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之外

城中村的道路还是土路，没有硬化，地面上坑坑洼洼的，这让李若蕾只能将车速降得很慢。并且这还因为是刚进入，他们正在走的路是以前的集市旧址，道路比较宽阔，而两侧延伸出去的细小的巷道更是连车都没法骑。

李若蕾和余真在第一个岔路口下了车，将车子锁好。他们决定步行着巡视这一片地区。余真提议说两人可以分头行动，这样效率会更快一些，但是被李若蕾否决了——虽然肖鸱安排的这一条路线是最安全的一条，但就算是完全没有灵异现象，让余真一个高中生在这么偏僻的地方一个人四处乱窜，本身就是十分危险的事。

两人时而穿行在一条条狭窄逼仄的巷道里，两侧是低矮的平房，有的房子外墙坍塌，屋顶陷落，早已荒废许久，而这些残垣断壁不远处的屋子却又亮着幽幽灯火，像是台灯，但更像是蜡烛；时而又拐上比较宽敞的道路，进入一些比较新的、有四五层楼的居民区，而这些小区大都连门卫都没有，只有入口处的路灯下孤零零地挂着一个摄像头，还不知道有没有失灵。

“收到。”

几人领了任务，余真跟着大家朝一旁的老图书馆走去。他还挺奇怪为什么先到这边，以及他们巡夜都采用什么交通工具。李若蕾回答道：“老图书馆其实现在就是个摆设，后勤的同事们就在这里面办公，我们的车一般也都停在这里。”

果然，几个人跟门卫大爷打了个招呼就畅行无阻地进到了里面，在停车场里停着几辆黑色的别克车，以及几台机车。

“不过加强治安以及安排我们巡夜之后，偷盗事件基本没有了。所以我们怀疑可能单纯只是有伙盗窃团伙游荡到这附近，这条路线的优先级也就一直下调，估计在巡视几天就不用再走这条线了。”

时间还不算太晚，两人偶尔还能碰见几个人。再重新绕回到集市旧址后，两人发现在这左绕右绕的过程中已经离他们一开始停摩托车的地方往前走了很长一段，有一熟食店和小卖部还开着门，路上也出现了三三两两的行人。

余真发现有家挂着“莲山烧肉”的熟食店在店门口放着一个烤炉，上面铁钎穿着鸡腿、鸡架在不停地旋转。肉的表面泛着油光，还刷着暗红色的酱汁，几点芝麻还有辣椒碎点缀在上面，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开。

余真吞了口口水，不由地转头眼巴巴地看着李若蕾：“若蕾姐，咱有没有规定说执行任务期间不能吃东西啊?”

李若蕾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个规定倒是没有，不过有规定是后辈如果想要吃东西一定要给前辈也买一份。”

“嘿嘿嘿，一定一定。”

余真搓搓手，从兜里掏出手机，上前问店家要了两条鸡腿。但是店家说鸡腿现在还得在烤一会，让他等一下。

余真尴尬地回头和李若蕾说了这件事，李若蕾想了想，露出了一丝坏笑：“正好走了这么久也有点累了，休息一会应该没事。不过都怪你哈，你给姐姐我也搞馋了，如果肖队问起来，嘿嘿……你知道怎么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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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真狠狠点了点头，露出了一个“我懂得”的表情。接着两人就在店门口站着等鸡腿烤好，而店家还好心地给他们两人拿来了两个凳子。

就在二人坐着等的时候，从前面的胡同口钻出来了一个中年男人，手里提着两个大号的黑色塑料袋。

那个男人先是站在远处看了好一会，然后才走近了这家店。看到男人到来，店老板笑着朝他打招呼：“赵老三，又来啦？我说你最近胃口挺好啊，以前怎么没见你来我这买这么多东西？”

被叫做找老三的中年男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还是因为王大哥你手艺好，其他人的店我也不去买不是。”

店老板露出了自豪的表情，但嘴上还是谦虚道：“什么手艺好，我看是我关门最晚吧。那什么，今天要点啥？”

赵老三看了看，说道：“还剩个猪头啊，那给我吧，然后我再要半拉猪肝，帮我切成条。”

“好嘞。不过你大晚上吃这么油，可对身体不好啊。”

余真听着两人的对话，突然心中一动，转头审视着眼前这个中年男人。男人看上去五十多岁，头发斑白，脸上沟壑纵横，满是风霜的痕迹。身上穿的衣服很破旧，但是却洗的很干净。

余真的视线继续下移，在看到男人手上提的两个塑料袋的时候眉头一皱，因为他发现一个塑料袋鼓鼓囊囊的，看得出里面装的是团成一团的衣服；另一个塑料袋里的东西倒是不大，就那么坠在男人的手边。

余真思考乐一会儿，还是开口问道：“大叔，你那个塑料袋里怎么装着衣服啊？这么晚了还有服装店开门吗？”

中年男人听到有人询问，本来在脸上挂着的笑容瞬间僵住了，但接着他转身发现是一个看起来不大的少年在问话，这抹不自然瞬间消失，转而的是一丝恼火：“我用塑料袋装衣服关你什么事？你个小屁孩人不大管的挺宽！”说完就把头转了回去，不再理会余真。

李若蕾听见二人的谈话也是眉头皱起，但是余真指了指男人提的一包衣服，做了个口型，说道：“不对劲。”

李若蕾很快就明白了余真的意思。深夜，一个男人提着一包衣服，来到熟食店买肉吃，这件事确实透着一股不寻常的气息。虽然不是什么大问题，但结合前不久这一片区域频频发生的宠物失踪事件，两人就不得不提高重视了。

李若蕾站起身来，从怀里掏出了证件，严肃地对男人说道：“我劝你老老实实配合，我们是警察，目前在执行巡逻任务。现在怀疑你跟最近发生的几起盗窃案有关，你最好说清楚你这么晚了到底都干了些什么，这些衣物又是哪来的？！”

男人转过身，面色很难看，他没有聊到这看上去是姐弟的二人竟然是警察。但面对李若蕾极具压迫感的问话，男人却选择了闭口不言，这反常的行为让李若蕾皱起了眉头。

而就在她要采取下一步行动的时候，熟食店的老板走了出来。他先是将装着猪头和切好的猪肝递给了男人，接着笑着打着圆场：“哎哎哎，警官您这是干嘛，赵老三他不是坏人。”一边说着，老板一边凑到李若蕾的身边，小声地说道：“他家里比较困难，晚上的话会去捡点破烂补贴家用。”

听到店老板的话，李若蕾明白了那些衣服是哪里来的了，然后露出了一副尴尬的表情。李若蕾刚想对男人说声抱歉，但男人没给她这个机会，冷哼了一声，就提着装好的肉食离开了。

店老板看着男人远去的身影，叹了口气，跟李若蕾和余真说道：“这里老三命也是真的苦。他本来有个不嫌弃他穷的老婆，两人关系特别好。虽然不知道是谁的问题，两人一直都没有孩子，但没孩子就没孩子吧，日子也是照过。可他老婆十年前被人撞死了，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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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纷纷驾驶自己的车子开出停车场，沿着计划好的路径使远。而李若蕾则是先去了趟门卫室，拿回来另一个头盔，耽搁了一点时间。

余真戴上李若蕾扔过来的头盔，扩坐在李若蕾机车的后座上，有些好奇地问道：“若蕾姐，咱们平时都是怎么划定巡夜路线的啊？大家这路线好像也没能覆盖全城啊？”

人们赶集的地方，再之后在那里又建起来一个商场，算是莲城市第一个综合性的大型商场，吸引了很多人来这附近居住，除了曾经剩下的一些平房，还有一些四五层的矮楼在这里扎堆。但很快，因为城市中心北移，商场生意越来越不景气，最终关门大吉，只留下了这些居民住房，以及在这里生活的人们。

近几年有消息说这里要拆迁，市政府打算将中央大街延伸到莲城一中，方便师生回家，同时也会盖一批高层学区房。这消息让在这里生活的人们倍加开心，不过政府还没有下达正式的通知。

李若蕾对这种说法表示了认可：“还真是这样的。一方面是因为‘人气’——或者说‘’阳气，本身对那些实力不强的诡异之物就有一定的克制，而且诡异之物的诞生需要一定的条件，起码需要那个地方曾经死过人或者发生过什么恶性.事件，又或者有人举行仪式进行召唤，而现在新盖的小区基本被监控覆盖得很好，这些事件很难发生，甚至就算发生了诡异事件我们也能被很快察觉，所以咱们巡夜的时候可以适当地略过这些地方。”

吃过晚饭，整好行装，众人在肖鸱的带领下走出了屋子。一边朝外面走，肖鸱一边布置任务：“……张健你顺沿河路，唐磊你从东外环走，你俩绕一圈之后去一起检查一下旧精神病院，好像有人看见那里晚上有人影，你们看一下是流浪汉还是别的什么东西，我巡视完也会去找你们；李若蕾你今天陪余真一起，就从中央大街穿过去巡视一下就行，重点检查下城中村还有郊区有没有什么问题……”

李若蕾戴上了自己的头盔，也骑上摩托车，点火发动：“咱们这些人手也不够巡视全城啊，一般都是后勤的人事先收集信息，将需要重点巡视的地方划定出来，然后由他们安排路线。其实巡夜更多的是预防，大部分的特殊事件出现都是毫无预兆的，比如昨天……算了不重要，你只要知道我们只需要负责执行好安排好的任务就行。”

李若蕾猛地一扭车把：“扶好了，抱住我的腰。”

跑到了公路上的李若蕾再次提速，余真吓得不仅手紧紧搂住李若蕾的腰，身子也尽可能地伏在了她的身后，一句话不由自主地浮现在他的脑海中：“谁说女子不如男！”

“而这些老旧的地方，尤其是我们待会要去的城中村和南边的郊区，监控覆盖的还不全面，城中村人口密度还大，所以才需要我们重点排查一下。”

李若蕾说的城中村就在莲城一中附近，阻断了中央大街。那里曾经是以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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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若蕾察觉到余真的反应，哈哈一笑，大声地说道：“哈哈哈，你个小屁孩还不好意思呢？姐姐我都没关心这些！你扶好了，我们赶时间！”

“啥？！”

一边穿行在四通八达的小巷里，余真一边问李若蕾：“若蕾姐，你说给我们安排的任务都是后勤的前辈们先调查之后定下的，那他们安排我们巡视这边是为什么啊？”

李若蕾回忆了一下，说道：“这里我们已经巡视好几天了，因为大概一个星期前，城中村附近的发生了很多猫、狗失踪的事件，甚至有商贩的鸡也被偷了。可是因为这一片区域的监控覆盖太差了，并且犯人专挑深夜动手，一直没有抓到。后勤的人认为有人在尝试某种邪术的嫌疑，所以就安排了这条路线，同时也吩咐公安系统加强对这一块区域的治安管理，增加了好几个流动岗亭。”

但是真正来到中央大街，开始巡视之后，李若蕾的速度开始放慢了下来。不仅是因为路上的车和行人多了起来，也是因为两人不时要拐进一些支路，来来回回以中央大街为中轴，向两侧穿插。而经过某些老旧的小区，有时他们还会骑车进去查看一圈，而有些不方便骑车的地方甚至停下车子步行检查。

这样的安排也让余真有些好奇：“若蕾姐，我们为什么不也进那些新盖的小区检查啊？难道真的就像电影里演的那样，人少、老破旧的地方更容易闹鬼？”

余真本来还挺不好意思的，结果李若蕾暴力地一家油门，座下的机车如脱缰的野马咆哮着冲出了图书馆大门。坐在后座的余真因为没有准备，被惯性往后猛地一甩，吓得他立马扶住了李若蕾的腰，刚才的矜持早就被甩在了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