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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以酒歌两相和

第二百四十章 喜欢可超越一切

“哎?根本不疼欸!”

不用怀疑,她一定是在做梦!既然如此,那就先在梦中歇息一会。等醒后,她要继续缠着伙计讲楼门县的小秘密。

“嘿嘿嘿”,少女咧嘴一笑,开始自言自语。

从雨花山到黑水王宫横亘河山,穿越地底便可到达。

即便是跨越种族和虚无的魔域,也可以划破裂隙,通过界门到达。

而凌若与罗肆至,心意朦胧,咫尺天涯。

在她的眼中,大大小小乱堆一气的石块是山,院中几棵稀疏的松树便是郁郁葱葱的深林。

恰好,院中有一位黑衣人,背对着她站在眼前。

既然是梦,那这梦的是哪一场呢?

少女开始回忆……

曾经的一场梦中,没有红衣女子,只有黑衣男子一人就像现在这样负手站在崖前。

他的背影,孤寂落寞。

有人上前挽留,男子转过身来,眸中充满无尽的哀愁,对着那人说了一句话,便毅然决然纵身跳崖。

正如此时。

红衣少女走向眼前那个黑色的身影,醉意犹在,她却忽然安静下来。

梦境再现吗?

那她,是否要阻止他跳崖?

是要说些什么的吧,说些什么来挽留他。

可是说什么好呢?

正当凌若对着手指犹豫不决时,黑色身影转过身来。

“你是……教渔先生?!”

说出这句话的瞬间,凌若的意识回来了小半。可是,教渔先生啊,是多么古早的称呼。

对方微微一愣,许是没有料到会被对方如此称呼。未几,朝着少女点点头,“是啊,好久不见。”

的确是好久不见。

教渔先生是戴着帷帽的罗肆至,明明是同一人,却是截然不同的感觉。

在这两个身份之间,她经历了太多事,又遇见了太多人。总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悄悄变了。

“你还知道来看我啊。”少女嘟着嘴一脸不悦。

“今日你我曾相见。”

“不,今日见到的不是你,而是罗肆至。”撇了撇嘴继续道,“他是一个讨厌的家伙。”

“哦,是吗?他讨厌吗?”

凌若毫不犹豫地点头,“有妇之夫还四处撩拨,不讨厌吗?”

这话说的教渔先生一愣,听起来似乎没错,可是又觉得从她口中说出来怪怪的。

还不等教渔先生反应,凌若一把抓住他的领口,“明明是你先招惹我!”

面对凌若的指责,教渔先生一时语塞。诚然如此,不知该说些什么。

“为什么沉默。”凌若抬眸,幽怨的盯着他咄咄逼人道,“为什么不动声色。”

太喜欢一个人时,如临深渊,又如履薄冰。喜欢的卑微,喜欢的诚惶诚恐。

她好像想明白了,之所以不去正面问他的身份,不去插手他的事情,根本不是出于尊重,也不是出于理解,更不是无所谓。

她是害怕被讨厌,她是不敢。

她喜欢的后知后觉,又太畏手畏脚。

可是就算早点发现又能如何?他有青梅竹马,他有如花美眷,他……

凌若泪流不止,带着悲怆怒视着他,再一次质问,“明明是你,先招惹的我……”

见状,黑衣男子将手覆在少女头上,刚想轻轻抚摸。

却被凌若一手打掉,“总是这样故作亲昵,早就警告过你保持距离,不要碰我!”

之前说这句话时,总是带着三分羞赧,红着小脸,看着很是娇俏。

可是现在,本是明眸善睐,却看穿了无奈。

“抱歉。”

不料这句抱歉却彻底激怒了她。

“抱歉?我不要听抱歉。”少女一时气急,手上的力气又大了些,“可恶,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我的心岂是任由你践踏之地?”

“我并无……”(此意)

还不等他说完,凌若忽然踮起脚尖凑近唇角,一口亲了上去。

教渔先生错愕不已,他……这是被一个小丫头强吻了?

“唔……嗯?”

凌若翘开男子牙关,俏舌柔软却又霸道,侵入他的唇腔,闯入他的领地。

而这位向来喜欢主动进攻的罗肆至,竟然被他常日喜欢逗弄的小丫头拿下。

眼中藏着三分玩味,玩味之中又隐着欢愉。眼前的这个小丫头可是他日思夜想、跨越时空才重新找到的爱人。

“呃!”

一声低吟,口中突然一股腥甜。痛觉四溢,唇角有鲜血流出。

他以为自己早就对痛麻痹,可是今日才知道原来带着爱的痛意是如此刻骨铭心。

少女一把将他推开,眼泪未干,却笑得凄然,“哼,叫你欺负我,我可不是好惹的!”

刚才的一个瞬间,罗肆至也以为自己在做梦。是那阵痛,让他意识到眼前的现实,以及凌若的心意。

他摸着嘴角,一步步靠近凌若,“丫头,你这么做,可是心悦于我?”

“嗯?”这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少女呆楞在原地。事到如今,这个问题还用回答吗?

凌若摸着自己的心,他不在身边的时候,那里总是空落落的。如今,他在身边了,为何感没有觉得雀跃,而是更痛呢?

“我……喜欢你啊!”刚止住哭泣,又一次涕泗横流。醉酒后的少女,脸上漾着红晕,人还透着些神经。

一次次的逗弄,一次次的撩拨,并非她无动于衷,而是怕对方只是游戏人间,害她动了春心,最终却自作多情。

“可是我不知要怎么表达,难道天天将喜欢挂在口边才能证明吗?我做不到……我这个性格做不到的。”

少女拽衣领的力度变小了些,整个人从罗肆至的身上滑了下来,竟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究竟……要我怎么做呢?我喜欢你,可是我不能喜欢你……”

心悦你这三个字,早在魔域时就想说给他听了。可是,她不能。

这份无处可说的感情憋在心中太久,蕴藏着所有的委屈、不满、误会。借着酒意,混着鼻涕和眼泪的一通乱喊下,宣泄出来。

罗肆至上前摸摸她的头,“知道你这份心意,足矣。丫头,遇到你以后我学会了一件事——喜欢可以超越世间一切。”

凌若懵懂的点点头,她的心意是被接受了吗?那在魔域听说的事又是怎么一回事?

少女有些迟疑,“可是你……”

“没有可是。”罗肆至打断她,“记住你今天说的话,不要反悔。”

嗯?

这发生的一切,好像和她想象中不大一样,难道是因为梦太美?

“哎呀!”凌若痛得哀嚎,赶紧用手去揉脑门。一脸幽怨的抱怨道,“你又弹我!”

罗肆至收回手指,低下头对着额前轻轻一吻,“就你这迷糊劲儿,不使劲些还得以为是在做梦。”

“对……欸,我刚不是在做梦?”

刚要用力掐脸以作证明,却被罗肆至按住双手,“是嫌刚才的弹指不够响?”

点头,又连忙摇头。

“没有在做梦。”男子慢慢松开她的双手,放在自己的脸上,“不管你之前听到什么,信我。”

见少女有些犹豫,忽然嬉皮笑脸道,“信不信,反正你都得对我负责。”

凌若先是愣了一下,马上想到他所指何事,当即脸红。

“魔域的事远比想象中复杂,我是一定要回去处理的。”

“可是和地脉异动有关?”

罗肆至点点头,“夫人果真敏锐。”

“先前便隐约觉得哪里不对,虽然现在也说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不过回想过去的经历,似乎总有一条线在引着我往前走。既然此番又去了魔域,这其中必然有什么关联。”

“噗”,说到这里男子忍不住笑了。

“怎么?”

“没什么,就是觉得夫人逻辑清晰,想象力丰富。”

凌若不知所云,不由歪起脑袋看着他,“你在说什么嘛!”

“魔域,是我故意留下线索希望你去的。的确藏了点私心,不过和地脉没什么关系。”

“啊?!我这是被你利用了啊!”

从前,利用这个词,她想都不敢想,生怕一语成谶。

可是就在刚才彼此表明心意后,仿佛什么都不用顾忌,什么也都能说。

“自家夫人不叫利用。”罗肆至勾起薄唇,邪气的坏笑。

但是没过多久,便收起玩闹之色,一脸认真的看着凌若,用正经到不能再正经的语气问道,“魔域之是不能多说,但是你可愿意相信我?”

凌若点点头,半是认真半是嬉闹道,“嗯,信不信都会有所隐瞒,这次干脆顺着你说咯。”

“事关重大,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相信我,这样做只是不想将你卷入其中。”

“可是你要知道,即便不想,我也已经身在其中了。”

面对凌若的回答,罗肆至不可置否。

“如此,我们分头行动。你在常世继续调查地脉,而我则在魔域处理些内务。至于冀北阳……”顿了一下,仿佛才想起这个消失许久的人,于是疑惑地看向少女问道,“他怎么没在你身边?!”

“嗯?他又不是我的谁,不在身边不是很正常吗?还是你觉得,他在我身边才算正常?”凌若自然知晓对方用意,但还是忍不住借机逗逗他以报过往总被撩拨之“仇”。

“夫人,你学坏了。”

“哪有。”凌若做出一副承让的手势。

回想当日在八神肆馆一时起兴建立的极北之境探险队,本是三人一猫和一雕,如今……不管缺谁,都不完整。

而且小阳子离开的突然,时隔多日也未曾见他回来。纵使修为再高,凌若多少也是担心的。

“当日我与他相约子时同去往乱葬岗探查棍状装置,谁知半路杀出一位黑衣男子,小阳子便急忙追了上去,至今还没音讯。”

罗肆至一边听着,一边时不时点头,仿佛对他们的行踪了如指掌。但是当听到后半句时,当即发出疑问,“黑衣男子?”

少女连连点头,“是啊,起初我还以为那人是你。”

“不。”罗肆至神情复杂的否定,“当时我在另一处地方。”

“楼门县虽然是封印巫蛊咒毒之地,但是也偶有外人进来,你觉得可能是谁?”

对方完全没有乖乖回答问题的意思,而是反问凌若一句,“伙计?”

听到这种熟悉又怪异的语气,少女瞬间了然,心觉不妙于是急忙解释道,“在酒肆的伙计,你见过。”

“所以呢,你们倒是相聊甚欢?”

“喂……这会不是争风吃醋的时候吧……”这话刚说出口,凌若便觉得自己是撩拨众人芳心后还要让她们和谐相处的人渣。

但是,他们之间真的没啥。只不过今夜喝多了些,说的也有点多罢了。

“行。”罗肆至对着空气做出一个放下醋碗的动作,淡淡笑道,“既然夫人说不让吃,那为夫便先不吃了吧。”

随即将凌若的手托在自己的下巴处做沉思状,“他可能是我要找的人,那个黑衣人。”

凌若心想,师侄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定然是与魔域有关。

“还记得我之前与你说的族长与巫索吗?”

“啊?”

“又在发呆。”罗肆至朝着凌若的脑门又是一弹,不过这次并未用力。

“今日早些时候相见时,我曾特意说给你的。”

“啊……那会啊。”少女惶然大悟,有点不好意思道,“那会正在发脾气,没注意听。”

眼看天光渐亮,新的一日即将到来。

罗肆至的神情愈加复杂,“族长与巫索身份异于常人,或许可帮你提供许多线索。此地不宜久留,为夫要先行离去了。”

闻声,少女有些落寞。

可是这次等待与以往的都有不同,她不用再胡思乱想,于是微笑着点点头。

黑色身形化为一团烟雾,眼看着就要消失。

忽然,又变回人形,“有一事忘记与夫人说,玉郎君托我转达,有事寻你。”

“好,我知道了,你去吧。”

“嗯。”身形再次凝成黑色烟雾,在皑皑白雪中逐渐消散……

“欸……等等。”消散停止,黑色身影再现,“夫人若是想我,可打开乌金扇。”

话多的罗肆至从来都是不正常的,可是从今夜之后,将变成常态。少女不愿吐槽,耐着性子微笑道,“好,我知道了,你去吧。”

“嗯。”黑色身影逐渐消散,融为烟雾,彻底消失在空气里。

经过两次转折,凌若不敢立刻离去,直到全部消失,她才回到屋中去。

“啊!!!!”

“别这么惊恐嘛……”

少女没好气的看着眼前熟悉的黑色身影道,“你不是走了吗?”

罗肆至委屈巴巴,“刚想起来好像走的突然,忘记表示。”

“什么表示?”

话音刚落,便迎上一个厚实的拥抱。

“唔,果然讨厌。”

嘴上嫌弃着,唇角却挂起甜甜一笑。

—————

“唔……头好疼。”

唔,不不不,又是一顿犹如拨浪鼓的摇摆。如果是之前的小雪,或许会发自内心的关心她。现在的这只嘛,只知道执行“命令”,既没感情,也没有灵魂。

凌若拍着脑袋,可劲儿晃了晃,可是这样并不能使她变得清醒。于是伸出胳膊,撸起衣袖对着白皙的皮肤用力一掐。

当日三人借住的破落宅院便是这个风格。

从海宁到京城距离千里,御剑三日便可到达。

凌若痛苦的掐着眉心,看起来并未酒醒,另一只手还在四处摸索。

“酒呢,再来一壶,伙计?伙计听到了没,再来一壶!给我最烈的酒,咱们一醉方休!”

所谓酒意朦胧,现在在她的眼中,一切都是模糊的。

难道真的回来了?

不,怎么可能,如果走回来,她会不记得?

难不成是小雪把她带回来的?

“屁!这不还在酒肆呢嘛!”少女将小雪挥到一边,跌跌撞撞的下床。

刚走出门边,从院外吹来阵阵寒风。但是对于因醉酒而脸颊发烫的凌若而言,凉凉的,很舒服。

“我梦里的那对男女呢?喂!穿黑衣服那个家伙,你在哪?还有要死要活的女人,今晚要继续跳崖吗?哈哈哈……”

朝屋外慢慢走去——

这个房间……

凌若揉着眼睛粗略的朝着周遭扫视一圈,房间内摆放的家具古典精致,和楼门县寻常家中的摆设全然不同。

“主人我们现在已经回到居所,你喝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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