时,他又轻轻一笑,将话题岔开道:“你可瞧出,他的功夫出自哪门哪派?”

提到武学,戚平果然没有马虎的。

“鄢若飞的功夫学自武当,武功功法讲究清净为基,圆柔为形,养气为宗,内外双修,拳法自然,刚柔并济,天人合一之道。比起拳法,鄢若飞的武当27剑式耍得更精湛,可今日为免发生意外,只拼拳法……”

“我自然知道鄢都指挥使是武当无心大师的关门弟子,”盛子萧没好气的打断道:“我问的是他——拓跋律铭。”

“天下功夫出少林。能把武当36拳克制得毫无反手之地,除了少林功夫,你觉得还有其他可能吗?”戚平反问。

“我不是看不出这个拓跋律铭的拳路里藏有少林金刚罗汉拳的痕迹,只不过……”盛子萧阴沉的目光中透出一丝不肯定,戚平知道盛子萧在疑惑什么,替他把未说完的话说了出来:“只不过出手不应这般阴狠?”

盛子萧顿了一下,戚平冷冷一笑:“西域金刚门,偷学自少林。”

盛子萧沉下去的目光狠狠定了一定:“传言西域金刚门门主乃波斯国师……所以,拓跋律铭并非西丹勇士,而是西域波斯人,也就是说,西丹为了与我北庆抗衡,已经与波斯秘密联手。”

“他自然不会承认。”戚平嗤笑道:“否则,他也不会隐藏拳路,故意摆出少林功夫的路数。如果不是真熟知少林各路拳法,便是习武之人也很难凭一场比斗分辨他使的究竟是少林武功还是西域金刚门。”

“难辨,不也被你一眼识破了吗?”言下之意,颇有几分“不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心气。

戚平露出一个自当如此的表情。

盛子萧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小小叹了口气:“西丹备此后手,本是冲你,若你上场,倒也……唉,怪我草率轻敌平白连累了鄢都指挥使……其余之事皆不重要,重要的是尽快赢得这场比武,莫让鄢都指挥使难堪。”语气急转直下:“平儿,依你之见,鄢都指挥使胜算如何?”

这可不是一个轻易就能给出答案的简单问题。

戚平皱起眉头,右手掌案,上身前倾,头高高昂起,双目比紧盯猎物的秃鹫更要聚神。如此细致观察了片刻,小将军目中神采有了微妙的变化,盛子萧皱眉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师弟,看出戚平已然忘了自己交给他的任务,而是一门心思的认真观战。悻悻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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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怪戚平轻易被吸引,实是高手对决,战况太过出彩,莫说习武者挪不开目光,自诩文雅人的天烬皇太子、曼罗皇长子以及不懂功夫的娉婷郡主皆看得聚精会神,目不转睛。

只有盛帝,恹恹的情绪似乎并未随着殿内气氛的高涨而有所缓解,他扫了一眼案台上的香炉。炉子里的香已烧得只剩十之分一,按照规定,如果一炷香内,两人仍未分出胜负,须加比一炷香,老皇帝似乎很排斥加赛,额心皱起的抬头纹愈发深邃。

倘若盛帝不是因心生厌弃而神思倦怠,以他敏锐过人的眼力,不会发现不了另外两个同样不乐见加赛的人。这二人,不是别人,正是西丹二皇子拓跋信及东周三皇子宇文敏。

所剩不多的时间与胜负难分的局势让这两位皇子倍感焦虑。只不过,幸福的家庭千篇一律,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这二人亦是各有各的焦虑。

拓跋信的焦虑,源于他深知拓跋律铭虽为武学高人,却容易暴躁,喜欢速战速决,而非持久战。如果第一局无法定输赢,加赛再比势必会加速拓跋律铭的狂躁,面对鄢若飞这样的高手,任何一丁点的疏忽都将造成“差之毫厘,谬以千里”的惨败。

西丹千里迢迢赶赴这场盛宴,要的可不是一场败绩……

想到这里,拓跋信两道浓黑粗犷的眉头狠狠拧了一下,十根被风霜浸染得粗粝的手指在案几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与拓跋信的求胜心切截然相反,宇文敏根本不在乎谁赢谁输,他在意的是,眼下双方已呈现体力殆尽之迹,一旦加赛,必有人会以公允为借口,提议延期再比。俗话说夜长梦多,谁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

这位心思不宁的皇子无心瞪了拓跋信一眼,拓跋信正兀自烦恼,突然感受到一记敌意明显的眼神杀,赶紧循迹追望过去,却遍寻不见那双充满敌意的眼睛。幸好这位西丹皇子没有太多心,只当是自己焦虑过甚,以致出现幻觉。人稍稍顿了一下,便再次全情投入观战中。

“父亲,抛开家国身份不谈,倘若让你押注,你押谁赢?”

肖大公子不知何时离开了自己的座位,蜷缩在清远伯爵身边,饶有兴趣的问道。

清远伯爵单手托腮,用心良思一番后,半是疑惑半是犹豫:“鄢若飞吧。”

“你好勉强。”肖青云白了父亲一眼。

清远伯爵摇摇头:“要怪就怪他二人旗鼓相当,让人难以抉择。”

“那我押拓跋律铭。”肖青云爽快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清远伯爵不解:“你觉得鄢都指挥使赢不了?”

“自然不是。”肖青云立刻替鄢若飞挽尊:“他二人既旗鼓相当,那便都有胜算,怎可现在就说鄢都指挥使赢不了?”

清远伯爵越发不解了:“那你……”

“这么简单的道理,父亲大人怎还想不明白呢?”肖青云拍拍手:“你我父子二人总不能赔个精光吧?”

“哦,懂了。”清远伯爵眸中露出一抹精明:“反正就是,不管我押谁,你都押对家。”

“对呀,这就叫做上阵父子……哎呀,父亲,你中彩了。”

肖青云突然一个起身,欣喜狂叫一声。清远伯爵赶紧扭头看去,可惜还是慢人一步,只看到拓跋律铭横躺在地,两只拳头苍白无力的撒开着,鄢若飞站在一旁,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奕王大叫一声“好”,诚王亦跟着站了起来,表情得意,眼中喜悦不已,北庆诸位朝臣自是不甘两位亲王之后,纷纷起身表达恭贺、欣喜之情。

天烬、罗曼两位皇子一心想当北庆女婿,见此结果,自然也是高兴得很。

宇文敏得偿所愿,更无需多言。

楚湘楠刚见识了盛帝的威严,老实得不敢乱说一字。

一圈看下来,大殿之内也就西丹使团个个愁眉苦脸,唉声叹气。

盛帝吁了口气,为显大度,还是用言语褒奖了拓跋律铭一番,对鄢若飞奖赏的话更是字字值千金,大家听罢,都听出了老皇帝对鄢若飞的重视与喜爱。

如此一来,老皇帝想让鄢都指挥使做驸马的猜测似乎不再是猜测。

奕王和诚王像发现新大陆一般,争先恐后的又替鄢若飞在盛帝面前说了许多锦上添花的好话。

(未完待续)

(本章完)

.

“楠王,大魏朝堂法度如何,朕不知,也无心打探。但你今日既是以使臣身份进入北庆,就当恪守使臣本分,尊重更需遵从我朝法度。否则,朕便将你今日这出闹剧视作大魏对我北庆的藐视与挑衅。”

这番话的分量已经重到两国开战只差一张纸挑明的地步。

楚湘楠的恳请令在场之人无不吃了一惊。

一国使臣代表着一国形象,楚湘楠将姿态低至尘埃里,弄丢的不仅有大魏皇子的体面,更有大魏的体面。可若是不做到如此地步,那丢脸的便是北庆。

大魏皇帝对这份奇耻大辱没有一日不怀恨在心。若非如此,楚湘楠也不会和宇文敏这等阴狠之徒联手上演这样一出好戏。

原还担心不好善后的盛帝,现见宇文敏主动释怀,顿是松了口气。只不过,所处立场不同,对这件事的处置态度与方法自然也就不能一概而论。

北庆朝臣与大魏使团立刻进入到剑拔弩张的对峙状态中,牡丹殿的气氛再次变得高度紧张。

在他国庙堂,当着他国朝臣,戏弄他国国主。楚湘楠再僻陋无知也不会不清楚这是一件何等严重的外交事故。

当年,北庆派黎楚率大军镇守大魏、东周、北庆三国交界之地。三军对垒,各方虽都恪守本分,将营地驻扎、巡逻换防有效控制在本国领域内,没有发生一起跨越国界侵占别国领地的纷争,看起来是谁都不吃亏,实则并不然。

说到底,还是怪自己太年轻,信了宇文敏鬼话。

楚湘楠咬了咬牙,余光在颤抖中瞟了一眼他的临时盟友。这位临时盟友碍于眼前局势无法开口给他提供只言片语的援助,但从宇文敏隐晦的眼神中,楚湘楠还是读到了某些有用的讯息。

“陛下,外臣知罪。”有所触动的楚湘楠一改之前的玩世不恭,双膝一软,正跪于殿中,细腻的牛奶白肌肤因心头无法自抑的羞愧而泛起片片红潮,璀璨多彩的眼珠子在渐有雾气升腾的眼眶内慢慢失去光泽:“只是陛下,外臣并非有意冒犯,实是因外臣初次以使臣身份出使他国,太过激动,才犯下如此弥天大错。外臣不敢以‘不知者无罪’之论奢求陛下宽恕,外臣只望陛下念外臣初犯,将所有罪责降于外臣一身,勿怪罪大魏。”

盛子萧密切关注着楚湘楠的一举一动。

这位号称大魏肖青云的三皇子表情并不慌乱,脸色却是真难看。他稍稍别下脸,目光低垂。眼前这个局面,说他无知,他认;说别无隐情,他认不了。

不过是虚名表象罢了。

用虚名表象化解一场严重的外交危机,楠王实在不算亏。

黎楚大军彪悍,仗着自己兵强马壮,战斗力强,故意将营帐安札距国界线一丈之地,再文书敬告大魏、东周大军“北庆十丈之内不得有他国驻防,如有违者,一律视其觊觎北庆疆土细作,必诛之。”

就因这个不公平的霸权条款,大魏、东周两国驻军不得不含辱退出本国国界十丈外防守。

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这位皇子不是另有隐情便是真无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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