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江乱

韩继先跃上甲板，双手抱拳对众人作揖道：“各位辛苦，这船只是行海工具，船上多有酒肉，还请各位将就，待到了江南，行了中秋之夜万流派的大事，定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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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各位在江南玩个痛快。”

余暮舟潜入货舱，舱中堆有十来个木箱，他逐一查看，除了两个空箱之外，其它箱内放的尽是些茶叶米粮，字画古玩，无甚异样。刚想下船，这船已经离岸东去，余暮舟只能留在仓中。

过了两个时辰，余暮舟见四下无人，便躲在门后，透着门缝向舱外观察，见天色已暗，船独行在东海上，甲板之上正有两人提灯巡逻。这船又行了三天三夜，余暮舟估算着船上该有七八人，只是一路上，他们之间交谈甚少，除了海浪和行船的声音之外，安静得很，也无法确认船是不是向东隼国航行，幸亏自己身上带了一些干粮酒水，吃喝倒是不愁，期间有人开门巡视，他偷偷躲进空箱之中，混了过去。

余暮舟自小在东海岸边长大，对海上之音，甚是敏感。次日夜里，听得有一小船靠近，他从门后窥视。不一会儿，有三个人影跃上船来，他们身穿黑色斗篷，看着落地轻功，武功不低。船上之人见这三人到来，齐声恭敬叫道：“将军！”为首的人问：“是否顺利？”船人答：“一切顺利。”为首的人又问：“还要多久？”船人答：“当下顺风，还需一天。属下已备好酒菜，将军可先用膳。”说着，甲板上留了两人，其他人便一同向前舱走去。

韩继先道：“共谋大事，理所当然。”

执剑男子对着其他几人说道：“各位，此去江南，公主之命还请各位谨记在心，切不可节外生枝。”持鞭人、高瘦子和矮胖子三人应了声“喏”。

韩继先道：“天色将亮，大家可先吃些酒肉，再好好休息一下。”持剑男子道：“也好。”韩继先又对执剑男子说道：“洛掌事，船已近淮陵，海上来往船只较多，万流庄、碧月堂眼线遍布，还请各位白天只待在后舱，不要在甲板上行走，以免生事。”执剑男子称是，对其他人又嘱咐了一遍，众人便入了前舱。

余暮舟听得船往淮陵而去，心中大喜，要是去了东隼，恐怕是九死一生，又闻要在万流派行什么大事，心中的疑惑更重。万流派乃是三川五山八大派之一，八大派中地处江南的只有两个门派，一是琓花派，另一个就是万流派。万流派在东海之上有三十六岛，七十二屿，星罗棋布，数百年来傲霸一方，与朝廷也关系甚密。为何当朝四品将军要带着这批人前往造事，难道是有私人恩怨，又或者是朝廷下的秘令？

那些人进了前舱，又过了一个多时辰，才嚷嚷叫叫着去了后舱，余暮舟也藏到空箱之中，打盹休息，耳朵却警觉地听着箱外的动静。大约申时时分，余暮舟听到舱外有人说道：“姑娘，将军有令，请各位客人在后舱休息。”

那女子轻喝道：“想拦我吗？”

余暮舟轻步走向门后，从门缝望去，见持剑女子已脱了斗篷，一身黑衣，束一红色腰带，揽剑在怀，站在船头，另有两个壮汉呆站在她一丈之外。不久，一蓝衣男子也行至船头，臂里挽着一件外黑内红的斗篷，示意着两个壮汉退下，走到持剑女子身旁。蓝衣人正是那持剑男子，韩继先口中的洛掌事。

洛掌事将斗篷披在持剑女子身后，道：“师妹，船头风大，别着凉了。”

“我只是出来透透气。”女子说道，言语冰冷，转身离开了。

这男子在船头独站了片刻，也向后舱走去了。

这次余暮舟看得清楚，女子皓齿娥眉，但冷若冰霜，年纪约二十五六，男子脸长耳廓，眉宇修长，年纪约三十四五。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余暮舟听到“咣嚓”一声，似有什么重物砸穿了上方夹层的地板，然后前舱里的动静便听得一清二楚。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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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前舱正好位于货舱的上方，只是两层之间可能做了夹层，估计前舱地面又盖了地毯，所以余暮舟听不到任何走路谈话之声。如此又过了一天，次夜丑时。南面有一艘货船迎面而来，越靠越近，双方皆下了碇石，两船并行停了下来，相隔不到两丈。这船甲板上有人问道：“来者何人？”侧边来船上有人吟了一句：“江南江北，山川同岁。”前舱里的人听了这话，都走了出来，其中一黑衣人对了一句：“经天纬地，日月齐辉。”说完那人把斗篷的风帽摘了下来。来船的人见了，道：“原来是韩将军。公主已在舱内恭候，请将军登船。”

黑衣人听罢，左脚一蹬，整个身子腾空而起，飞向来船，另外两位黑衣人也跟着飞了过去。

高瘦子还未开口，持剑男子劝道：“各位不要争辩。”又是三个黑影，从那船上飞了过来。

这次余暮舟看得真切，中间那个黑影，正是忠武将军韩继先！余、韩二人并不相识，但韩继先统领棠州两万水师，余暮舟在东海之上曾见过他数面，看他年不过三十五，但气宇轩昂，英姿焕发，故印象深刻。余暮舟之前见那四人怪异打扮，绝非中土武林人士，又叫什么毛老二、刀老三、温右使，这些名号在江湖上也是闻所未闻，再扯上公主、东宫大内、韩继先，还说什么要来江南一年半载，心中更是大惑不解。

持鞭人道：“无妨，也就一天的功夫。”又转头对执斧人道：“四弟，你去后舱看看，给我们兄弟四人先挑个干净的房间，其他人我们就不管了。”执斧人听了大摇大摆地向后舱走去。

话说那日是八月初二，余暮舟欲从白沙返回江关，途经白沙三荆渡，见一商船挂着东隼的商旗。大宣、东隼两国经商往来，本是平常，但余暮舟却觉得奇怪，只因数日前，其在望京的临仙渡也见过此船，当时挂着大宣的商旗。余暮舟纳闷，缘何临仙渡大宣的商船到了三荆渡，便成了东隼的商船？于是，他便在暗处观察，见有几个壮汉往船舱之中搬运木箱，这些壮汉身型举止不像普通的走海船夫，更像是训练有素的官军，心里更觉奇怪，便趁人不备，登上船去。

余暮舟听到韩将军，又听到公主，心里嘀咕，棠、桹两州韩姓官拜将军的唯有镇东大将军韩天正和忠武将军韩继先，这韩将军难道是二者之一，大宣有四位公主，大公主建阳已远嫁蜀越做了太子妃，三公主和四公主尚未成年不可离京，这公主难道是二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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握锤人跟着说道：“是啊，还没我的铜锤大。”声音阴阳怪气。

紧接着，又有四人从对面船上跳了过来，四人都身披斗篷，遮得五官模糊不清。只见一人生得高瘦，脸色惨白，一人长得矮胖，面如黑炭，其余二人皆手持长剑，一男子斗篷之内一身蓝衣，一女子斗篷异于他人，内衬是一抹红色。

高瘦子瞅了背刀人轻蔑一笑，道：“刀老三，我们可不是去江南游山玩水，这才刚上路，你就开始抱怨，此去一年半载，可多的是风餐露宿。”

那背刀之人唤作刀老三，他大笑两声，道：“温右使，我刀老三闯荡江湖，有福当然享，有苦呢，也吃得下，别说吃苦一年半载了，就算是十年八载，我最多也就抱怨两声。我倒时担心你，长年深居东宫大内，出来怕是过得不惯。”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从那船上飞过来四位年约半百的男子，余暮舟看这四人穿着打扮异于中土人士，一位散发披肩，面圆耳大，目露冷光，腰缠一条长鞭，一位满脸横肉，留着一撮极不相称的短发辫，手里握着一把铜锤，一位胡须满腮，右眼戴一独眼罩，背负一把九孔环刀，最后一位贼眉鼠眼，一撇八字胡，比其它三位矮了一大截，身高不足五尺，两手各执一把短斧。

四人落至甲板上，背刀人先四下望了望，对着持鞭人说道：“大哥，这船也太小了，哪里坐得下这么多人？”

刀老三笑着道：“听说江南女子个个是长得娇艳欲滴，哈哈，这次我刀老三倒要瞧瞧是如何娇艳，怎么个欲滴。”持剑女子哼了一声，转身望向海面。

持剑男子对着韩继先回礼说道：“韩将军勿怪，他们都是江湖人士，如此说话惯了，也不懂你们中土礼数，冒犯了。这次江南之行，还得辛苦韩将军一路安排。”

背刀人道：“毛老二，那可给我小心握好你的铜锤，不要掉下去，砸坏了船板，砸出个窟窿，那全船的人都要跟着你遭殃。”

握锤人唤作毛老二，白了背刀人一眼，说道：“你真讨厌。”

平川？若真如此，为何平川公主要和一位将军约在东海会面，而船上还要挂着东隼国的商旗？又或者，他们说的乃是东隼的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