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道征途

自称张济的白衣中年原以为魔疆必有可怕的阴谋，闻言却是出乎意料之外，一双深邃的眼睛看向蚩荼和说道：“原来二叔此行是为周武国祭天大典而来，倒是侄儿多虑了。”但心底依旧难以相信此事原委会如此简单。

自古以来灵洲与魔疆势均力敌，万年来未见刀兵，因此两方势力交界处慢慢形成交易来往。周武国原也是隶属灵洲强国之列，但因崇夏国近百年来实力不断强大，已盖过周武国势头，未免受威胁，周武国外交魔疆，互通友好，方与之形成犄角之势。泽州城虽然是崇夏国的边城，但地处崇夏国、周武国和魔疆三方交界，战略位置特殊性与重要性，不言而喻。近期是崇夏国国君燕刑毒伤治愈的关键时期，恰巧泽州城莫名出现白虎伤人，又逢周武国立国千年大典，诸多巧合，难怪张济会有如此疑惑。

蚩荼和右眼闪着精光，干薄乌黑的嘴唇微开微合，昏暗的大厅中又传来他沙哑的声音。“羔羊尚知跪乳之恩，太子你当年一怒之下，舍弃太子之位，断绝父母之情，离出魔疆，隐姓埋名，再无音信，可知这三十多年你父亲为了寻你耗费多少精力，你母亲为你整日以泪洗面，不知苍老了多少。”

山腰矗立着一座青竹盖成的庭院，月光照耀下，树影婆娑，处处可见听青蛙和蟋蟀的鸣叫。院中大厅内，一名穿青布长衫的少年端坐窗前，正翻看一本古朴的经书。“昊天之下，一切生灵，从生始际，由死循环，诸灵原炁而生，诸灵归炁而灭，因炁生灭灵，方有轮回历万劫而不毁，故能以天地之源炁，修超俗之凡，流转五行，合归双海；修超升之神，补缺掩遐，成练完美；修超脱之源，一天之下，万神之上；修超法之永恒，帝宰诸天，永不毁沦……此经非源炁不可悟，非转轮不能习……”微弱的烛光照在少年身上，隐隐可看出他有十三四岁，身姿挺拔，面容白皙，双目清澈灵动，乌黑的长发披散在青色衣服上，万分朴素。

青衣少年聚精会神研读手中经书，念到生涩难懂处，皱眉沉思，喃喃自语：“那蒙面师傅说过，这本《永恒轮回经》既不是武学，也不是法术，而是一种极其罕见可以同时修炼灵海与识海的心经，只可惜其中记载的内容对我太过深奥，如果以我现在的修为强行修炼，不但没有益处，稍若不慎，反倒有走火入魔之虞，倘若将来修成境界，再去研习就简单得多了。”合上经书，回忆起蒙面师傅所说，世间灵修无不是以丹田为基，用尽各种方法孕养丹田，无论吐纳自然界灵气，或是吞食天才地宝，吸收灵气汇入丹田而聚成灵海，灵海越充盈磅礴，则灵修的实力越强大。

天地间不乏有灵海广袤无限的超级大能，但其也仅是停留在“凡”这一阶层，唯有获得大机缘，参悟大道理，遇到大契机的稀世奇才方有可能突破桎梏，飞升进入“神”这一境界。其中“凡”共可分为六大境界，灵气境、灵基境、灵丹境、灵婴境、灵化境、灵劫境，此六大境界又可细分若干小境界，暂且不提，以后自知。除此之外，还有一种鲜为人知的修炼之途——修炼识海。灵海源自丹田，是每一位灵修都具备的实质根基，然而识海是以灵识为基本，只有天生具备此种资质与悟性的天纵奇才，才可以修炼，并且留存于世间修炼识海的武学法术少之又少，因此以修炼识海为主的灵修可谓是凤毛麟角般的存在。眼前这本《永恒轮回经》却是可以双修灵海与识海，可见其非同一般！

张济不等蚩荼和把话说完，忙开口说道：“父母为我所累，已经变得这般憔悴了吗。身为人子，却不能尽守孝道，反害父母郁郁寡欢，我实在不配为人……”

“侄儿无需如此自责，正所谓‘浪子回头金不换’，无论犯下多大过错，只有父母不会永远责怪你。此刻随二叔返回魔疆，摈弃前嫌，与父母重聚，一家团圆，岂不为美？”言毕，蚩荼和走出屋外，解印封器，召出一只巨大的四翼飞兽。一行五人跃上兽背，往夜空中飞去。还有一黑衣人，就在他们跃上兽背之时，静悄悄闪入阴影，隐匿了身行。此刻张济归心似箭，竟丝毫没察觉兽背上少了一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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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那蒙面师傅每到夜深便会悄悄潜入院内，教授自己修行，从来不愿暴露身份，他究竟是谁呢？难道是现在教授自己医术的神医师傅吗，但两人的言语行径截然不同，绝不可能是同一个人，况且他也没必要遮掩身份，多此一举。而自己从小无父无母，记事起就跟随神医师傅学习医术，除此二人外，再也不认识别人了，一时间想不出谁会隐瞒身份传授自己修炼之途。

烛光摇曳，青衣少年想得入迷，过了许久，“吱呀”的开门声打破宁静，一名白衣中年男子推门而入。青衣少年突被惊醒，慌忙把手中经书藏入袖内，小跑过去恭敬地说道：“师傅，您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者必有瓜葛，当即开口问道：“泽州城伤人的魔纹白虎可是你放出来的？那白虎蚕食无辜百姓和战士，我为民除害将它制伏，只是魔疆凶兽怎的会现身在灵洲境内，当中事情疑虑重重，我也暂留它一条姓性命，没下死手。”

蚩荼和说道：“太子有所不知，那并非魔纹白虎，而是烈云白虎，是魔尊尊上赠予周武国立国千年大典的祭天圣兽，两月前原本该由我护送至周武国帝都，却没想到手下贪酒误事，不慎把那白虎放跑了。那白虎本性凶暴，杀害泽州百姓和守城将士百余条性命，二叔我难辞其咎，事后自会向尊上负荆请罪。只是我苦寻白虎两月未果，尊上苦寻太子三十多年被我巧遇，更没想到那白虎会被太子所伤，险些惨死，这可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只是烈云白虎已伏，二叔实在难以复命，这事只怪我管教不严，太子心地善良，心怀苍生，二叔绝不会推责太子。”

白衣中年听着声音似乎极为吃惊，而后又镇定自若，开口说道：“是啊，三十多年不见，没想到二叔竟变得不敢见人，探望自家亲自侄儿也要遮遮掩掩了？”他虽察觉屋外五人散出微弱的魔疆灵修特有的气息，却没想到自己亲叔也在其中。

夜已深，天空中繁星点缀，明亮的白月被众星簇拥，更显夜空漆黑深邃。皎洁的月光洒下，群山蜿蜒连绵，重重叠叠仿若犬牙交错，参差起伏又如猛兽奔腾的背脊。远处一座裹挟雨雾氤氲的巨峰鹤立山脉之中，隐隐只能见到乌如浓墨的山尖。此山终年云雾缭绕，雨水丰沛，山中小溪如丝绸般涓涓流淌，汇落山崖，远远望去，真似银河直下，叮叮咚咚拍击奇松怪石，溅起颗颗白玉珍珠，而后涌入碧潭，激荡幽谷；虫鸣鸟啾，鹿呦猿啼，偶可听到虎啸狼嗥，清风拂过树林，雅奏玉笛罄音，佻弄花叶轻舞，九曲柔肠。各种声音交织奏响，曲调悠扬悦耳，美如仙乐，因而此山名为妙乐山。

白衣中年抖了抖裤脚上的细沙，说道：“今天去了趟西漠边境，路途遥远，又遇到了件棘手的事，耽搁点时间，所以回来得有些晚了。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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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衣少年张戬蓦的一愣，不知道师傅为何突然这样说话，也不多想，接过竹筐，掂了掂说道：“师傅，这大半筐刺棘果可有得洗了。”说完转身走出厅子。

黑衣人轻笑着缓缓揭开面具，苍老的面容中渐渐显露出一道狰狞刀疤，由左眼眉毛而起，覆过鼻梁，一直延申至右脸上颌骨处，犹如蜈蚣攀附于惨白的桦树皮上，在褶皱中扭曲挣扎，左眼被刀疤横穿，眼珠朦胧混白，显然不能视物，一张煞脸，尤其在月色当中，瞧来恐怖至极！他咽部微弱鼓动，声音又沙又沉，似有久年浊痰卡在喉中，“太子这一走便是三十多年，杳无音讯，若不是太子今日出手搭救泽州城燕肃那厮，招数中透露出微乎其微的魔疆气息，暴露了行踪，二叔还不知道堂堂灵洲神医便是我魔疆三十多年前离家出走的魔尊长子！”这说话的黑衣老者正是魔疆魔尊的胞弟，也是白衣中年的亲叔，名为蚩荼和，乃是魔疆十大真神之首，号称“阴冥真神”，其实力神鬼莫测。

白衣中年说道：“魔疆太子三十多年前就和太子妃一同死了，我只是灵洲一名治病救人的医师张济，不是什么太子。至于‘灵洲神医’的称号，不过是我救治的人多了，他们送的雅号而已。”心中暗暗叫苦，没想到为了搭救燕肃，情急之下所施展的法术无意中混入了一丝魔疆气息，从而暴露行踪，把自己二叔引来。又想到崇夏国边境莫名出现白虎伤人，二叔身为魔疆人却出现在灵洲境内，立知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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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今天来的还是那燕老头的儿子。弟子按照师傅的嘱咐，已经把丹药和其它辅药都给他了。不过弟子瞧他这人体质有些虚弱，还没入秋就把自己裹得密不透风，问他老爹病情有没有好转，他也不说，拿了药就匆匆忙忙离开了。师傅，那燕老头究竟得了什么病？药吃了快一年了，还没见好。”

白衣中年闻言嗔了少年一眼，怒道：“‘燕’姓是崇夏帝国的第一大姓，不是皇亲国戚，也是王侯贵族。你出言毫无礼数，我听了还好，若被其他人听去，怕是要横生灾祸，今后绝不许再这样不知礼节，口无遮拦，否则小心我罚你抄写千遍《道德经》。”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所谓“燕老头”并非常人，而是当今崇夏帝国国君燕刑，且他所染并非普通疾病，而是浸溺至少三十余年，早已深入骨髓的慢性混毒！近年来混毒发作，国君性命危在旦夕，御医束手无策，但这事又不能张扬出去，只得由其心腹之人远赴妙乐山寻求灵洲神医妙手回春，所以适才他会这般生气。又说道：“这两人来头不小，既然药已经取走，多余的事情你也不必过问。今后若是有姓燕的人来拜访，你需好生款待客人。”停顿了会，忽然双眼注视着窗外，闪过一丝惊疑，这惊疑转瞬即逝，对着青衣少年沉声说道：“张戬，你将这筐刺棘果拿去后院洗净烘干，然后回房休息。”又沉声说道：“记着，不管白天夜里，所学功课，分毫不可落下！”尤其“夜里”二字，吐音极重，心中却是暗想：不久灵洲怕是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张济虽早已立誓与父母断绝关系，但毕竟是爹娘生养，血浓于水，况且三十多年未见，心中的仇恨与间隙早已被时光消失殆尽，化作无限思念之情，此刻被蚩荼和以骨肉至亲为据，说得心中酸楚，双眼湿润，若不是定力极佳，两行热泪早已涌出眼眶，稍自镇定后问道：“二叔，不知我父母可还好么？”

蚩荼和说道：“侄儿，你父亲在你离出魔疆之后懊悔莫及，常常自责是自己断送了亲儿子，颁布诏书不惜代价，举全族之力遍寻魔疆，灵洲，妖境，甚至孤身闯入敌方势力的鬼界和神域，几次重伤归来，只为了找到你的下落。”他改口不称太子，而以叔侄相呼，就是看出张济念及亲情，内心开始动摇，当即趁热打铁，又说道：“你母亲思子心切，加之你父亲多次重伤未愈，更是忧愁重重，久积成疾，容颜苍老了许多，身体也越来越孱弱了……”

白衣中年看着张戬走远，缓缓转过身，望向窗外，开口说道：“五位贵客远道而来，怎么只在屋外歇息，外面风大，小心染上风寒，进来喝一杯热茶吧。”

果然窗外齐刷刷翻进来五名黑衣大汉，个个人高马大，虎背熊腰，斗笠遮影，面具掩面，只露出一双乌亮发光的眼睛。当中一名黑衣人扯着沙哑嗓音说道：“太子，三十多年不见，别来无恙啊？”

都城的燕家可曾派人来取走丹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