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州书

听众陆续散去，那说书老头也自收拾物品，忽听一个清脆童音道：“老爷爷，那小黑龙现在住在哪里？”

牙音未脱，原来是个五六岁的小男孩，瞪着一对大眼睛，看着说书老头道。

那老头伸手摸了他脑袋一下，笑道：“他就住在九龙山上顶啊，你不知道九龙山又叫做双口山吗？山顶有两个天坑，小黑龙便住在其中一个啦！”

支白江是流经拖古村的一条小河，蜿蜒其境，悠悠河水，日日夜夜无穷无休地从东向西流去，汇入九龙瀑布之中。到得下游，水势变大，流入白马镇时，已为人叫做白蜡河。是以这支白江算是白蜡河的源头。

两人沿河而上。河畔一排数十株不知名老树，叶子飘红，虽是寒冬天时，叶子不落。

临河乃是一条街市，这村头老树下有一间茶屋。时过了秋收时节，进入腊冬，百姓不忙，这时诸般休养，是以这茶屋之中，坐了许多男女老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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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空中下望，月色之下，山顶除了九龙潭外，四周都是山石树木，又哪里有什么另外一个山洞石坑了？

莫菲烟道：“师父，只怕是民间故事凑兴，胡乱说的双口洞。我长这么大，可从来没听说过世间有龙，只怕是村民故神其说而已。”

赤磷道长见九龙山顶，山高木稀，露出大面积的红土，视野清晰，若是有洞，自己俯瞰之下，也必然能看到，以这九龙潭为中心，方圆三十里，都是一个模样。

忽然笑道：“你我师徒，心系异兽，忒也敏感了些，只听一个说书故事，便劳鞍费马一番折腾，嘿嘿，可笑可笑！”说罢当真放声大笑起来。

赤磷道长一身火系神功，为追踪异兽，南奔北走，一直小心翼翼，这一笑，心中释怀，大是纵情，他一身神功，不知不觉间，连大笑声中也带了几分内力。

湖水微阵，山风倒卷。

忽然间，那皎洁月色之下的湖心，但见飞鱼翻滚，跃出湖面旋即落下，一时噼啪作响。

莫菲烟奇道：“这湖鱼不少，连同河水流出，那钓叟怎会钓他不到？”

驱剑飞到湖心，只见白月光下，湖心一团漆黑，众多游鱼尽数游向那黑洞之中。莫菲烟心念一动，更不多想，身子一缩，离箭也似的扎入水中。

那群鱼受惊四散游开，那黑洞之中隐约透出一丝光亮，只听得耳畔传来师父的呼唤之声，但她不去理会，尽自朝着光亮处游去。

她是南火门第一弟子，自幼顺遂，自得火灵珠成为火灵根后，更是不曾遇上过半分不顺心之事，今番被兽族连挑三个村寨，自己更被那一足夔牛震晕，这几日追踪下来又是徒劳无功，内心深处早已酝酿了极大不满。

这时所见的那黑洞之中的一缕白光，便似照射向自己内心深处的光芒，让自己内心无处发泄的一团情愫宣泄而出。

她甚至还没有细想这黑洞之中会有什么，就那么轻轻一跃而下。

因为有的人，骨子里流淌的从来都是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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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腹中空空，只得坐了下来，要些吃喝。

屋中众人团团围坐，却原来有人在讲书说事。

众人都轰然答应。

莫菲烟和师父相视一眼，都微笑不语，自来王侯百姓都爱神鬼故事，也不奇怪。

“那老张头心念一动，难道真的是那木龙显圣不成，跟家人一商量，决定去邻村请来手艺最好的木匠，在那木龙头上，重新雕刻了一对眼眸，最后一刀刻罢，那木龙身子缓缓蠕动，竟然飞天而去。”

莫菲烟见那九龙河水在这枯水时节细如腰带，听闻他们时常在这里垂钓，心想这里鱼虾，不少才怪，和师父对望一眼，朝着最近的拖古村走去。

只见一个老头身着青布葛衫，颜色褪了几分，旧得有些厉害，身形消瘦，面目清攫，双眼却炯炯有神。右手持槌，“嘟嘟嘟”连敲了三下桌面，朗声道：

“老张头家屋檐上的木龙，风吹日晒雨淋雪浇都不曾腐败，其他地方的木工皆腐，木屋已然破败不能住，这木龙却仍旧丝毫不坏。这天村里来了个游方道人，说道：你家屋檐上的这条木龙乃是受困的真龙，双眼为人所遮，不辩东西，是以不曾离去，只要得一巧手匠人，重新为其点睛，他日必然远走高飞。”

“后来村中来了一个淘宝的术士，那人道貌岸然，哪知是个骗子，趁着张老头的儿子不在，将两个

众人闻言，脸色都是惊讶之色，催道：“快说快说，后来怎样？”

那说书老头道：“那木龙抖擞身子，落下一片尘土，原来是条小黑龙，在九天翻腾半响，似要离去。忽见前时来骗人的游方术士纠结了一群人回到村中，用他们习得的妖门邪术，迫害百姓。那小黑龙回身将他们打败，死了不少人，但也逃走了几个。它念张老汉点睛之德，怕术士再回来迫害百姓，便居住在了九龙山上护佑我拖古村人！”

有人附言道：“难怪我托古村向来风调雨顺，都是得黑龙护佑啊，大家伙今夜回去，可记得再上一炷香啊！”

听书的众人听那老头言，木龙点睛便能高飞，都是兴致勃勃地听着，也有人脸现不信之色。

那说书老头续道：“后来老张头盖新房，又将那木龙搬到了新房去，他听那道士说那木龙乃是受困真龙，动了恻隐之心，将其移动到了屋檐之下，不受风吹日晒雨淋雪浇。”

莫菲烟闻言，身子微微一动，看向师父赤磷道长，只见他也是惊觉模样。两人不约而同齐齐起身，付了茶钱，便朝着九龙山顶赶去。

两人御剑飞行，片刻功夫，再回九龙山顶。那一湾湖水，在夜色之下，更是亮如明镜，宛如天上遗落凡间的一颗珍珠，美不胜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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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的棺材本都骗了去。眼见得手之际，忽见狂风大做，卷着尘沙吹得众人站立不定。可老张头夫妇和那骗子术士却轻轻楚楚见那门外晴空万里。那术士受了惊，将所骗之物放下走了，这才风止沙息。”

莫菲烟师徒听得是些乡野民间故事，远远坐在角落喝茶吃点，虽然粗糙，但昨夜只喝闷酒不曾下食，已然饿了，吃起来倒也不赖。